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目光如炬,眼裡放出的厲光十分駭人,“他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嘴角揚起一絲諷刺的笑,深邃的眼睛看得人莫名地發慌。
急景亦不甘示弱,咄咄逼人地說到:“要是爸爸知道你的惡劣行徑,一定會好好教訓你的!”
“是嗎?”陸景年意味深長地望向穆晚,轉而對他說到:“你以爲到時只有我一個會受牽連嗎?告訴你,大家都不會感受!”他惡狠狠地告訴他,“所以,我權你三思而後行!”
似乎不再想與他浪費口舌,陸景年啪的一聲將門甩上。急景有些錯愕地思索着他的話,看向穆晚時,在她眼裡發現了些許的哀傷,“姐……”
穆晚沒等他說,就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房間。
這之後的三四天,陸景年都沒再回陸家大宅。朱蒂安給穆晚尋到了一處很僻靜的單身公寓,雖然條件一般,但租金便宜,已她的能力目前只能將就,所以今天她決定搬出陸家。
理由她早想好了,說自己要趕幾個很急的設計圖,臨時搬去公司安排的宿舍。爲了不引起懷疑,她還請項以南過來幫她搬家,其實並沒有什麼行李,只不過是讓他來遮人耳目,看着母親季如蘭望向項以南曖昧的樣子,穆晚覺得自己也夠卑鄙的,明知母親會往那方面想,卻還是利用了他。
項以南也很知趣,並未多問,甚至沒問她爲什麼要搬出陸家,他似乎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在親眼看到那個十平方大的狹小的單身公寓時纔有了微辭。他只瞥了那小屋子一眼,便蹙緊眉頭回望着她:“你確定要住在這裡?”
穆晚撲閃着她秀麗的大眼睛,略有尷尬地點了點頭。
不等她再說什麼,項以南反身拉着她便走。
“以南,你幹什麼嗎,放開我!”她小小的抗議他鹹少出現的激動。
他認真地轉頭說:“你覺得我會任你住在這個地方嗎?”
見她執拗地抽出自己的手,他好好脾氣地勸說到:“去我那,……或者你願意去我媽媽那!總之都好過這吧!”
不出他的意料,她搖着頭拒絕他的心意:“這挺好的,最起碼是我的窩。我不想再過寄人籬下的生活!”
“這怎麼算寄人籬下呢,我是你的男朋友,有責任……”他顯得更加激動。
她很快地打斷他的話:“以南,我們不是,你知道的!”她垂頭不去觸碰他漸漸熄滅的目光,“對不起,以南。”
“沒什麼對不起。即使不是……我們總還是朋友,我不可能忍心看你受苦!”
“我不覺得是受苦,真的,舒服自在,這樣挺好的!”她洋溢的笑容那麼真實自然,他再找不出勸說的理由,只探手又揉了揉她的發頂說了句“傻丫頭”!
這個動作雖然他做了很多次,但穆晚此時卻覺得有些曖昧,縮着脖子躲避着。
項以南被她一步步地推着走出了那間公寓,他揹着她莫名地說:“穆晚,你發現了嗎,你每次都是這樣將我推出你的生活。”
本是平常的一句話,穆晚卻不知如何去接,她本可以一笑了之,或者幽默地調侃他的傷感,但她就是沒有出聲,怕一出聲就驚擾了他。
他離去後,穆晚一個人坐在紙箱上發了好一會兒呆,想着他離去時拋下的那句話,想這偌大的城市終究又剩下她一個人了,原來,繁華的都市裡,屬於她的只有她自己,這樣想的時候她很矯情地落了兩滴淚,而後又倔強地動手收拾起自己這間小窩,透過一盞小窗能看到天空中的星星,今晚的星星很少,最亮的那一顆正對着她的屋子,爸爸曾告訴她天空中最亮的那顆星叫啓明星,當啓明星出現,你的好運就會來臨。她的好運真的會來臨嗎?
生活依舊按部就班,彷彿一切又回到了上學時單純的日子,設計室工作不多,穆晚便趁着閒暇再次勾勾畫畫地設計了一副婚紗草圖,最初設計的時候,她腦中沒有任何概念,待圖樣一出來,她竟幻想着自己穿上它的樣子,她偷偷地紅了臉,瞥頭打量,精明善察的朱蒂安似乎並沒注意她,小小地鬆了口氣。
只見她正認真地研讀着一份報紙,半天都沒從裡面出來。
穆晚正想起身活動一下僵硬的身體,就聽她吆喝了一聲:“真夠快的!”
“什麼夠快?”穆晚一面轉着腰一面漫不經心地問她。
朱蒂安還是一樣心直口快,想也不想地開了口:“還不是陸景年,你瞧你瞧,這麼快就登上頭版頭條!不過他和黎嘉瑩還真是郎才女貌啊!”一邊說還一面不由得讚歎,而後突然想到什麼,嗖地伸過頭打量着穆晚:“你沒事吧?”一臉關切。
穆晚擠出一點刻意的笑,“我能有什麼事。我和他早沒關係了!”
“哎,不能這麼說,不管怎樣,他還是你名義上的哥哥!”朱蒂安離開辦公桌,開到穆晚的桌前,一屁股坐在上面,“他的妻子,你未來的嫂子你總要了解一下吧,這樣有利於搞好關係!”
穆晚越聽身上越冷,到最後心上森森地冒着涼氣,不知是因爲她提到的嫂子二字,還是她說的搞好關係嚇到了她,總之那之後她就鬱鬱寡歡,提不起精神。
傍晚當陸景年將黎嘉瑩送回家後。他就不由自主地開車回了陸宅。
在門口徜徉了很久他才踱進大門。客廳內季如蘭正悠閒地看着電視,一旁是頂着花鏡看報紙的父親。看到他回來,陸繼鳴面上嚴肅,但還是問了句:“吃過飯了嗎?”
陸景年點了點頭算作回答,而後眼睛不由得看向樓梯,“我上樓了!”
他刻意忍下狂跳的心,腳下的步子卻急迫得邁向樓梯。
駐足在穆晚的門前,他剛舉起的手又放了下來。他進到自己的房間,迫不及待地推開書櫥進到對面,屋內一片空蕩,被子好好地疊放在牀頭,一切都整潔地好像沒人住的樣子,他緊了緊眉頭,回身快速打開她的衣櫥——季如蘭爲她添置的衣服好好地掛在那裡,而屬於她的卻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