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廣州城破

“今日廣州城必須攻破!”楊真一身戰甲,面容嚴峻,而站在他身前的鄭繼卻是有些打哆嗦。

“義父,真的要繼兒領軍攻城嗎?”鄭繼腿肚子轉筋,已經快出汗了。

楊真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這廣州城,我們已經攻了兩個多月,喪命在城下的我大明將士,已經有數萬人,閩粵兩省,我大明已佔據半壁,沒有道理廣州城攻不下來。今日繼兒你必須親自領軍攻城,爲夫也不用你跟着兵士們登城牆,你只要站在陣前督陣,讓兄弟們都看得到你這未來的大明皇帝,身先士卒就好了。”

鄭繼還是有些擔憂:“可是這樣就能把廣州城打下來了嗎?”

楊真傲然道:“此番我軍已集中所有大炮,從三面朝廣州城發炮,從各地趕來的我大明義軍,已有五萬之多,爲我大明前所未有之軍力,只要士氣一起,必然能一戰而勝!”

鄭繼也微微有了一點信心,自從七姐駱冰偷偷離開了香港水寨,鄭繼的精神就非常不好,而且天地會的軍力和勢力不斷擴大,他也有些飄飄然,接連納了好幾名侍妾,頗有幾分樂不思蜀。攻城受挫之後,天地會武裝就有些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了。清軍不突破他們的封鎖就可以,別的他們並不指望了。

楊真倒是還有幾分銳氣,率領兵馬打敗了幾支清軍來廣州援軍。不過最險的一次,南韶連鎮的綠營兵已經突破到了廣州城下,桂林甚至還派兵出來接應了,楊真發了狠,命令部隊全面圍上去,自己也提着大槍上陣了,這才逼得桂林不得不放棄了出城的部隊,把大門關上避免楊真殺進來。

楊真也是狠毒,在城下將清軍擊敗後,通通斬首,在城下襬了一座京觀,也絲毫不顧及自己殺的其實沒幾個滿人,全都是漢人。

天地會將領張破臉狗顛顛地上來,朝着楊真和鄭繼行大禮。儘管他們號稱要光復大明,但是一系列的舉止,卻更像是滿人主奴的那一套。楊真也是有些沉迷別人動不動就給他下跪這回事,所以天地會上下尊卑明確,原本還有些江湖義氣,大家見面抱拳就好,現在軍中卻是都以跪拜爲禮節了。

“大元帥、國師,咱們的火龍炮已經備好了,就等將廣州城燒成一片火海!”

鄭繼聽後也是一震,問楊真道:“義父,這火龍炮真的有那麼神奇麼,打進廣州城裡,就能燒起來?”

“這是自然,火龍炮以縱火爲能,不過我軍也不求將廣州化爲一片火海,只求能讓守軍大亂,我軍好趁勢攻城。”楊真說道,其實這火龍炮聽上去好像是很初級的火炮一樣,但實際上這卻是楊真麾下在大唐學過一些物理的人,搞出來的東西。火炮並沒有什麼特別稀奇的,楊真用滑膛炮,在佛山制鐵匠人那裡,搞出了幾條膛線,雖然完全不能跟唐制產品相比,但也增加了不少初速和射程。關鍵之處在於炮彈,楊真的人用土辦法制作出了燃燒彈。

他們很早就從國貿公司那裡買過鋁製品,手工製成碎屑之後,又儘可能碾碎成爲鋁粉,最後又摻雜各種其他不易燃金屬粉末,製成了粗糙版的鋁熱劑。燃燒彈裡還有一些磷化鈣、稠油一類的輔助材料。炮彈用鐵殼製成,後端製作得很厚,能夠經受火藥推送出膛,炮彈在撞擊地面後,會造成裡面的易燃物爆炸點火,同時四處散佈的易燃物會頓時爆出大片火焰,點燃周遭的一切。

不過,這麼高端的玩意,顯然用土辦法會出現很多弊端。第一,他的炸膛率相當高,而且一炸膛基本上旁邊的人都沒有活命的可能了,所以楊真命這些火龍炮儘可能地避開其他炮和人;第二,由於鑄造問題,鐵殼炮彈在撞擊後,很有可能沒有破裂,變成啞彈,而有時候因爲燃燒劑配成的也不好,所以也不會爆炸燃燒。

總之這種火龍炮絕對不是什麼靠得住的武器,可是楊真只求能爆炸有限的一部分,就足夠讓廣州守軍喝一壺了。

今天的戰鬥開始,城內督戰的桂林明顯覺得,賊軍的炮擊強度增大了數倍不止,連續兩個多月的炮擊,已經使得一些地段的城牆出現了明顯的破損,甚至已經有一些城牆塌陷了一部分,是桂林派敢死隊擊破敵軍,然後用各種亂七八糟的材料又修補回來的。可是這樣的修補效果不大,再次被炮擊後,又會出現漏洞,而顯然修補得越多,漏洞就越多。

“大人,咱們城頭的守兵被打得擡不起頭來啊,城守備求您讓他們從城牆上撤下來,等敵軍開始登城的時候再回去。”

桂林大罵道:“放屁,現在下城了,還能再怕上去嗎,都讓他們給我趴好了,一個也不準下城。”

桂林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城外的賊軍數量越來越多,而且攻城武器也越來越多,現在的廣州城可以說是千瘡百孔,他的士兵們也極爲疲憊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守住。

終於,更巨大的爆炸聲傳到了桂林的耳朵裡,桂林慌了,忙問道:“是哪裡炸了,是哪裡炸了?”

有下屬回到:“城東的民居,傷了幾個百姓,不過卻點着了好些房子。”

緊接着,越來越多火情傳到了桂林的耳中,桂林反應過來:“這些歹毒的賊軍,居然是想縱火焚城!”

桂林也只能命民人前去撲火,他的每一個士兵都不可能浪費在救火這樣的事情裡,賊軍攻城壓力越來越大,他已經快到發動每一個城內男子上城作戰的地步了。可是,前去救火的百姓很快就哭喊着退回來了,這場大火變得難以撲滅,即便被水潑了,火苗依然沿着任何可以燃燒的物質蔓延着,被濃煙嗆到的人很快都昏死在火場,大火呼嘯着吞噬了越來越多的人,甚至東面的城牆下面也都變成了火海。大批的百姓爲了避免被火焰席捲,甚至紛紛涌上城牆,造成了城東城牆的大亂。

在這個時候,天地會武裝的攻城終於到了,駕着雲梯的士兵持刀攀登上城牆,有些則從已經被突破的缺口涌入,清兵的防守意志落到了最低點,而天地會武裝卻不斷地擂鼓,並一波一波的將兵力投入進去。黑壓壓的天地會義軍像是大片螞蟻一樣涌入廣州城,而此時卻出現了荒謬的一幕,一波天地會軍士衝入城中沒多久又退出來了,原來城中的大火造成的高溫使他們難以接近,根本無法繼續作戰,只能退出來了。

而沒過多久,西城也被突破了,這一面城牆是戰局最爲慘烈的地方,兩千多廣州守兵,面對了上萬的天地會武裝的襲擊,這次天地會的攻勢與之前完全不同,楊真派出了一羣中低級軍官,組成了督戰隊,不斷地用長矛尖和槍彈把天地會的士兵往城上和城裡趕,發了狂的天地會武裝戰鬥力提升,而清軍卻在劣勢中反抗不夠堅決,西城牆也被天地會突破。

最終,臨江的南城牆,也被從船上攻過來的天地會士兵佔據。天地會的亂軍、四處蔓延的火情,使得廣州城一時間變成了一座地獄。楊真得知三面皆破,大爲歡喜,命令天地會武裝猛攻滿城,將滿城血洗以解心頭之恨。

桂林在東城牆被攻破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大勢已去,連忙帶着廣州將軍永瑋,準備從北門突破出去。不過他們撤退的過程中,受到了火災的干擾,躲避火情的百姓阻礙了桂林的行動,隨後桂林所部又被一支突入進來的天地會軍給擋住,一番廝殺之後,雖然暫時殺敗了天地會的人,可是桂林身邊卻只剩下了六七十人。

永瑋在逃離的時候受驚過度,引發心臟病,猝死在了馬上。桂林知道徹底完蛋,不想落入天地會之手,在被敵人再度追上的時候橫刀自刎。

入夜後,楊真縱兵血洗廣州滿城,對於幫助桂林守城的廣州人,楊真也“一視同仁”,天地會武裝根本沒有協助救火,而讓這場大火燒了一夜。楊真命人抄劫了廣州十三行,得到了大筆的資金,廣州十三行的牙商幾乎是舉家皆亡,倒是潘家、盧家和伍家少數人丁,早已從廣州撤離出來,雖然萬貫家財沒有包住,但潘有度等主事人卻活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楊真興奮了一夜,準備歇一覺的時候,一個消息卻徹底驅散了他的睏意並帶來了恐懼。

昨夜在天地會武裝攻破廣州城之際,唐軍趁夜攻克了香港水寨,他們天地會的老巢被唐人佔領,大量的輜重被斷,而唐人的先頭部隊,已經登上大陸,此時已經打到了大嶺山一帶,距離廣州城不過六七十里。

楊真當機立斷,命天地會武裝立即撤出廣州,向北轉移到山區。可是他的命令下了,後面是然並卵了,攻入廣州城殺人搶劫得正嗨的天地會武裝,根本做不到集結了。楊真驚怒之下,只能帶着鄭繼和城外的八千兵力,立即向北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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