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稅務司的突然空降,不但是打斷了官府的釋法,更是猶如釜底抽薪,讓官員們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他們真的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變故,雖然他們都知道,朝廷已經下令,將會在河中府成立稅務司,但是大家都預判稅務司最快也得明年纔到,後年才能夠運轉起來,不曾想今年年末就來了,朝廷辦事效率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了。
而關於撲買稅的爭鬥,本質上是官府與皇庭之間的權力博弈,這也是官府第一次正面硬剛皇庭的法令,雖然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回發生矛盾,但以往都是在元絳的操作下,官府選擇借“危”轉“機”,利用皇庭的法令,來推行官府的新政策。
如那鹽債便是誕生於二者之爭。
但這種方式,總是讓官員們感到憋屈,雖然在政績上並沒有損失太多,但是在權力上,他們認爲一直受到皇庭的壓制,但他們又無法反制皇庭,心裡本就憋着一股怨氣。
然而,皇庭進一步的咄咄逼人,讓他們覺得,這忍無可忍,則無需再忍。
於是他們選擇借撲買稅進行反擊。
但這天算不如人算,稅務司的到來,直接令他們的反擊是胎死腹中。
其根本原因,在於他們失去了撲買稅的權力。
這!
真的有些尷尬啊。
官府都無權決定是否執行撲買稅,那還怎麼去跟皇庭爭,關鍵稅務司直接表示,要廢除撲買稅,不管他們是不是故意的,這一個抉擇,肯定是有利於皇庭的。
因爲皇庭就是要禁止撲買稅,而他們不答應。
此外,陳明的態度,令官員們感覺到非常不自在,他們認爲陳明跟公檢法一樣,並不屬於整個官僚體系,是相對比較獨立的。
如果這是真的,那可真是禍不單行。
不過在官場中的一切,全也都是建立在人際關係上面的,所以他們馬上針對陳明進行調查,看看這人到底屬於哪一派的。
這不查還好,一查更是傻眼了。
原來陳明是內藏庫的一名倉管主事,專門爲皇帝的私房錢服務的,最近才提拔爲稅務使,與整個官僚體系都沒有什麼關係。
這不屬於哪派,那就是皇帝的人。
看來稅務司直屬皇帝,絕非是空穴來風。
而陳明似乎也真不打算與他們套近乎,甚至都不想跟他們建立起同僚友誼,直接將朝廷的公文一放,便立刻接管河中府的收稅權。
而陳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解決撲買稅這個迫在眉睫的官司,畢竟他已經接管了這方面的權力。
他纔不理會官府與皇庭的博弈,直接僱傭陸邦興,一紙狀紙上訴皇庭,表示不服皇庭之前的判決,也就是給予那些百姓免稅。
而理由就是,現在這官府換人了,如今收稅方面的事務全都是由我們稅務司管,而我們稅務司認爲,皇庭這個判決是有失公允,故此要進行上訴。
皇庭當然是欣然接受。
其實大家是否信服皇庭判決,這並非是關鍵,不可能每個判決都能夠令所有人信服,關鍵是在於,大家是否接受公檢法的整套程序。
比如說,官府不服,官府選擇繼續上訴,即便上訴成功,推翻張斐的判決,張斐也是非常支持的,因爲張斐追求的不是一言九鼎,而是希望大家都用公檢法程序去解決問題。
其實官府這一次是走對路了,這確實是張斐最害怕的,他一再確保不清算舊賬,也是擔心這種事情發生,但很可惜,最終還是功敗垂成。
如今稅務司既然願意通過上訴皇庭,來解決糾紛,皇庭當然會願意再給你們一次機會。
檢察院方面在得知此事後,也趁機噁心官府,直接公開對外表示,將撤銷對官府的訴訟,同時會直接與稅務司接洽。
撤銷對官府的訴訟,表面上對官府是似乎一件不錯的事情,但實際上,則是告訴大家,官府已經失去了這個權力,跟官府較勁沒有什麼意義。
他們全都是過時黃花,稅務司纔是河中府新貴。
這可是將韋應方他們氣得夠嗆。
我們現在連被起訴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還有沒有王法?
但事實就是公檢法都不再搭理官府,而是全部選擇與稅務司交接。
皇庭。
“陳稅務使,請坐。”
“多謝。”
陳明拱手一禮,坐了下來。
張斐打量了下陳明,見這廝一臉嚴肅,與京城稅務司的李禾是極其像似,不免笑道:“你們稅務司的人,都是這麼不苟言笑麼。”
陳明先是一愣,旋即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迴應了張斐。
張斐也不忍再打趣他,神色一變,正色道:“真是抱歉,這計劃趕不上變化,得讓你們提前到來,也不知你們準備的怎麼樣?”
陳明如實道:“如今準備還是有些不足,目前我們手中掌握的消息,也只能暫時威懾住他們,但好在稅收是在明年開始,我們至少還有半年的工夫,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不對。”
張斐搖搖頭,道:“嚴格來說,你們現在還有差不多一年的工夫準備。”
陳明疑惑地看着張斐。
張斐拿出一份文案來,遞給陳明,又解釋道:“之前官府的收稅方式,是儘量通過民間勢力進行,比如說這撲買稅,就是借商人豪民來收稅,又比如兩稅,則是利用鄉村裡的戶長、里正去收繳,而這顯然不適用於稅務司。
稅務司是通過自主申報的方式來收稅,如果分開來收,以稅務司人力物力,是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當初在京城光針對免役稅進行自主申報,都有很多大臣不看好,最終也是勉強完成的,並且耗費了數月之久,故此我爲稅務司制定出一套,將稅賦歸一的制度。
當然,這一套整套稅賦制度必須得配合免役法,因爲免役法的存在,不但讓稅收是根據收入的不同,制定不同的交稅額度,同時免役法還可以免除所有百姓的勞役,將役變成錢。
基於這兩點,就可以將所有的稅賦合爲一種,根據每戶家庭每年不同的收入繳稅。”
陳明沒有質疑張斐的主張,因爲他來之前,趙頊就告訴過他,一切都聽從張斐的,他就只管執行。所以他也就只是問道:“故此稅務司是人力不足,向官府提出這個方式?”
“是的。”
張斐點點頭。
其實這個稅賦合一主張,張斐之前已經是書信趙頊,只是說具體稅率當時還沒有算出來,但是贏得趙頊的認同。
因爲這個自主申報,審查起來是非常麻煩的,要知道大多數人不識字,還得派人去幫他們填報報稅單,要是每年去查兩三種稅,填報三四回,哪有這麼多人力物力,稅務司全年不休,可能都做不到,關鍵百姓也沒有這大的精力。
各稅合一,然後根據收入不同,制定不同的稅率,是非常符合稅務司的收稅方式。
百姓只需要申報一次就行。
他們也只需要調查一份稅。
但如果從更深層次的角度去看,其實就是要收那些富戶的稅,而這一點完全是要歸功於王安石的免役法。
因爲王安石得免役法,是將所有人都囊括進來,官員、和尚道士、女戶,等等,雖然沒有徹底廢除他們的特權,但是賦予他們稅賦,這是非常關鍵的。
但這真是其一,其二就是免役稅是根據收入的不同來定的,當稅賦合一時,這個屬性也就被添加到所有稅中,富戶就要交給更多的錢。
這都是律法依據啊。
如果沒有免役法,張斐就不能這麼幹,皇庭是必須要遵守律法的。
陳明又問道:“那我們需要注意什麼?”
“查稅。”
張斐簡單明瞭地回答道:“肯定還是會有人偷稅漏稅的,但如今與以前不一樣,如今是看證據,稅務司必須要拿到確鑿證據,才能夠進行訴訟。
當然,到時我會頒佈偷稅漏稅的新懲罰,取消部分酷刑,然後增加罰金,而罰金的話,稅務司與財政是七三分賬,官府只要留三成,其餘全歸你們稅務司。”
陳明道:“這是用來激勵那些人去查稅。”
張斐眼中是閃過一抹贊色,然後笑着點點頭。
陳明道:“那他們就肯定會去查富人的稅。”
張斐笑道:“我可沒有這麼說,我建議你也不要這麼說。”
陳明表示理解地點點頭,道:“我們已經將河中府那些精通各種收稅手段的攔頭召入稅務司,查稅方面應該不成問題,但是面對這些豪民、大地主,我們又該如何去執法。”
張斐道:“警署方面已經爲稅務司訓練出一支五百人規模,且全副武裝的精兵,等到你們稅務司正式開門,警署就會將這支精兵移交給稅務司,這支精兵是足以摧毀河中府任何一個大農莊。只有一類人你們需要注意,也必須得先向我彙報,才能決定是否採取行動。”
陳明道:“哪類人?”
張斐道:“就是那些將門世家,他們的家兵那更是身經百戰,目前來說,稅務司也不一定打得過,但是他們這一類人,是可以通過政治手段去解決的,總之面對剛的,就是要以柔克剛,而面對柔的,就是要以剛壓柔。”
陳明點頭道:“我知道了。”
張斐又問道:“關於撲買稅這個官司,需不需要我派人去協助你們?”
陳明搖頭道:“多謝大庭長的好意,這我們能夠解決。”
說着,他站起身來,“若無其它事,陳明就先告辭了。”
張斐愣了下,也站起身來,“我不太懂官場的禮儀,我是不是應該設一桌宴席,爲陳稅務使接風洗塵?”
陳明拱手道:“大庭長擡愛了,陳明何德何能,能受此款待,此外,稅務司那邊還有很多事務等着我去處理。”
張斐笑道:“那就下回吧。我送陳稅務使。”
“大庭長免送,告辭。”
陳明又再拱手一禮,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張斐笑着點點頭,等到陳明出去之後,他才笑道:“這纔像似一個幹活的人,比那些官員要靠譜多了,嗯看來那內藏庫真是臥虎藏龍啊!”
其實稅務使這種職位,讓王安石、司馬光他們來做,他們未必做的好,他們這些進士出身的官員,眼中只有天下,是不會在乎那一點點蠅頭小利,但這顯然不適合稅務司的職權,這事必須得讓那些幹吏來做。
內藏庫就是專門幫皇帝管錢、管田的,要沒有兩把刷子,是進不去內藏庫的。
陳明前腳剛走,許芷倩後腳就入得屋來,“陳稅務使就走了,你怎不留他在這裡吃一頓便飯。”
張斐嘆道:“他要忙着賺錢,沒有太多時辰應酬我。”
許芷倩輕輕一笑,好似說,信你個鬼。又問道:“你們談得怎麼樣?”
“沒有談,只是我交代他一些事。”
張斐突然長長鬆了一口氣,“這稅務司來了,咱們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真是不容易啊!”
許芷倩道:“稅務司來了,跟咱們皇庭有何關係?”
張斐道:“關係大了,沒有稅務司,公檢法就始終無法步入正軌。因爲當下的矛盾,十有八九都是出自稅務,而這是我們皇庭無法秉公處理的。就拿這撲買稅來說,瞎子都知道,他們是在非法收稅,但我們皇庭給出最好的方案,也還是讓他們想辦法和解。
這最不守法的,就是收稅的那些人,但他們又是爲國斂財,這對於我們皇庭而言,是最爲棘手的案件。
而如今稅務司來了,他們所執行的就是我皇庭制定的律法,他們依法收稅,而不是看人收稅,我們才能夠真正做到依法判決,這將減輕我們皇庭很大的壓力,那些官員也不會天天盯着我們,而是想辦法躲避稅務司的調查。”
許芷倩稍稍點頭,道:“你說得也有些道理。”
張斐道:“何止有些道理,如果沒有稅務司整頓稅制,司法也是很難發展起來的。因爲在錢和法之間,朝廷多半會選擇錢,一個餓死的人是不會在乎法律的。只有當朝廷認識到,法能生錢,公檢法纔算是真正取得成功。”
許芷倩道:“所以司法的成功,是建立在金錢上面,而是非正義之上。”
張斐笑道:“如果是三年前的你,我會告訴你,司法是建立在正義之上。”
許芷倩道:“爲什麼?”
張斐呵呵笑道:“因爲那時候你還很幼稚啊!”
許芷倩狠狠剜他一眼,哼道:“我現在也很幼稚。”
張斐道:“現在就可以叫做追求理想,因爲你至少能夠接受司法是建立在金錢之上。”
許芷倩沮喪地嘆了口氣,“不接受又能怎麼辦。”
“瞧!這就是成熟的表現。”張斐笑道。
那邊陳明離開後,是立刻處理撲買稅一案,雖然稅務司已經上訴皇庭,但那只是要求皇庭先收回之前的判決,實際上稅務司並不打算跟那些撲戶打官司的,因爲這是很難打得贏。
陳明還是選擇與撲戶私下協商,表示官府願意與撲戶共同承擔,但撲戶承擔七成,官府承擔三成。
而作爲撲戶的代表珥筆,李敏也很現實告訴了陳明他們這個道理,“三七分成是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根據我的當事人與官府所簽訂的契約,官府無不在激勵我們多收多得,我的當事人完全依照與官府的契約,當然,我的當事人也不願意事情鬧到這一步,我們最終只能接受五五分,一方承擔一半。”
陸邦興正欲反駁李敏,陳明突然放下茶杯來,然後向李敏道:“你去告訴那些撲戶,我們之所以願意承擔三成,那只是我們稅務司突然接手,希望能夠儘快解決此事,不爲其它。如果你們不願意接受我們的條件,我們稅務司可以承擔所有的賠償,但是我們稅務司將會追究那些撲戶在今年的逃稅,我們是能夠得到更多。”
李敏根本不怕陳明,因爲有皇庭在他背後,他也非常嚴肅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可以向皇庭起訴你們。”
陳明雙手一攤:“誰能作證?”
說着,他非常嚴肅地看向陸邦興,“陸珥筆,你覺得本官有在威脅他嗎?”
陸邦興搖搖頭道:“我什麼都沒有聽見。”
李敏一陣尷尬,順帶鄙視了眼陸邦興。
陸邦興用眼神回覆了李敏,我不是怕他,只不過我是他的珥筆,難道我還向着你不成。
陳明將和解方案直接拍在李敏面前,“你們珥筆的這些路數,我是非常熟悉,故此少跟我來這一套,將我的話,告訴那些撲戶,他們會非常願意在上面簽字的。”
面對陳明的咄咄逼人,李敏拿起那份和解方案,“我也見識過你們稅務司的手段,我家只是一扇小門,可不需要用攻城器械。告辭!”
便走了出去。
陸邦興站起身來,笑眯眯地問道:“陳稅務使,向我們這種書鋪,每年得繳納多少稅。”
陳明認真回答道:“那得看你們每年能賺多少。”
陸邦興頓覺,這世上沒有什麼買賣比收稅更加賺錢。
李敏回去之後,就將稅務司給他們的和解協議,拿給金大寶他們看,並且告知他們陳明的態度,也告訴他們,如果要跟稅務司打官司,他是有絕對勝訴的把握。
金大寶等人一聽,心裡嚇得半死。
完全顧不得什麼賠償問題,揪着李敏就是一個勁地問道,這稅務司怎麼知道他們逃稅,他們有沒有證據?他們會不會告我們?
李敏只能如實告知他們,自己對稅務司掌握多少證據是毫不知情,但是從陳明態度來看,只要他們妥協,應該不會追究他們之前逃稅的罪名。
如此金大寶他們才安下心來,並且麻利在協議書上面簽上自己的大名。
其實賠償也不多,他們還是有得賺,更別提官府還願意負擔三成。
這個官司最終還是以和解告終。
由官府和撲戶直接支付金錢賠償給原告,但同時皇庭也收回免稅方案,但是對於撲買稅的禁令,皇庭並沒有撤回,雖然張斐也知道,稅務司會廢除撲買稅,但畢竟現在還沒有廢除,這程序還得繼續走。
可是這在百姓眼裡,又是一次皇庭的大勝,之前官府的態度,大家都看在眼裡,拒不執行,但這才過了幾日,他們還是遵從皇庭的判決。
他們並不懂得其實稅務司接管了收稅權,而並非是官府的妥協。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懂得自己只需要依法交稅,任何不合法的收稅,都可以通過皇庭解決問題。
皇庭纔是爸爸。
這使得公檢法的威望,是更上一層樓。
然而,如今官員卻沒有太多心情去關注皇庭,去在乎自己的顏面,他們更關注的稅務司這個在京城令那些權貴聞風喪膽的官署。
再加上稅務司雷霆萬鈞的手段,不到三日,就解決了這個官司。
於是他們借爲陳明接風洗塵爲由,又請陳明來到府衙,但實際上是打探稅務司到底會怎麼徵稅。
“這宴席就免了。”
陳明依舊是那副油鹽不進的面癱臉,語氣也非常符合他那張臉,扎得人死,“正好各位都在,陳某也正打算告知各位,我們稅務司的收稅原則,這其中也需要官府配合。”
蔡延慶趕忙問道:“不知陳稅務使需要我們怎麼配合?”
陳明道:“很簡單,就是讓那些稅吏來我們稅務司參加考覈,合格者錄用,不合格者,只能讓他們去幹別得事,以及取消戶長、里正的徵稅權,所有的稅務,全都由我們稅務司接管。”
韋應方淡淡道:“河中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即便官府也需要借民間的人力,你們稅務司有這麼多人嗎?”
陳明道:“我們稅務司是採取自主申報,報多少就收多少,這不需要依靠他們太多人力。”
何春林笑道:“我們平時請人去收稅,一些刁民都是想方設法逃稅,自己去報,能報個實數嗎?”
陳明道:“這不用各位擔心,這我們自有辦法,我們稅務司可以向各位保證,我們稅務司會嚴格依照稅法,將稅都給收上來的。
只不過規則可能會發生一些改變,我們認爲兩稅太過耗費人力物力,再加上明年免稅法會來到河中府,百姓亦可通過交錢免役,故此我們會稅賦合一,每年就只徵收一次,官府需要針對夏稅的使用,做出一些調整,但是稅額總數是不會變得。”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官員解釋一愣。
“所有稅賦合一?”
“是的。”
陳明點點頭,“但這些主要是針對一些常規稅入,如契稅這一類,則是另外算,只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每一次地契交易,必須需要我們稅務司的蓋章,才能夠正式生效,契稅的錢也是交到稅務司,對於各位而言,亦是如此。”
這最後一句話,使得在場的官員神色一變。
陳明看在眼裡,但他完全不在乎對方的感受,我行我素道:“我知道各位在擔心什麼,京城的官員也曾對此是格外關注,我們稅務司就只會依法收稅,在自主申報的稅單上面,是有免稅一欄,各位到時填寫稅單時,就只需要將自己免稅額寫上去,也只需繳納免稅之外的稅錢即可,如果沒有,就不需要繳納。”
大堂內是一陣寂靜。
他們終於知道,爲什麼陳明拒絕他們的宴席,這個氣氛確實不太適合設宴。
如果說前幾日,陳明還只是暗示他們必須得交稅,那麼今日這一番話,是非常明確的告訴他們,到時他們一定會收到一張稅單的。
但是,讓我們官員交稅?
請把舌頭捋直了,再說一遍。
然而,陳明卻用眼神告訴他們,這不是稅務司的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