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突兀的男聲,把百里雪嚇得心漏跳了一拍,“她是婉妃娘娘。”
婉妃?百里雪大吃一驚,婉妃就是端陽公主的母妃,也就是嫂嫂的母妃?她居然瘋了?
百里雪平復自己心中的震驚後,才慢慢轉身,身後七尺的地方,站着一個長身玉立的華服青年,劍眉星目,臉部輪廓俊美而冷硬,一雙鷹眸正神色複雜地盯着自己,眼底深處似有刀劍際會。
百里雪心下一凜,迤迤然離開含華殿的宮門,微一頷首,“秦王殿下。”
秦王軒轅瑧,是當今陛下第五子,見百里雪認出了他,眸光轉爲興味,“你怎麼知道是我?”
百里雪覺得這個問題一點挑戰性都沒有,爽快道:“這裡是皇宮內院,你一青年男子,不可能是外臣,那就只有可能是皇上的皇子了。”
面前男子點點頭,卻又問道:“皇上膝下皇子衆多,又何以肯定我就是秦王?”
百里雪道:“秦王殿下常年在外帶兵,眉目英朗,氣質剛硬,自然不似別的皇子般膚色細膩白皙,身體嬌貴,何況殿下右手虎口處有厚繭,這是常年使用刀劍的人才會留下的痕跡,一個尊貴的皇子,手上卻有這種痕跡,那不是秦王殿下,又會是誰呢?”
軒轅瑧臉上露出讚賞的笑容,“江夏郡主,名不虛傳。”
百里雪一挑眉,“你不是也一眼認出了我嗎?”
“那就簡單多了,整個宮城,也只有郡主一人蒙着面紗。”軒轅瑧的聲音和他的人一樣,剛硬,渾厚,氣勢逼人,英氣十足,身上有常年帶兵的人特有的陽剛和凜冽。
裡面陡然又傳來一聲高喊,“我的女兒,端陽啊…”
太監急切的聲音響起,“娘娘又說胡話了,還不送娘娘回房歇息?”
百里雪透過門縫看去,婉妃在極力掙扎數次之後,還是被抓了回去,不由得問道:“婉妃娘娘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軒轅瑧的表情很是奇怪,“端陽公主死後,婉妃娘娘就瘋了。”
婉妃瘋了?這個消息,連百里雪都不知道,半晌才嘆息一聲,“嫂嫂是婉妃娘娘唯一的女兒,嫂嫂病逝,白髮人送黑髮人,她一定受了很大的打擊吧。”
本來江夏王是端陽公主的駙馬,但因爲江夏王的名號響徹大江南北,功勳卓著,所以幾乎沒人稱江夏王爲“駙馬爺”,相反都是稱端陽公主“江夏王妃。”
軒轅瑧點點頭,臉上染上淡淡沉痛,“是啊,這是心病,無藥可醫,況且最後一面都沒有見着,更是婉妃的心頭之痛。”
看見軒轅瑧的表情,百里雪覺得有些奇怪,他的母妃早就過世了,又不是養在婉妃名下,怎麼似乎對婉妃很有感情的樣子?
端陽公主病重的時候,百里雪正在外面遊山玩水,玩得不亦樂乎,得知消息趕回去的時候,人早就下葬了。
嫂嫂嫁入江夏王府才半年就病逝了,百里雪對她的印象也不算深刻,而且,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今日突然看到瘋癲的婉妃,才憶起這些如煙往事。
不知道爲什麼軒轅瑧也會來這裡,百里雪不着痕跡道:“我是隨便走走,不小心走到這裡的,秦王殿下是來看婉妃娘娘的?”
軒轅瑧深深地看了一眼含華殿,可能因爲江夏郡主和端陽公主的特殊關係,他並未隱瞞,反而坦誠道:“小時候,我經常來這裡找端陽姐姐玩,雖然現在物是人非,徒增煩惱,但有時候還是會循着舊跡過來看看往日的痕跡。”
百里雪挑了挑眉,“秦王殿下真是重情之人。”
“鐵血沙場,青山埋骨,馬革裹屍,烽火狼煙,袍澤兄弟,情比金堅,大概就是這些年我學到的東西吧!”他自嘲一笑,英挺的劍眉似乎還殘留着戰場的風霜。
軒轅瑧給百里雪的感覺和其他皇子全然不同,可能因爲同被沙場的風霜浸潤過,竟然有種一見如故的熟悉和親切,她莞爾一笑,“我出來太久了,該回去了,秦王殿下,後會有期。”
百里雪估計宴會差不多快結束了,才偷偷摸摸地溜回去,誰知,剛坐下,就聽到薛皇后雍容含笑的聲音,“江夏郡主遠道而來,不如也讓我們欣賞欣賞江夏獨有的風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