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歸現實, 不待清樂整理心情,沙發已端坐着位溫靜賢淑的女子。
迴歸現實,不待清樂整理心情, 沙發已端坐着位溫靜賢淑的女子。
清樂越過對方, 在對面的沙發坐了下來, 身子斜靠着, 懶洋洋的一動不動。
輪迴君起身給清樂倒了杯溫茶, “很累?”
“累!”累得一句話都不想說,崇國不比第一個世界過的輕鬆,在那裡清樂付出太多的情感了, 特別是那個孩子——寧懷元,不管是十月懷胎還是後面的撫養, 佔據了她那十餘年的人生。
人生能有幾個十年, 若非清樂足夠理智, 能不能抽身而退都是個問題。
輪迴君沉默,人之所以爲人, 就是因爲他們有七情六慾,他能理解清樂的感受,卻不能身同感受。
清樂頹廢了片刻纔將視線移向對面的女子身上,轉頭問輪迴君,“這是怎麼回事?”
面對着清樂的打量, 那女子得體大方的額首。
輪迴君介紹道, “她名喚李清樂, 乃元國的一位王妃, 你的…下一個任務對象!”
李清樂盈盈俯禮道, “見過姑娘!”
“你好!”清樂調整了姿勢,讓自己躺得更爲舒坦, 撐起的手腕托住了腦袋,手裡捧着溫茶潤喉,態度懶散,“說說你的來意!”
女子眉目間端得一派淡然,瞧着也不像是爲□□生欲死的人,就是不知何事竟是叫她耿耿於懷,以至於要尋上自己解願。
要知道解願是要付出代價的,且也不是人人都有資格有魄力放棄輪迴去尋求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李家世代行醫,父親年少氣盛,得罪不少貴人,後被人陷害,得一貴人相救,方纔得以生存。”儘管說着與自己息息相關的事情,李清樂神情依舊淡然得很。
“後來父親步步高昇,位居太醫院案首,最後在恩人的要求下,小女嫁給了當朝的靖王。
可靖王心有所屬,愛慕太子的側妃,與我並無情誼,後來更是因爲種種變故賜下休書。”
說到此處,李清樂面部泛起一絲絲的釋然,可見她對於這個靖王爺並無幾分感情。
“我是不在意的。”李清樂說的坦然,可見是個有底線分寸的女子。
“只是事與願違,事後靖王不知因何斷腿毀容,出於恩情二字我留下照料於他,後面種種更是剪不清理還亂,總而言之,我最後還是沒離開靖王府。”
看得出來李清樂對靖王並無幾許怨恨,可見靖王在這份照料之情下,待李清樂應當是盡心的。
只是這份心有幾許是感動,又有幾許是責任,就不爲人知了。
可依着李清樂的態度來看,這份于靖王而言是感動的情分於李清樂而言或許是負擔,不然爲何對方提及靖王府時,卻顯得頗爲苦澀和抗拒呢?
旁人的感情她無法身同感受,但如此一個鐘靈毓秀的女子,卻在壓抑中斷送了自己一生,實在可惜。
“你想怎麼做?”這是清樂第一次升起了探問原主的慾望。
擡眸瞧着這個渾身上下散發着不羈靈魂的女人,李清樂眼中閃過抹羨慕和嚮往。
淡淡的笑意躍上李清樂的嘴角,“我一生被報恩二字所困,不得自我,可我並不喜歡這樣的生活,所以我希望能有一個不一樣的人生,至少…能鼓起勇氣去拒絕!”
拒絕什麼?李清樂沒有明說,可清樂卻清晰的感受到對方在強壓下不甘束縛的靈魂。
管教禮數下失去自我,失去選擇的女子,這一生陪着一個捨棄過自己的男人,儘管這份感情後來有所變化,可誰又稀罕呢?
不是所有的浪子回頭都值得珍惜,因爲自己已經沒了最初的滿心眷戀了。
難得遇到一個如此拎得清的女子,倒是消散了幾許清樂心中的煩悶,“好,我答應了。”
“謝謝!”
“你不用謝我,幫你就是幫我自己,況且我也希望你能如願以償!”清樂能給她們創造一個舒適的未來,可最後的生活還是她們在繼續。
後期若是原主因爲作死,將生活過得一團糟也與清樂無關,因爲她們已經渡過了死亡的節點,後續變化已不會再影響她了。
嫺熟的福身行禮,明澈的目光凝視着清樂,“話雖如此,可我還是要道一聲謝的,因爲...那是我的人生,你本不用如此的。”
“總算有個明白人!”清樂何嘗不委屈,莫名奇怪被扯進旁人的人生,去適應各種各樣的環境、事情和人。
可事實已經存在了,怨天尤人也於事無補,她能做的只有努力適應,去改變,以謀求一個善終。
送走李清樂,清樂也進入了任務世界。
“王妃,王爺有請!”清樂初初醒來,牀沿前俯身着一個奴婢。
態度算不上恭敬,言語間含着幾分強硬。
一個奴才也敢如此怠慢主子,可見原主這個王妃在府中地位不穩。
白質的玉手掀開被子,清樂□□着腳從她身側越過,漫不經心吩咐着,“去打盆熱水過來,我要洗漱!”
“王妃!”紅梅猛的擡頭望向靖王妃,這個女人向來溫和軟順,對待下人連句重話都不敢說,今日怎敢使喚她這個王爺身側的貼身侍婢做事?
散落在胸前的髮絲隨着清樂側身的動作,飄散在空中滑着弧度,清樂柳眉微挑,“沒聽懂嗎?”
嫺適的動作卻無端的多了些貴氣,那氣勢壓得紅梅面色鐵青,她憋着氣生硬的提醒道,“奴婢是王爺身側的貼身侍婢。”
“嗯...”清樂應得漫不經心,強調道,“水要自然溫的,不可加冷水。”
紅梅還欲張口說什麼,清樂輕飄飄的撇了她一眼,那棕色的瞳孔下藏着深不見底的深淵。
欲脫出口的話頓時堵在了喉嚨處,頭顱下意識的垂下,紅梅慌慌張張的應了一聲衝出了房門!
站在庭院中,清爽的涼風吹過,後背浸溼的涼意驚醒了紅梅。
茫然的目光四下張望,才反應過來自己竟不知何時跑出來了。
思極方纔王妃的眼神,紅梅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儘管心裡十分唾棄着王妃狐假虎威,可紅梅卻沒膽子再去面對她。
紅梅顧慮着王爺的吩咐,跺跺腳,還是照着吩咐去做了。
端坐在梳妝檯上的清樂,透過銅鏡看到紅梅進來的身影,身子動也沒有動,梳着青絲的手一下沒一下的梳着。
這份淡漠的態度令紅梅漲得臉頰通紅,“王妃,水打來了!”
“擱着!”清樂連聲音的調子都沒變,顯然是沒將紅梅的話放在心上。
“可是王爺還在等着你!”彷彿這個名字給了她勇氣一般,紅梅身子杆也挺得筆直,說出口的話也足了幾分底氣,“王妃再耽擱下去,王爺該生氣了!”
“啪!”的一聲,清樂將梳子,轉頭望向紅梅。
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嚇得紅梅的肩膀縮了一下,面對清樂的目光時,所有的話都吞了下去。
“王、王妃...”
眸色淡淡的掃了一眼這個欺軟怕硬的東西,清樂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何時王爺的心思也是一個侍婢能猜測的?”
這話一落,紅梅的臉一陣青一陣紫的。
清樂像是沒看見般起身,越過她時道,“王爺的貼身侍婢,想來是細心的,過來侍候我洗漱吧!”
清樂使喚得理所當然,紅梅的腳卻定住無法移動。對於李清樂這個王妃,紅梅從來不曾放在眼中,若非聖旨,依着她的身份是沒資格做靖王妃的,再加上李清樂一入門便被王爺冷落,且自己又軟弱無能。
便是這個府中有些臉面的奴才都能譏諷兩句,更何況身爲王爺跟前貼身侍婢的她。
“奴婢是王爺的貼身侍婢,恐侍候不好王妃!”儘管紅梅的頭顱一直低垂着呈現位卑者的姿態,可說出的話卻沒這種自知之明。
“多侍候幾次便可!”清樂半點不爲所動,側目間輕飄飄道,“若這般還不中用,我想王爺身邊的侍婢也該換了。”
“王妃...”
“我的耐性有限,紅梅你越矩了!”一句越矩,清晰的點出兩人身份的差距。
在這種等級森嚴的世界裡,身份有時候是把利劍,只可惜原主從來沒有好好的正視過這點。
紅梅再如何得臉終究是個奴才,若王妃真的強硬起來,便是王爺也不會爲個奴才去呵斥王妃的。正是因爲明白這點,即便王妃的說得再難聽,她心中再委屈,終究還是忍耐了下來。
紅梅默默拾起洗漱的用具,小心翼翼的侍候着清樂洗漱。
清樂坦然的結果溼帕擦拭着臉頰,半點都沒有爲難人的愧疚。
待清樂到書房時,已經過去大半個時辰。
“怎的來得這般遲?”與其說這話是問紅梅,倒不如說是對清樂表達不滿。
清樂心中嗤笑一聲,餘光瞥見紅梅那流露表面的委屈神情,不待她張口便盈盈俯身行禮,“王爺安!”
靖王喊起,清樂片刻也不停頓,那動作連貫得令靖王都有些恍惚這個女人或許根本就不想給他行禮。
當然這樣的想法只是一閃而過,隨後便莞爾一笑,怪自己多想。畢竟這個母妃硬塞過來的王妃有多懦弱無能他是深有體會的。
有時候忍讓真的是因爲懦弱無能嗎?並非如此,至少在清樂看來,一個能鼓起勇氣去賭下來生的女人絕不會缺乏果決的。
“紅梅來時清樂尚未起身,勞累王爺等候了!”明明是句解釋的話,語調也平常得很,卻令靖王自我反思自己喚人時的時辰似乎...有些早?
“是本王沒考慮周全!”不假思索的話脫口而出,靖王自己都驚呆了。
清樂恍若無睹,張口便道,“下面的奴才不懂事,誤解王爺的意思,又怎能怪王爺呢?”
輕飄飄的一句既給了靖王臺階下,又將看不順眼的紅梅拉出來頂罪,清樂自己都驚訝着自己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顯然靖王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家王妃那張嘴如此會說話。
儘管靖王知道內情如此,卻還不得不順着清樂的話懲罰一番不懂事的下人。
“紅梅辦事不力,下去領罰!”
“王爺...”顯然靖王的這番舉動出乎紅梅意外了,委屈的小臉上,眼眶都泛起了紅絲。
“瞧瞧紅梅姑娘這模樣,怪我不該多話!”
“拖下去!”一聲令下,隨侍的下人上前將人捂住嘴拖了下去。
由始至終紅梅都不明白,爲何這個爲難自己的女人不僅沒事,自己反而遭殃。
被紅梅緊盯的清樂連眼眸都沒擡,彷彿剛纔自己只是做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無悲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