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厭惡地揪着頭髮,十分煩躁地看見不遠處的朱蒂安正一臉探究地打量她。
“你窺視到了什麼?”幸好她還可以調侃地同她講話。
朱蒂安笑笑,眯起細長的眼角,就像一隻狐狸:“不是窺視,是正常的圍觀,我們中國人都喜歡圍觀。”
“有什麼有價值的發現嗎?”
“發現你今早雖然很焦躁,但面色紅潤……”她故意清了清嗓子,接茬說到:“據我瞭解,面色紅潤一般有兩個原因:一是心情好,二則是……”她刻意拉長了聲調,“有性生活的滋潤!”
穆晚一聽早紅了臉,“胡說什麼呢?”
朱蒂安打趣地笑了起來:“看看,我還沒說呢,你就臉紅了,不打自招不是。你們進展得飛速啊,這個項以南很有手段嗎!”
穆晚聽見臉紅得更加厲害,她不辯解也不解釋,忙轉了話頭,“朱蒂安,你知道公司附近有什麼出租的公寓嗎?”
“啊,你想從陸家搬出來?爲什麼呀?”想到陸景年,她了悟地點了點頭,“那項以南呢?你們都這樣了,你不如搬去他那裡,他們家又不缺房子!”
“跟他沒關係,我不想麻煩別人。”
“嘔,好吧,我幫你打聽一下!”
“對了,聽說陸景年和黎嘉瑩準備訂婚,這個死傢伙連我也不通知……”眼見着穆晚臉色越來越難看,朱蒂安悻悻地閉了嘴,“原來你還不知道,我以爲……”她不敢再說下去,恐怕沒心沒肺地說出令她傷心的話。
下班後,穆晚刻意在外面留戀了很久才惴惴不安地回了深宅。她透過別墅的大門望向裡面,確定沒有陸景年的車才放心大膽地進去,他果然不在。沙發上正看着電視的三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晚歸的她。
“公司加班,我回來晚了!”撇下這句話,她便匆匆上了樓。
看着她不太自然的背影,季如蘭悄聲問陸繼鳴:“最近穆晚怪怪的?我總覺得她有什麼事瞞着我們。”
陸繼鳴笑望着愛妻,安慰道:“穆晚是個乖巧的孩子,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的。”
一旁的急景凝眉思索,想起傍晚回來的陸景年急切尋找什麼的奇怪目光,更加確定今早他所見到的絕非偶然。
穆晚在黑暗中關閉房門,剛輕輕地舒了口氣,便被一雙手扯進一個健碩的胸膛裡。淡淡的菸草混着香水的味道,竟是他,車庫明明沒有他的車,他怎麼會突然出現?
心砰砰地彷彿要跳出來,她伏在懷裡急劇地喘息,想要推開他壓迫的身體,卻使不上一點力氣。
他圈着她的腰,垂頭貼近她小巧的鼻子,溫柔地出聲:“吃過飯了嗎?”
他們就像一對熟捻的夫妻,說着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她被這種感覺深深地震撼着,覺得那就像一種久違的家的溫暖,她沒來由地掉了一顆淚。
心情卻在此時變得更加焦躁,“你管我吃沒吃飯,陸景年你到底想要怎麼樣?該還你的我都已經還給你了,我沒什麼能給的了,別再這樣糾纏,好不好,算我求你好不好?”她近似歇斯底里地傾倒着壓抑了一整天的情緒,不管不顧的,梨花帶雨的。
他對她頃刻間的爆發始料不及,天知道,整整一天他無心工作,一直盼着白晝過去,可以在這裡,在她粉紅色的小屋裡好好地抱着她,爲此他甚至加大馬力趕路,以至於他心愛的車不慎拋了錨,送進維修站。
當他匆匆地打車趕回時卻發現她並沒在這裡,他苦等了幾個小時,終於盼着她回來,卻沒想到她是如此憤怒,他不明原因。
“我的出現讓你很討厭嗎?這就是你遲遲不回來的原因?”他鉗着她雙肩的手不由得加了力。
她不覺得疼,因爲心更疼,“對,我討厭你,討厭見到你,你滿意了!”她違心地不願承認自己是因爲聽到他要與別人訂婚纔會這般生氣。
“那昨夜呢,昨夜算什麼?”他隱忍着自己的怒火。
“昨天你喝醉了,而我……我……”她強迫自己直面着他,聲音卻泄露出一絲怯懦,“我……我是被迫的!”
“是這樣嗎?”他直直得盯着她的眼睛,彷彿要望進她的心裡,“你認爲是我強迫了你?”
她撇過頭懼怕看他的眼睛,以蚊蠅般的聲音回答:“是……”
臨了還不怕死地加了一句:“就像你強迫我的第一次一樣!”同時她以最後一絲勇氣勇敢地挺直脖子,對上他噴火的眼眸。
時間彷彿靜止,穆晚恐懼地等待他怒火的爆發,肩上火辣辣地疼告訴她,他的隱忍已到了極限,她似乎頗爲期待那一刻的到來。
然而,他就像一個泄了氣的氣球瞬間失了所有的力氣。他放開她,很淡然很淡然地說:“我以爲你還會愛我……”
他眼底的哀傷她並沒有看見發現。
“可你不會愛我,我的愛不過是你報復的工具!”若此時她還傻傻地愛他,是不是有點諷刺。
“原來你是這麼想我的……”他失魂落魄地握住門的把手,“我從沒恨過你……”
他的背影讓她沒來由地感到愧疚,爲她剛剛傷人的話語,她甚至泛起了一絲不該有的同情心,“陸景年,我給過你機會的,是你……是你說你不需要愛的!”而如今,我們不再有機會了。
他握着把手頓了一下,“是嗎,我都不記得了。”
房門打開,急景矗立在門前。穆晚一臉驚慌地看向他。
陸景年似乎很坦然,輕輕地越過他走向自己的房間。
“你這樣不覺得可恥嗎?”急景對着他的背影有些氣憤地說道。當他知道有一位姐姐存在的時候,他也曾是滿懷愧疚的,若沒有他,或許她還會得到本屬於她的母愛。
現在,在這裡,他親眼目睹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欺侮他可憐的姐姐,他是絕不能袖手旁觀的。
陸景年仿若沒有聽到,閒適優雅地打開房門,身後傳來急景毫不客氣地逼問“你這樣做真的不怕爸爸知道嗎?”
穆晚緊張地拉住急景阻止他再說過激的話,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陸景年已繃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