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嗎?”睿王何嘗沒有想過將清樂帶回京後, 他要面對的是什麼呢?可是就這麼叫他放手,他做不到。
睿王凝視着清樂,“阿樂,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本王的心意的!”
“充滿謊言的情意嗎?我並不需要!”
清樂太過冷漠了, 冷得睿王再也說不出一言半句的話來。
很快京都到了。
再次踏上這個地方, 清樂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般抗拒。
睿王攜睿王妃歸來的消息霎時間傳遍了整個京都, 在清樂安定下來不到半天的時間, 外面又傳起了新的謠言。
睿王妃被歹人抓走的消息漫天飛,且一消失便將近三月有餘,這等消息一出, 謠言非議連綿不斷,便是朝廷上也爲之此事而掀起了異議。
“陛下, 睿王妃失蹤一事有失體統, 實不堪爲王妃之位, 臣附議罷黜其王妃之位,以平復流言。”張口提議此事之人乃南鑲王一脈的官員。
皇帝不語, 轉而看向了睿王,“睿王意下如何?”
“此事乃兒臣之過,因着顧慮王妃體弱,故而讓其到寺廟祈福,卻不曾想會有這等留言出來。
王妃受其牽連, 乃無妄之災。”
那官員道, “王爺情深意切本官佩服, 只是您的說辭恐怕不能說服衆人, 畢竟可是有人親眼目睹睿王妃被挾持離開的事實。王爺, 皇室之中,怎能出德容不堪的王妃呢?”
睿王沉着臉道, “本王的王妃有勇有謀,待本王更是盡心盡力,何來的德容不堪,劫持一事更是荒謬,張大人慎言!”
“可睿王妃消失三月卻是事實!”誰又能保證這期間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呢?張大人話中之意彰顯無疑。
“張大人,無證無據的事情莫要胡說,堂堂親王妃,豈容你胡亂猜測!”睿王說着話時,餘光掃向了一側老神在在的南鑲王。
難怪南鑲王忽而鬆口將安寧郡主許入睿王府,原來是在打這個主意。
“流言蜚語傳遍了整個京都,無風不起浪,睿王待睿王妃情深意切,不忍捨棄,倒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張大人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定了清樂清譽有損,又營造了睿王重情義的形象,倒是一舉兩得。
皇帝端是看着下面爭議不斷,目光落在了下座的靖康王身上,“此事,靖康王可有看法?”
這話一出,羣臣皆安靜了下來,目光紛紛落在了靖康王身上。
靖康王,陛下登記後唯一能安然無恙享受親王爵位的皇弟,雙腿有疾,不良於行,面容有瑕,常年帶着半邊面具。
據聞靖康王年少時也是個文雅俊秀的男子,與陛下親近,後陛下遭人設計,陷於大火之中,靖康王不顧危險將陛下救了出來,自己卻被困於火勢之中。
因着這份情誼,陛下待靖康王極爲親厚,先後賜下了三位出身顯貴的王妃,只可惜皆是命薄之人,尚未入府便香消玉勳。
靖康王被傳出克妻之名,以至於年至二十有五卻還孑然一身。可即便如此,陛下對其的恩寵卻是更甚,連帶着晉州朝的皇子對這個皇叔都要退讓三分,靖康王在晉州朝是絕對的特殊存在。
靖康王緩緩擡起頭顱看向皇帝,似乎忽然被人點名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旁人做來甚是怠慢的動作換在靖康王身上,皇帝卻是耐性極好的將話重複一遍,“靖康王對睿王妃一事怎麼看?”
“睿王的家事,臣弟不參合!”一句家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張大人往南鑲王方向看了眼後,硬着頭皮接話,“雖是家事,可也是國事,畢竟睿王妃...”是親王妃。
靖康王輕飄飄的看了張大人一眼,“什麼時候,張大人還管起皇室的後宅了,且不論流言止於智者,單是睿王自己也對此事表態了,張大人何必再揪着不放,左右在一起過活的又不是你!”靖康王只差丟一句‘多管閒事’的話了。
靖康王的話很直接,張大人羞得老臉通紅,不待他張口,皇帝接話道,“靖康王的話有理,此事不必再提了!”
“臣等遵旨!”不管願不願意的,皇帝既開了口,此事也只能就此擱淺着。
朝散過後,睿王在宮門口等候靖康王,拱手行禮,“侄兒見過皇叔!”
“嗯!”靖王冷淡的點着頭。
睿王早已習慣靖康王對待他們這些侄子的態度,神態自若的道着謝,“方纔朝堂上,多謝皇叔出言相助!”
靖康王眼皮子動了動,擡眸瞧向睿王,“本王只是實話實說,你無須特意言謝!”這些侄子的心思靖康王瞧得明白,只是他何必趟這渾水呢?
“話雖如此,本王還是要道謝的!”畢竟不是誰都有本事叫靖康王相助的,趁着這等機會,睿王也想在對方面前留下好的印象。
靖康王越過睿王的身子,看到了後面而來的南鑲王,淡淡的道,“隨你!”言罷便讓人推着他離開了。
靖康王雖不理朝中事物,可他對父皇的影響力卻是不容小覷的,如果能得靖康王親昧...
“睿王!”
轉頭望去,南鑲王已站在他身後。
睿王額首回禮,“南鑲王!”
朝堂上之事,難免叫南鑲王不悅,“昔日安寧對睿王多加讚賞,本王本以爲你是個聰明人的!”聰明人就該知道如今誰能更好的助他上位,展清樂出了這等事,展家也無顏爲其出面的,只可惜睿王腦子不清醒。
“恐要叫南鑲王失望了!”他自是聽出了睿王話中的暗示,只是南鑲王府的勢力還不值得他拋下一切去拉攏!
南鑲王望向睿王的眸色帶上了兩分冷意,“那還真是可惜了!”
“南鑲王慢走!”
南鑲王冷哼一聲,揮袖而去!
“王爺!”荊銘喚着睿王。
睿王心思沉了沉,片刻道,“我們走!”
睿王府,正院庭前迎來了景玉!
“清...睿王妃!”這個稱呼喚出口,景玉的情緒也低落了兩分。
“景公子!”清樂待他的態度溫和又不失禮貌,全然不見無憂谷中的靈動和開懷。
景玉怔怔的看着清樂,忽然間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景公子找我,可是有事?”
景玉問道,“你的傷勢可好全了?”
清樂點頭,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意,“多得公子費心,已無大礙!”
景玉滿懷蹉跎,不知該怎麼把話接下去,只得乾巴巴的額首,“那就好!”
正當氣氛尷尬之際,一道聲音響起。
“你們在聊什麼呢?”突聞其聲,卻是下朝回來的睿王。
荊銘站在睿王身側,儘管對方臉上笑得溫文爾雅,可站在睿王身側的荊銘感覺周身涼颼颼的。
王爺大約是...不高興了。
“見過睿王!”景玉行禮,睿王直接越過他走至了清樂跟前,擡手扶住清樂。
“你身子痊癒沒多久,實不該出來吹風!”說罷也不等清樂說話,直接喚着她身側的侍婢道,“青釉,將披風給王妃披上。”
“是王爺!”
清樂眉宇微動,困惑的望着睿王一系列的動作,這人突如其來的親暱實在叫她不自在。
“不必了,剛好我也累了,想回屋休息着!”
睿王低下的眸子盯着清樂,片刻盪開笑意,“也好!青釉,好生照顧王妃!”
清樂抽出自己的手腕,轉身離去。
待清樂走遠,睿王的手背在身後,側頭凝視着景玉,“景公子出谷許久,想必谷中長輩要記掛了!”
景玉嘴角抿緊,睿王雖沒明說,話中卻下了逐客令。
睿王並非在徵求景玉的意見,而是直接吩咐荊銘,“荊侍衛,讓周管家好生送景公子回谷!”
“睿王!”如此直白的驅逐,景玉心生抗拒。
睿王忽而轉身望向景玉,“景公子,有些人不是你能惦記的,有些行爲也該適可而止,本王的忍耐是有限的!”
“王爺在擔心什麼?”景玉忽而不想再忍下去了,“王妃她是個活生生的人,你又能禁錮她多久!”
睿王眼眸凝起,警告的喝道,“景玉,你越矩了!”
景玉對此充耳不聞,“王爺可見過她開懷大笑的樣子,可見過她滿山尋覓的暢快,可見過她毫無拘束的舉動...”
“我見過!”說到這些,景玉眼中滿是眷戀。
睿王忽然揮拳揍了過去,直將對方打倒在地,“景玉,你在挑釁本王!”
“王爺,承認吧,她不愛你了!”景玉隨手擦拭着嘴角的血絲,笑得肆意妄爲。
睿王五指攏了又鬆,“那你呢?又是在以什麼立場來質問本王,你真的在意她嗎?
不是,你若真心想護她,又怎會明知本王聽到這些會動怒,會遷怒於她卻還來挑釁本王。景玉,你自以爲是的深情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我沒有!”景玉絕不承認這點,他只是...想帶清樂離開而已。
睿王居高臨下的審視着景玉,“有沒有又如何,清樂只會是本王的王妃。”
“你...”
“荊銘,將人送走!””
“是王爺!”荊銘片刻不敢逗留,將景玉拉住後直接架走了!
“嘭!”的一聲,庭院中的石桌裂了,聽聞動靜而來的周尹定住身子站在一旁。
半響睿王收回手,那跌落的石塊濺起了灰塵,睿王頭也不回的吩咐着,“將院子恢復原樣,別驚動了王妃。”
“是王爺!”
周尹望着王爺離去的背影,目光又落在了破碎的石桌上,眸色染上了絲絲的擔憂。
王爺何曾如此失態過,除了王妃的事情。
他又想到王妃墜入懸崖後,王爺殺紅了眼的神態,懸崖上流淌着血,周尹至今都難以忘記。
比起如今的睿王妃,王爺娶了安寧郡主纔是更爲合利的。
“南鑲王,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