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庭審,算是公檢法第一次與皇權正面接觸。
朝中許多權貴對此是欣喜若狂,他們認爲只要檢察院開庭審理此案,就是一個無解的局,公正審理那必將得罪皇帝,皇城司的行事作風,誰還不瞭解。
而若是包庇皇城司,則將會將自己豎立的權威,付之一炬。
他們甚至都認爲,不需要自己下場拱火。
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在這最後一步,皇庭竟然收住屠刀,雖然判定皇城司屈打成招、濫用刑罰,但依舊按照規矩,將犯人交予皇城司自行處置。
皇庭甚至於都沒有當場拘捕劉仁贊等相關人士,而就只是給出一紙說明,反正接下來你們皇城司自己看着辦。
顯得又是那麼蒼白無力。
這立刻引起年輕書生的不滿,既然已經判定對方違法,那爲何不下令抓人?
莫不是皇城司高於律法?
百姓也都希望能夠揚善懲惡。
皇庭卻不予理會,因爲在判決書上,已經寫得是非常清楚,皇庭必須依法判決,也必須要依法行事,根據規定,皇庭只是有權判定皇城違法,但無權處置皇城司。
正如張斐所言的那般,根據皇帝的那條詔令來看,如果已經確定皇城司違法,公檢法反而無權干預。
但在確定違法之前,並沒有說公檢法不能進行干預。
而皇城司在應對此事上面,就比較簡單粗暴,直接大門一關,蒼蠅都別想進去。
這也是在告訴大家,至於如何處置涉案人員,純屬皇城司內部事宜。
當然,這肯定是皇帝的命令。
對於趙頊而言,事情其實非常簡單,他不是不知道這裡面的貓膩,但是他在乎的是,任何人都不能凌駕於皇權至上,如果你們今天能夠懲罰劉仁贊,明天就能夠懲罰朕。
但是朝臣和權貴,卻都不希望就此罷休。
權貴們介入此事,是希望使得皇帝與公檢法的矛盾尖銳化。
而宰相則是希望以此來限制住皇城司的權力,其實也就是間接限制住皇帝的權力。
從未有哪朝大臣,會像北宋這些大臣一樣,是想盡一切辦法,去約束皇帝的權力,他們甚至都不隱藏自己的意圖,就是明着來。
因爲大家的共識還是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權力必須要有一個均衡點。
不過從歷史的結果來看,皇帝還是技高一籌,贏得最後的勝利,而轉折點就是王安石變法。
王安石變法與范仲淹變法,最大的不同,范仲淹還是基於儒家思想,而王安石則是信奉法家,法家就是強調集權,雖然沒有商鞅變法那麼恐怖,但是在他的一系列操作下,還是打破了皇帝身上很多枷鎖,才導致後面宋徽宗擁有了那麼大的權力。
由此可見,那場官司也就只是迫使皇帝親自下場。
司馬府。
“下官見過司馬學士。”
張斐拱手一禮。
“坐吧!”
司馬光指向旁邊的椅子。
“多謝。”
張斐是正襟危坐。
司馬光斜目一瞥張斐,突然問道:“那日庭審時,你爲何突然讓我上去作證?”
哇.這都過去七天,你纔來發飆,難道你的反射神經也是磨磨蹭蹭嗎?我也真是醉了。張斐暗自嘀咕了一番,嘴上卻是訕笑不語。
司馬光皺眉道:“怎麼?這敢做還不敢認?”
張斐滿是內疚地說道:“司馬學士勿怪,我之所以請司馬學士上庭作證,只是希望告訴大家,檢察院不是要針對皇城司,也不是指皇城司做錯了,就只是針對屈打成招和濫用刑罰。”
司馬光道:“就算是如此,旁邊坐着那麼多大臣,你爲何偏偏選擇老朽,你可以請王介甫上去,他肯定非常願意那麼說,莫不是認爲我司馬光就好欺負?”
“當然不是。”
張斐道:“誰敢這麼認爲,只不過.咳咳只不過我知道司馬學士一直對皇城司頗有怨言,故此那些話從司馬學士嘴裡說出來,是更令人信服。”
“就知道你小子是在打這主意。”
司馬光哼了一聲,其實當時他就已經想明白了,又道:“但是你這純屬異想天開,你想告訴大家,你不是在針對皇城司,但問題是,皇城司決計不會這麼想的。
此事你做得並不聰明,如果劉仁贊無法得到公檢法的處罰,他們必然會有恃無恐,變本加厲,且決計會對公檢法進行報復。
尤其是你小子,你經常口無遮攔,極容易被他們抓住把柄,他們就是被審一萬次,那也無關痛癢,但你只要逮住一次,哼,一定會比胡長百、邱河他們痛苦一萬倍。”
張斐眉頭緊鎖,很是爲難道:“這我當然也知道,故此最初我不想介入調查,是皇庭下得命令,我只能做到這一步,再往前一步,可能就超越了檢察院的職權。
其實這場官司,我也贏得很艱難,要不是對方自己犯錯,我們幾乎是沒有勝算的。”
司馬光道:“他們下回是絕不會再犯這種錯誤,而他們也必然會讓你付出代價的,倘若你落在他們手裡,肯定九死一生。”
張斐拱手道:“不知司馬學士有何指教?”
司馬光道:“這不需要指教,因爲我們已經沒有退路,皇城司必須要受到公檢法的制衡,否則的話,後患無窮。”
張斐道:“但是這需要官家的同意。”
司馬光道:“這不用你管,我自會去跟官家說,但是我現在需要想個辦法,將皇城司與公檢法聯繫在一起。目前還沒有明文規定,皇城司是否要受公檢法管制。”
張斐沉默半響,“其實關於這個問題,我在此案時,也是有想過的。”
司馬光面色一喜,問道:“你有辦法?”
張斐突然問道:“司馬學士可認同軍事皇庭?”
“軍事皇庭?”
司馬光愣了下,“這我當然認同。”
張斐又問道:“爲何?”
司馬光有些迷糊,“什麼爲何?”
張斐道:“軍事皇庭與普通庭審是有很多區別得,比如說不對外公開審理,以及是完全以國家利益爲先,而不是以道德、公正爲先。”
“那不一樣,戰爭豈能與.!”
話一出口,司馬光突然反應過來,道:“你是說效仿軍事皇庭,來限制皇城司?”
張斐點點頭道:“軍事皇庭在一定程度上,也削弱了宦官監軍的權力。”
“但這不一樣。”
司馬光道:“軍事皇庭,主要是針對戰爭,與刑事和民事還是有很大的區別,但皇城司的所作所爲,涉及到很多刑事和民事條例,這二者是有矛盾的。”
張斐道:“故此我們得想個辦法,將二者區分開來。”
司馬光立刻問道:“什麼辦法?”
張斐道:“專門爲皇城司創造出一部律法來。”
“什麼?”
司馬光大吃一驚。
張斐道:“方纔我問司馬學士,爲何軍事皇庭有獨特之處?其實也是基於法制之法的理念,因爲根據法制之法理念,君主和國家利益優先級的利益是最高的。
而戰爭直接代表着國家和君主的利益,故此才專門爲此設置軍事皇庭,使其顯得尤爲特殊。
同理而言,皇城司的職權,亦是直接關乎國家和君主的利益,只不過一個是對外,一個對內。
當然也有應該專門設置一部律法,給予最高的優先級。充分滿足官家的需求,然後再對接公檢法,如此一來,應該能夠獲得官家的同意。”
司馬光思索一會兒,道:“你這也是治標不治本。”
他是希望限制皇權,你還給予這麼高的優先級,豈不是脫了褲子放屁。
“並非如此。”
張斐道:“就拿此案來說,司馬學士認爲胡長百、邱河是否應該接受皇城司的調查?”
司馬光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張斐道:“司馬學士之所以認同他們應該接受調查,那是因爲胡、邱二人的談話,確實可能引發混亂,也確實有可能別有用心。而司馬學士之所以反對,乃是因爲皇城司爲求立功,濫用刑罰,屈打成招。”
司馬光又點點頭。
張斐道:“所以,無論那部律法怎麼設,也只會出現胡長百、邱河被調查,但不會出現濫用刑罰和屈打成招。因爲根據公檢法的制度,就不可能允許這麼幹。”
司馬光暗自思量起來,自公檢法誕生以來,確實大規模減少冤案,但實際上律法並沒有改變多少,公檢法真正厲害之處,是在於它的審判制度。
即便設有優先級,只要遵守公檢法的審判制度,還是能夠進一步限制住皇城司的權力。
過得一會兒,司馬光又問道:“那這律法又該如何設?”
張斐道:“暫時可以將涉及到君主和國家利益的罪名全部歸爲一類,且命名一個新名字,比如說《社稷安全法》,專門針對那些妄圖顛覆江山社稷的人,但具體怎麼去設立條例,這可能需要通過公檢法的審判,然後根據一個個判例去完善。
因爲我查閱過相關的一些條例,設的都非常籠統,以前的結果也是五花八門,相互矛盾,光憑想象,是無法得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如果設立的不嚴謹,反而會弄巧成拙,亦或者製造冤案。”
司馬光稍稍點頭,又道:“這我還需要仔細考慮一番。”
張斐點點頭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畢竟我沒有太多從政經驗,但我能做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司馬光點點頭。
爲何司馬光急於將張斐找來,商量對策,就是因爲輿論已經在發酵,他們必須要依靠輿論,趕緊向皇帝極限施壓,要求將劉仁贊等涉案人員,交由司法處置。
趙頊最終也是被逼無奈,於是召集參知政事,商量如何平息這場風波。
“在臣看來,此案的關鍵,不在於皇城司,而是在廂兵。”
王安石率先站出來道。
趙頊一聽,忙道:“卿此話怎講?”
那眼神好似說,會說你就多說一點,千萬不要停。
司馬光則是一臉鄙夷地看着王安石,這王安石一撅屁股,司馬光就知道他要放什麼屁。
王安石立刻道:“回稟陛下,臣認爲此案主要源於廂兵承受着太多勞役,同時又拿不到足夠的俸錢,如果沒有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生此案。”
趙頊點點頭道:“卿言之有理。”
司馬光懟道:“這還不是因爲你大興工程導致的?”
王安石道:“難道在我之前,廂兵的日子就過得很幸福嗎?”
“二位先莫要再爭。”
趙頊趕緊制止,“先聽王學士有何想法。”
文彥博瞧了眼趙頊,心道,你還充當和事老,這會議不就是針對你開的嗎?
王安石道:“臣以爲一切都是源於廂兵的管理制度雜亂無序,招多少人,沒有規定,裁多少人,亦沒有規定。
說是橋營,但卻幹着漕夫的活,朝廷一紙命令,廂兵們就是一擁而上,這修路的跑去建橋,建橋的跑去修路,除非那些廂兵個個都是全才,否則的話,必然是事倍功半。
看似廂兵天天干活,但又看不到任何成果,而且不管是政事堂,還是樞密院,都對廂兵營是一知半解,反正就是認爲裡面是魚龍混雜。
如此管理制度,若是不出問題,反倒會令人感到奇怪。”
這一番話下來,司馬光不禁都撫須沉吟起來。
王安石的見解,他一直都比較認同,只是對於王安石的解決之法,他就是嗤之以鼻。
趙頊偷偷瞄了他們一眼,又向王安石問道:“那依卿之意,朝廷該如何管理那些廂兵?”
王安石道:“廂兵雖然歸三衙管理,但他們的戰鬥力,大家心裡都清楚,真正與敵人交戰,還是得依靠禁軍。
可是,他們平時不幹活時,還得去操練,只有努力操練,才能夠拿更多的俸錢,這麼一來說,真正需要幹活的時候,他們自然就會變得疲憊不堪。
此外,關於那場聽證會,也足以證明,廂兵有很多熟知工程水利的人才,只不過由於廂兵制度,導致他們的才能白白浪費。
基於這一切,臣以爲讓部分廂兵營脫離三衙,然後以才能歸於各部。比如說,建橋、修路歸工部,而水運、陸運歸漕司,等等,如此規劃,朝廷的下達政令,也將更加明確。
若要修橋,直接下令工部,而不需要先下令樞密院,樞密院再下令三衙,三衙再根據命令,調用廂兵,如此繁瑣的規矩,使得朝廷也無法統籌計劃,更加不能夠很好的配合之前所完善預算制度。
以往有什麼大工程,漕運的士兵也得跑去河道服役,既然有這權力,執行者自然就會用人海戰術。如果拆分開來的話,假如修建河道,制置河防水利司就必須根據具體人力去計劃工期,不會返回給朝廷錯誤的信息,而朝廷也能夠做出更加精準的計劃。”
這一番話下來,富弼、文彥博他們都感到驚詫。
這可是一個非常大膽的想法。
如此規劃倒是沒有問題,關鍵是讓廂兵脫離三衙,從軍部變成行政部門。
這.。
文彥博略顯憂慮道:“雖然廂兵戰鬥力孱弱,但關鍵時刻,他們還是要履行士兵的職責,若是讓他們脫離三衙,這會不會影響我軍邊防。”
要是以前,趙頊肯定也會有這般擔憂,但是他現在越發認定自己最初佈局警署是非常正確的。
王安石道:“打仗靠得是精銳之師,烏合之衆上得戰場,只會拖後腿,還不如讓他們去修建堅固堡壘。
再者說,我也不是要求全部廂兵都脫離三衙,只是讓部分廂兵脫離三衙,關於邊防,暫時還是不會去動的。
但邊防亦可效仿,組建一個個後勤兵團,這術有專攻,必然也會事半功倍,將軍們指揮起來,也能夠得心應手。”
“卿所言甚是有理啊。”
趙頊點點頭,立刻拍板道:“此事就交由制置二府條例司和樞密院負責。”
司馬光一眼就瞧出,這君臣二人又在打配合,王安石將此案歸咎於廂兵制度,以求讓廂兵脫離三衙,這無疑就是在給自己的水利工程吸納人力。
而趙頊則是借這制度漏洞,來轉移大家對於皇城司的埋怨。
說是狼狽爲奸,亦不爲過。
“陛下,雖然王學士所言有利,但如此重大的事,應考慮周全,不應妄下決斷。而且,此案的關鍵,並非是因廂兵制度而起,而是因爲皇城司不受司法約束,可任意妄爲,僅憑改變廂兵制度,這是難以平息民怨啊!”
趙頊陰沉下臉來,不爽地看了眼司馬光,“皇城司是有問題,可是那兩個廂兵就真的清白無辜嗎?他們說朝廷任用宦官,這擺明就是在指桑罵槐,你當朕不知道嗎?朕只是不想說罷了。”
語氣充滿着憤怒,彷彿在暗示大臣們,不要得寸進尺。
司馬光卻絲毫不懼,據理以爭道:“就算真如陛下所言,他們是在指桑罵槐,難道陛下不應該先看他們罵得是否對嗎?正所謂,兼聽者明,偏聽則暗,有則改之,無則勉之,此纔是明君之典範也。”
到底這是樞要會議,只有宰相與會,司馬光也不需要顧及那麼多。
該噴還是得噴!
“你!”
趙頊強忍着怒意,“那你認爲他們罵得對嗎?”
司馬光馬上回答道:“若是不對,陛下爲何又要支持王學士,改革廂兵制度?”
“.!”
趙頊差點沒有吐血,當即破功,又是委屈道:“可朕也改了啊!”
司馬光道:“但陛下只是願意改變廂兵制度,而不願意針對皇城司進行改革,廂兵的改革,就能保證世上無人抱怨嗎?此類案件還是會頻頻發生,並且若不嚴懲涉案人員,皇城司更會有恃無恐,變本加厲。”
趙頊說不過司馬光,怒哼道:“誰說朕姑息了,不過此屬皇城司內部事務,朕會派人調查,然後再給予懲罰,皇城司的事務就不容司馬學士操心。”
司馬光道:“臣操心的是那無辜百姓,是江山社稷,可不是皇城司。”
什麼?
你不操心皇城司,那就是不操心朕?
真是豈有此理!
砰!
趙頊忍無可忍,一拍桌子,正準備發飆時,富弼突然站出來,“陛下息怒。”
趙頊瞧了眼富弼,神情稍微緩和了幾分,問道:“富公對此有何看法?”
富弼道:“臣以爲張檢控在結案陳詞說得甚是有理,皇城司在此案中,其無能已經是暴露無遺,他們無法維護好陛下,維護好皇城層,維護好江山社稷。
坊間的民怨,就足以說明,他們不是在維護陛下,而是在給陛下製造麻煩。
是否懲罰劉公事他們,其實只在其次,甚至於微不足道,難道懲罰劉公事,就不會再出現這種問題嗎?
治國也並非講究這快意恩仇。”
趙頊神色緩和不少,點了點頭。
同樣是批評,但富弼這話聽着就讓人很是舒暢,到底富弼是從皇帝的角度來分析此事,皇城司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維護好君主的權威,其餘的都不值得一體。
這就是上司最愛聽的話。
有話你就好好說,老子的人,你憑什麼說懲罰就懲罰,你得說一些建設性的意見,不要動不動就去責怪,特麼誰纔是上司啊。
趙頊也虛心地問道:“富公認爲該如何改善?”
富弼就道:“臣以爲皇城司之所以無法維護陛下,主要是在於,他們也不懂得如何去維護陛下。
什麼時候該息事寧人,什麼時候又該重拳出擊,這都是要有分寸的,而不能如莽夫一樣,是橫衝直撞,這遲早會出問題的。”
趙頊聽得是頻頻點頭。
富弼瞧了眼趙頊,又道:“所以老臣建議,由立法會,專門爲皇城司設立一部律法,用於維護陛下,維護皇城,維護社稷安定,皇城司有法可依,也就不會欺上瞞下,做出有損陛下利益之事。”
趙頊顯得有些猶豫。
法就是規矩,皇權應在法之上的。
富弼哪裡不清楚趙頊在猶豫什麼,又道:“當然,這律法是否合適,還需要經過陛下你的同意。”
趙頊這才點頭道:“那就勞煩富公了。”
“此乃臣分內之事。”
富弼趕忙拱手領命。
文彥博突然站出來,道:“陛下,臣以爲此案之所以引發民怨,是在於公檢法採取公開審理的方式,許多百姓比較愚昧,分不清那大節小義,聽風是雨,跟着一塊煽風點火。
臣認爲此類案件,今後最好還是不要公開審理,除非是要藉此來平息民怨。”
趙頊聽得頻頻點頭道:“文公所言甚是有理,此類案件確實不宜公開審理。”
趙抃立刻道:“臣考慮不周,還請陛下懲罰。”
趙頊擺擺手道:“這也怪不得趙相公,到底之前並無相關規定。”
文彥博又道:“臣建議可效仿軍事皇庭,專門爲皇城司設立一個皇庭,用於審理危害君主,危害江山社稷的案件。”
“.!”
趙頊當即就是一臉生無可戀,暗罵,這羣老狐狸,可真是一個比較一個狡猾啊。
文彥博強調是公不公開嗎?
錯!
他強調的是要對接公檢法。
王安石也是充滿鄙視地看向司馬光,說好的正人君子呢?你們這些老頭,可比老子陰險多了,這一環扣一環,是要將皇帝往死裡套啊!
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幫忙。
到底富弼和文彥博的意思是,專門爲皇帝設立一部法律,專門爲皇帝設立一個皇庭。
還不夠嗎?
過得半響,趙頊咬着後牙槽道:“諸位愛卿忠君體國,朕甚是欣慰,不錯,皇城司的制度的確存在諸多問題,難以維護朕,維護社稷安定,朕也應該好好整頓整頓了。”
“陛下聖明。”
幾個宰相異口同聲。
趁着他們的低頭的空隙,趙頊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笑意。
看似君臣達成了共識,但其實是各懷鬼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