助理跟在明文嫺身邊已久,一直知道她是什麼作風。
因爲背後有人,挺狂妄的,根本不把其他明星放在眼裡。
但助理其實也不清楚她背後到底是誰,能讓她囂張至此。
這種事情助理自然也不會問,她只要捧着明文嫺有工資拿就可以了。
“可明姐,謝譽的粉絲很多,又都是年輕人,瘋起來很瘋的。”助理猶豫,“多少人都等着他C位出道,這個時候動他,他粉絲會瘋的。”
“擔心什麼,又不會玩壞。”明文嫺輕嗤了一聲,“再說他出道,不就是需要資源往上爬嗎?我給他資源就行了,他還能說不?”
“還有,誰會知道是我做的?你倒是看看他謝譽敢不敢往外說。”
除非是真的不想要命了。
助理聽到這,也沒敢再勸了:“那明姐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去節目組探查一下。”
明文嫺敷衍地擺了擺手,進浴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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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與臨城相隔上千公里的一座城市裡。
一個老人正在書房裡看書。
“老爺。”護衛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面前,恭敬地單膝下跪,“小姐又送來了一個名字,請您過目。”
“嗯?”老人放下左手把玩的健身球,“拿過來我看看。”
護衛將寫有謝譽名字的紙遞上。
“謝譽,姓謝。”明老爺子皺眉,“四九城謝家?”
四九城大小豪門不少,鬱家是第一,頂級大豪門,這是當之無愧的。
謝家跟季家是姻親,和沈家的地位差不多,也是大豪門了。
“不是。”護衛忙說,“小姐說是娛樂圈的,一個還沒有出道的練習生,應該和謝家沒有什麼關係。”
“這樣啊。”明老爺子點點頭,“但還是先打個電話問問謝家那邊,他們家旁支也不是沒可能進娛樂圈去玩。”
護衛會意,立刻聯繫了謝家。
這個時間點謝家人自然都已經休息了,接電話的是謝家管家。
“謝譽?”謝家管家半是疑惑半是警惕,“抱歉,謝家沒有這個人,旁支分支也沒有。”
護衛將得到的回答稟報明老爺子。
“不是謝家人,那就好。”明老爺子摸了摸鬍子,“嫺嫺要多少人,一會兒一併給她送過去。”
“不過前陣子因爲進化者事件爆發頻繁,超自然管理局最近看得緊,D級以上的進化者都不能隨意出動,就送十個E級的過去吧。”
就算只是E級,對付普通人也輕而易舉。
明家有這個實力。
護衛應下:“屬下這就派人前去。”
“唉,嫺嫺是個普通人,等了這麼久,她也沒有任何天生基因方面的突變,可以確定不是進化者了。”明老爺子搖了搖頭,長長嘆氣,“是我對不起她,只能在這方面多補償她了,她需要什麼,就給她什麼,娛樂圈還是玩得起的。”
在明老爺子看來,娛樂圈就是一羣戲子的聚集地。
表面是挺光鮮的,背後的齷齪不知道有多少。
只要不得罪大人物,任明文嫺怎麼玩明老爺子都只會支持。
護衛遲疑:“不過小姐在娛樂圈的風評很不好,都說她……”
明老爺子眼神一冷:“都說她什麼了?”
護衛硬着頭皮接着往下說:“都說她作風隨便,見人就上,被金主包養……。”
“砰!”
明老爺子手掌按在書桌上,書桌瞬間四分五裂。
護衛“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身體顫抖。
網上說的話更難聽,他都沒敢往上彙報。
“說就說,他們說嫺嫺就能少根頭髮了?”明老爺子神情陰沉,“嫺嫺依然是他們仰望的人!我倒是要看看,這些個戲子網友還能把嫺嫺怎麼樣了不成!”
明文嫺曾經把一個小網紅整成了殘廢。
明老爺子隨意地讓人去給了一些錢擺平了,根本沒放在心上。
普通人跟進化者的距離,太遙遠了,就不是一個圈子的。
明家嫡系代代都是進化者,可惜到了明文嫺這一代,沒繼承上。
基因普普通通,是個普通人。
明老爺子因此十分愧疚。
“行了,去準備吧。”明老爺子吩咐,“讓嫺嫺玩得盡興點。”
護衛再一次悄無聲息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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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別墅小院。
成功要到錦上簽名和合影的鬱棠心滿意足地回到了家。
她一進門,見到鬱夕珩就在沙發上坐着,瞬間收斂了:“九叔。”
鬱夕珩沒擡頭,聲音淡淡:“嗯,該睡覺了。”
“哦。”鬱棠探頭探腦,“傾傾已經睡了嗎?”
鬱夕珩擡眼:“她睡不睡,你也得睡,已經十一點了,你今天回來得太晚。”
鬱棠哼了一聲。
雙標九叔。
改明兒她就給傾傾多介紹一些優質男人,氣死他。
鬱棠上樓。
客廳裡十分寂靜,只有指針的“滴答”聲。
鬱夕珩看了眼時間,按了按太陽穴,將文件放下。
他正要上樓,卻看到他旁邊的沙發上放着一本書。
書上貼了幾個彩色的標籤,還有批註。
鬱夕珩的手一頓。
瑞鳳眼微微垂下,看清了這一頁用勾線筆勾勒出來的一句話。
“初元六年,宦臣霍亂朝綱,諸敢陵民受賂者,一以重刑置之,期年,胤皇凡斬贓吏五千餘人,此後朝政太平,社稷安康。”——《胤皇本紀·第三十八回》
鬱夕珩的眸光微微幽深了幾分,眉梢輕動。
曾經做過的事情,被史學家用文字記載到書上,供後世人閱讀。
這種感覺的確有些奇妙。
而這段歷史,寫的是他一年內殺了五千多壓迫平民百姓的大小臣子。
鬱夕珩將書合上,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乘小電梯上樓。
他來到二樓的一間臥室前,擡手敲了敲門。
門很快被打開,女孩只探了個腦袋出來:“老闆?”
她額發溼漉漉的,狐狸眼也斂着霧氣,顯然是剛洗完澡。
還有水珠順着髮梢往下滴,臉頰兩邊因爲水汽的蒸騰透着淡淡的粉色,肌膚如玉。
比起他第一次見她,氣色好了很多。
鬱夕珩擡起手,微笑了下:“你書落下了。”
“啊?哦哦。”司扶傾接過來,她眼睛亮亮的,“謝謝老闆,老闆你要早點睡,對身體好!”
鬱夕珩卻沒有離開,視線平靜地看着她:“介意給我講講麼?”
“嗯?”司扶傾看了眼她用書籤隔開的頁碼,“這段?我剛看完,有什麼見解那肯定是比不上老闆你了,而且胤皇這麼偉大,我哪裡能隨意評判?”
漲工資第一條,同時誇老闆和胤皇。
但的確,胤皇的是非功過,不是用簡簡單單的對錯就能夠輕描淡寫去評價的。
“他是人,不是神。”鬱夕珩撐着頭,“這段歷史挺有意思的,評判兩極分化嚴重,不少人詬病他殘暴,連陪他登基的老臣都殺,不是仁君,焉能治理大夏朝?”
“可爲帝者,若心慈手軟,又怎麼治理江山?”司扶傾反問,“如果是我,我會比他更狠。”
對敵人仁慈,那就是把刀對向自己。
“不殺,苦的是社稷,累的是百姓,大夏朝內憂外患,內憂不除,如何排外患?”司扶傾眼神定定,“所以,必須要殺。”
這其實是先皇留下來的爛攤子了。
先皇優柔寡斷,任人唯親。
因此大夏朝國庫虧空,民不聊生。
鬱夕珩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你是這麼想的?”
“是啊。”司扶傾瞅着他,“有什麼問題麼?”
總不會因爲她跟一些史學家的觀點不一樣,準備扣她工資吧?
“嗯,時間很晚了。”鬱夕珩沒再說什麼,他的目光靜謐而深沉,“休息吧。”
“好。”司扶傾狐狸眼彎起,“老闆晚安。”
門被關上。
靜靜的,走廊裡也沒有任何光。
許久,他眼睫垂下,聲音淡淡,碎在風中:“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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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週日。
策劃專門給練習生們放了一天的假,準備帶他們去臨城的景點轉轉,順便拍點花絮。
“雖然你們今天放假,但還是要警惕,一定要跟好大隊伍,別走散了。”司扶傾說,“尤其是你,謝譽,別一個人瞎逛,更別走到巷子裡。”
謝譽頓了頓,懶洋洋地笑:“知道了,司老師。”
許昔雲握拳:“司老師你放心,我一定看好謝哥,絕對不讓他的清譽受損。”
昨天公演結束,別云溪就已經坐今天早上的飛機離開了臨城。
但明文嫺還在。
節目組也十分警惕。
謝譽可是C位的唯一人選,即將票數斷層出道。
不出意外,成團之夜會捧出一個新頂流。
“嗯。”司扶傾想了想,“我求的符,戴上。”
謝譽捏着小香囊看了看,勾了勾脣:“謝謝司老師。”
許昔雲依依不捨:“司老師,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我去錦上那邊。”司扶傾揮了揮手,“反正你們別亂跑,花絮拍完我就回來接你們了。”
明文嫺怎麼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在鏡頭下直接綁人。
還是錦上那邊更不安全。
司扶傾離開後,謝譽纔將小香囊放到了口袋裡。
“司老師給的。”謝譽開口,“你沒有,只有我有。”
許昔雲:“?”
謝譽感嘆:“真可憐。”
許昔雲:“……”
謝哥爲什麼突然針對他???
練習生們坐車出去,策劃也匆匆趕過來,專門叮囑了謝譽一句:“謝譽,別離隊,千萬別離隊。”
謝譽行事散漫,上一次拍花絮就是走着走着他人沒了。
最後都拍完了才發現他借了人家的躺椅躺在上面曬太陽,還戴了個墨鏡。
跟個退休的老大爺沒什麼區別。
策劃十分心累。
謝譽神情還挺嚴肅的:“我盡力。”
策劃點點頭,去前面的車子。
兩個小時後,節目組抵達了臨城很有名的景點——海上隧道樂園。
在訓練營關久了,能出來玩,練習生們也都挺興奮的。
現場統籌走過來:“導演,有人跟着我們。”
“讓他們跟着。”導演皺眉,“明文嫺我們得罪不起,保持所有攝像機的開放,不要有死角。“
明文嫺竟然真的派人來了。
現場統籌點了點頭。
許昔雲一直跟在謝譽身邊,警惕地看着周圍。
謝譽依舊漫不經心,但忽然他眼睛一眯,倏地看向了一個方向。
他也沒管大部隊都向前走,轉過了身。
“謝哥!”許昔雲一愣,“司老師不讓你離開大部隊!”
“離開才能站起來。”謝譽雙手插兜,“最近過得太安逸,需要活動一下。”
許昔雲:“……?”
什麼意思?
他腦回路第一次沒有跟上。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謝譽已經不見了。
糟了!
許昔雲急忙跑去找導演。
這邊。
謝譽還在慢騰騰地走。
來到一個休息處的時候,十個人悄無聲息地圍了過來。
謝譽擡起頭,還很禮貌地問了句:“你們是?”
“你還沒資格知道。”爲首的進化者眼睛睜開,“先綁起來,送到明小姐的住處。”
“用不着。”謝譽伸手,輕輕地彈了下衣襟上的灰,竟是笑了,“我跟你們走,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