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住下的第二天, 長青村又來了一批人,比之睿王的低調,這次來的人行爲囂張至極。
“這就是那長青村, 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破爛不堪的地方, 睿王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華麗的馬車裡坐着安寧郡主, 整個馬車將清樂的小院門都堵住了。
再次見到這個女人, 清樂毫不客氣的懟了回去, “既嫌棄破爛,你來這裡作甚?”
“睿王妃!”安寧瞧見活生生的清樂,震驚得瞳孔都放大了, 這個女人竟是這般命硬嗎?
安寧的情緒收斂得儘快,上挑的眉眼上下打量着粗衣清寡裝扮的清樂, 笑得燦爛, “自上次一別, 本以爲無緣再見,卻不想...竟在此地又見了!”
清樂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轉身入了院子。
瞧見睿王妃的身影,安寧即便對這個地方再是不喜,也忍着心頭的不滿下了馬車,門口走來了一人相迎。
“安寧郡主請!”周尹是睿王府的總管,在貴人眼中也是有着兩分薄面的。
安寧進了屋子, 四下看了眼, 便直接往睿王的住所而去。
窄小的房子連她府中下人住的廂房都不如, 安寧的目光落在躺在牀榻上的睿王, 終是忍不住道, “周管家,這等地方如何適合王爺養傷?”
這話細細聽來有幾分的責怪意味, 若是換個人或者是換個身份不高的小姐敢問這話,周尹能當場將人堵回去。可偏偏是安寧郡主,朝中最有勢力之一的南鑲王的嫡女。
更重要的是南鑲王有意與睿王府聯姻,如何周尹都得罪不起對方。
周尹爲難的道,“王爺的傷勢暫且不宜走動。”
這話不僅沒有安撫到安寧郡主,反倒是激起了更多的憤懟,“既知王爺身體不適,便該攔着不讓他胡來。”
“好了,別吵了!”睿王淡淡的一句話將安寧的抱怨的話給壓了下去。
安寧走至睿王身側,擡手想掀開衣襟看傷口,睿王一隻手擋了回去,“安寧郡主,請自重!”
安寧盯着睿王瞧了兩眼,隨後直起了身子,“睿王這話卻是過了。”
睿王眉頭蹙起,不解安寧此話何意?
安寧道,“我來之前,父王已經進宮請旨了,若無意外,本郡主會入主睿王府!”
“安寧郡主要做本王的側妃?”南鑲王那老匹夫怎會捨得?
昔日南鑲王不是沒有找過他聯姻,可因爲安寧郡主位份一事僵持住了,南鑲王要王妃之位,而他不願委屈清樂。
安寧的的目光閃了閃,“王爺回京便曉得了,如今京城風涌雲動,王爺還是儘早回京的好!”
這點上睿王又何嘗沒有考量呢?只是...
“還得再等等!”
“等什麼?”安寧實在不明白睿王的想法,如今陛下有意立儲,各皇子爭相表現,偏就睿王在這個時候離了京。
安寧若非心繫睿王,如何都容不得自己嫁給如此毫無輕重的皇子!
睿王向來獨斷慣了,安寧這般責問的口吻令得他臉色也冷了兩分,“本王自有打算,不勞郡主費心!”
清樂食指屈起敲了敲房門,“兩位說完了嗎?”睿王和安寧兩人看向清樂的方向。
清樂坦然的對視回去,而後目光落在安寧身上,“安寧郡主,寒院門小,麻煩你讓人將馬車移開,它擋住了我的出入!”
“這院子是你的?”安寧聽出了話中意,卻很是詫異睿王妃怎會有如此窄小不堪的院落。
清樂雙手懷抱,挑眉反問,“不然呢?”
安寧盯着睿王問道,“睿王不回的原因是睿王妃嗎?王爺,大局爲重!”
睿王蹙起了眉峰,“安寧郡主,你越矩了!”
安寧向來都是天之驕女,何曾被人落過面子,臉色鐵青的盯着睿王,“本郡主言盡於此,告辭!”
說罷安寧揮袖而去,路過清樂身側時,腳步頓了一下,側目看了一眼,隨後直接出了院門,坐上馬車離開了。
周尹瞧了瞧清樂,又看了看睿王,輕聲勸說着,“王爺,安寧郡主的話不無道理,不若您先行回京,老奴留下來照顧王妃?”
“周尹,本王自有打算!”
周尹餘光窺着王爺的神情,不似作假,便也安心了,“是王爺!”
周尹瞧了瞧王妃的身影,識趣的避讓開,“老奴去給您做些吃的。”
“去吧!”
周尹路過清樂時拱手行禮,而後離開了房間。
шωш● ⓣⓣⓚⓐⓝ● C O
靜悄悄的氣氛壓抑得很,清樂也不願多呆,“那我也走了...”
睿王側頭盯着爾清樂,聲音低沉道,“你過來!”
“作甚?”清樂警惕的啾着睿王。
睿王手腕撐着牀直了直身子,視線落在桌子上的圓盤上,“給本王換藥!”
睿王的語氣自然而然,彷彿清樂做這等親密的事情天經地義般。
清樂並不想和睿王牽扯上太多關係,當即便拒絕道,“我去喚荊侍衛來!”
“本王只要你上藥!”
“不換!”清樂拒絕得乾脆利落,不待睿王說什麼又道,“說什麼也不換!”
睿王輕飄飄的丟了句話,“那本王就住到傷好了再走!”
“你...”手下的五指攏起,清樂現在想打人,“我的房費很貴的!”
睿王勾起一抹輕笑,望向清樂的眸子充滿了戲謔,“本王不缺錢!”
“是,你不缺錢,你只是缺德!”
“本王缺的是王妃!”睿王說着話時,語氣認真而沉重,眸子幽幽的注視着清樂,“阿樂,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嗎?”
清樂斂下眸子,淡淡的道,“你不必試探我,也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阿樂,對你,我從來不覺得浪費時間!”
很動聽的話,可若是你識透那甜言蜜語下的殘酷與無情,你便會覺得諷刺、可笑,“王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嗎?”
“本王想要你!”
“不,你想要的從來不是我!”
“阿樂!”睿王不滿這話,難道他做的還不夠嗎?
清樂靜靜的看着睿王,平靜無波的陳述着事實,“王爺,總有些東西比我重要的,你既然選擇了心中所想,就不能奢求兩全其美,王爺,人不能太貪心!”
睿王聽出了清樂話中之意,心頭對她的疑惑也更深了,“可本王偏要!”
清樂輕輕的笑了笑,滿眼的無奈和平靜,“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在,這個世界上總會有叫你無能爲力的事情!”
無能爲力嗎?可至今爲止,他想要的都在緊緊的握在手中,即便暫時未得到的,也在他的計劃中,清樂是他選定共赴一生的妻子。
“阿樂,你會想起來的!”睿王無比堅信這點,看着清樂的眸色也深了幾許。
正是因爲堅信這一點,無論清樂做什麼,怎麼鬧,睿王都能坦然處之。儘管有時候會被傷到,但是放棄這兩個字,從來不在睿王的人生中。
清樂意味不明的看了眼睿王,轉身離開,片刻後荊護衛進來給他換藥,睿王也沒有拒絕。
到了第三天時間,周尹等人開始收拾着行李,瞧見這一幕的清樂既是高興又忐忑不已。
清樂拿捻不準睿王的態度,直至晚上,睿王依舊安安靜靜的養着傷,半點不曾提及回京的事情,欲言又止的清樂愣是拉不下臉來詢問對方的打算。
待夜深人靜之際,清樂躺在牀上迷迷糊糊想着此事,不覺間竟是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邊傳來翻書的聲音,剩下搖搖晃晃的似是馬車走動的動靜,清樂心一下一沉,指尖用力的動了動,卻發現全身上下動彈不得。
睜開眼的清樂側目望向身側之人,隨時關注着清樂動靜的睿王在她剛醒來時便已察覺。
面對着清樂質問的目光,睿王坦然得很,“你醒了!”手下頗爲體貼的取了杯溫水,將清樂扶了起來,“先喝口水潤潤喉。”
乾澀的喉嚨得到滋潤後,清樂盯着睿王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只是一些迷藥,待到了京都便會解了的!”睿王說的風輕雲淡,彷彿在說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清樂眸色斂了又睜開,半響才勉強找到一個形容他的詞,“卑鄙!”
“阿樂,本王不願傷你,而你也不會心甘情願隨本王回京,本王只能出此下策了!”睿王拿着沾水的帕子親自擦拭着她的臉頰,“再有一天便到京都了,你忍忍!”
“睿王,你欲將我至於何地?”清樂忍不下去了,清冷的眸子盛滿了怒火。
睿王道,“你是我的王妃!”
“安寧郡主呢?你又待如何?”
睿王直起身子,目光在清樂臉上巡視片刻,嘴角勾起抹弧度,“不繼續裝下去了嘛!”這話睿王說的很輕,若非清樂靠得近,還不定能聽清他說什麼呢?
“你早就知道我沒失憶!”謊言被拆穿,清樂不見半點愧疚之色,反倒探尋起睿王的心思來。
睿王沒否決這話,“一開始是信的,但後來便不信了!”
睿王輕輕的笑道,“阿樂,你不會撒謊!”
清樂低低的自嘲道,“是,我是不會撒謊,畢竟這是王爺最擅長的不是嗎?”
“當日懸崖之事,你還在介懷?”睿王見其沉默,眸色深了幾許,“可是阿樂,安寧郡主是南鑲王的獨女,她不能在本王手上出事!”
“所以我這個王妃變成了可有可無的棄子了!”清樂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這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睿王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本王不會讓你有事的!”
“將我送入敵人的手中,睿王,你哪來的自信對方會待我仁慈。”作爲睿王妃,她若是敵人,只會將所有的憤怒發泄在對方的最爲親密的人身上,尤其那還是高高在上的王妃。
“阿樂!”
“你別叫我!”清樂緊咬着脣角,眼角發紅,“我說過,從今而後,兩不相欠的。睿王,爲什麼你不能放過我!”
“你是本王的王妃!”
清樂發狠道,“你的王妃,在你選擇放棄她,在她跳下懸崖時已經死了!”
“睿王,我不在是睿王妃了!”
“你是!”
“你會後悔,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