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意識消失的時間稍微久了點,睜開眼時,混沌競技場已經重新被那間古色古香的辦公室所取代。
只是,透過那隻打開的玻璃窗,窗外的蔥鬱樹木,綠意更濃了幾分。
十天過去,此時已近初夏,打開的窗子外,不斷透着徐徐的暖風,強烈的光線照在地板上,映出燦燦金色。
而嶽鐵山,便站在窗前,緊抿着嘴脣,臉色鐵青,目光在我身上駐留許久,一言不發。心情卻是顯而易見的壞。
那雙拳交錯,黑氣爆發的招式,並沒能要了我的命,十天時間埋下的伏筆功虧一簣,就算是身經百戰的華夏戰神,此時大概也有些惱羞成怒了。
不過不要緊,我給你機會,混沌競技場沒了,咱們就在這裡打,我讓你個主場!
念頭才轉動起來,身後卻傳來一聲驚呼:“不要!”
不要你妹!
腳下發力,踩動地板,便要借反衝力,直撲嶽鐵山,然而腳下的觸感卻在一瞬間變得堅硬無比,彷彿被鐵箍鎖定,這一步還沒邁出去,就險些踉蹌倒地。回頭一看,一臉擔憂的嶽馨瑤,手中泛着淡藍的光芒,將我整條支撐腿都給凍了起來!
嘖,有意思啊,父女齊上陣了麼?不過我怕還是不夠啊,最好把你們這兒的人都叫出來。
“等等,我不是那個意思。”嶽馨瑤慌忙地解釋着,立刻又將凍結的寒冰融化開來。
其實這真是多此一舉,若非事發突然,這種凍結效果對我根本無效,不過看嶽馨瑤這模樣,也實在不像是要出手作戰,那你過來是想幹什麼?調停勸和麼?
哈哈,勸你還是少費心思,我跟你的老爹天生八字不合,才一見面,便果斷動用大招,下死手相鬥。我這邊姑且不論,你老爹的軍道殺拳,可是在我身上轟了八十多萬次,而跟一個試圖殺我八十多萬次的人,難道還有迴旋的餘地不成?
嶽馨瑤大驚失色:“軍道殺拳?怎麼可能!?”隨即轉頭問那肌肉棒子,“父親,你真的……”
嶽鐵山沉着臉,緩緩點頭,開口說道:“連殺拳都殺不死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彼此彼此,被我粉身碎骨那麼多次,還能在這兒黑臉裝B的,您也是獨此一家。
嶽馨瑤立刻又來質問我:“你也用了死手!?”
廢話,當然是照死裡打,我跟你有交情,跟你老爹可沒。
“那,那還不是一樣……”話是這麼說,嶽馨瑤的聲音卻漸漸低落,最終嘆了口氣,“無論如何,既然在混沌空間裡沒能決出勝負,就暫時罷手吧,好嗎?”
憑什麼?咱眼下是無敵狀態,連那軍道殺拳都奈何不得咱,爲什麼要罷手?
“十天時間,都沒能讓你取勝,接下來再打,你就有勝算了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只要功夫深,母豬磨成針嘛~“……”
我和嶽馨瑤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話,眼神卻始終在嶽鐵山身上打量,這傢伙實在太蹊蹺,怎麼殺也殺不死,此時神色陰沉,也不知在打什麼注意。
雖然屋中多了一個嶽馨瑤作爲緩衝,可緊張的氣氛依然瀰漫不散。雖然我本人並不是很在乎,可畢竟是在混沌競技場裡,和嶽鐵山廝殺過十天,彼此早已是生死大敵,斷然沒有放鬆的道理。嶽馨瑤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終於無奈地搖頭放棄了。
這不是她可以插手的戰鬥,打到興發,嶽鐵山或許還能收斂殺拳,咱的邪王炎殺黑龍波卻是不認人的……這話由被黑龍波親自反噬過的人說出來,加倍的有說服力。
嶽馨瑤或許在精神技巧的應用上有其長處,可一旦我施展開來,根本難以精準控制,誤傷在所難免,以嶽小妞兒的防禦力,真是隨便一發流彈也能要其性命。
最好還是給我退下去吧。
然而她還真就乖乖退到了屋門外面,也不知是對她老爹有信心了,還是對我有信心,總之……目光再轉回到嶽鐵山身上時,卻發現這老頭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對,一個人心情極度沉鬱憤怒,的確會面色發青,可若是青白交加,那就是走火入魔的先兆,我頓時明白,這老頭連續揮拳八十多萬次,終於也給我藍屏當機了!
簡直是天賜良機,我立即發動詛咒火焰,試圖將其焚燒殆盡,卻不料掌心裡的火焰纔剛剛燃燒起來,連帶着,無數股火苗便從身體四處點亮!
這……我張張嘴,一股火蛇從中吐出,黑色的火焰在眼前繚繞了一陣,漸漸熄去,然而更多的火卻緊跟着噴了出來,視野中全是黑紫色的火,顯然我的眼球也沒能倖免,這些火焰並沒有反噬主人,但顯然已經失控,正處在崩潰邊緣,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這東西就會翻臉不認人。
……那記黑龍波,果然沒能抵消麼?的確,黑龍波雖然只是靈機一動,心血來潮的發明,威力卻是一等一的犀利,情急之下用以抵擋的火焰之牆,強度卻差得遠了。
被這東西反咬一口,效果絕不是變成催化劑那麼痛快,我嘗試着以額心的火種來壓制黑火,卻不料精神才一投入,頓時如引爆了火藥桶,全身上下充斥着的火焰頃刻間轉換了陣營,毫不留情地焚燒起自己的寄主。
那滋味,絕不是一個痛字可以形容,好在咱身經百戰,大可忍耐得住,但耐力無關HP條的長短,任憑我生命力再怎麼旺盛,也不能任由這黑龍波不斷焚燒身軀,融化血肉。何況詛咒火焰的傷害對象,還遠不止是肉體那麼簡單!
本來,以我的恢復力,應當要比黑龍火的傷害力稍高一籌,可諷刺的是,在體內肆虐的黑龍,供應其活動的燃料,恰恰又是我本人的生命能量,如此,真是入不敷出。
這種情況,決不能自亂陣腳,我的HP條很長,還有時間撥亂反正……想到這兒,我立即將更多精神力調動起來,集中操縱火種,試圖鎮壓叛亂。
然而這一動,卻彷彿打破了體內艱難維持着的某種平衡,黑龍火反而燒得更旺了三分!這種灼燒靈魂的火焰,此時更開始全力進攻我的精神海!
最後一根稻草於是墜落,我非常硬朗地維持着站立姿勢,而後眼前一團漆黑。
比藍屏還狠,這是斷電……————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是雪亮雪亮的天花板。
從一側照來的陽光,刺得人頗爲不適,那光線映在牆上,白得發亮。而鼻端送來的淡淡的消毒水味,更是讓人心情大壞。
我就日了,這不是醫院麼?
我有多少年沒這麼狼狽地從醫院醒過來了?或者說,能力覺醒之後,我有被送過醫院麼?
貌似沒有。
起身的時候,感覺並沒有什麼不適,顯然體內的傷勢已經痊癒,事實上,如果沒有痊癒,那才奇怪,以我的體質,就算是垂死的重傷,只要沒有外力阻撓,也該能在十分鐘內恢復完畢,黑龍火雖然厲害,也遠不至於對我造成重傷。
問題是在其他方面。
幸運的是,精神方面沒有損傷,不幸的是,詛咒火炬的火種,已經搖搖欲墜,奄奄一息,這東西是詛咒火炬最最精華部分,經過我以生命力獻祭,其威力已經足夠比擬雙A級的神兵,甚至更強,此時受損,我的攻擊手段頓時就變得單一起來。而偏偏我又不懂得怎麼修復。
這可不是仙俠世界,用精神力浸泡,溫養就能搞定,說不得,我也得抽時間去沙塔斯找大師工匠修理一番了。
嘖,這趟迴歸華夏,真是除了虧,還是虧。
心情煩躁,在這雪白的病房便加倍呆不下去,偌大的房間裡,孤零零隻有我這一張病牀,這倒也好,被其他人看見如今這副鳥樣,也只好殺人滅口。
站起身,在房間裡走了幾圈,我決定去找嶽馨瑤,一切皆因那小妞兒而起,她必須對咱負責吶。
結果剛起念,病房的門就開了,嶽馨瑤帶着一籃子水果,有些侷促地站在門口,看着我走來走去。過了片刻,她笑了笑:“醒了?”走進屋,將水果籃子丟在牀上。
“看起來氣色不錯。”
寒暄客套太浪費時間,我直奔正題。
“我昏迷了多久?”
嶽馨瑤笑道:“兩個小時不到吧,我纔出門買來水果,你就醒了……別擔心,這間醫院就在總部裡面,平常是不會住人的。”
居然兩個小時之久……你老爸呢?
嶽馨瑤笑意更濃了:“你倒下的時候,也跟着倒下了,現在還在睡着,這一局算你贏了。”
嘖,居然沒死……“呵,就憑你,也想殺死父親大人麼?快別做夢了,我帶了蘋果,吃了醒醒神吧。”
嶽馨瑤話雖這麼說,卻自顧自地從籃子裡摸出個果子,用層水膜包裹,摩擦了一陣,便直接啃了起來。
我說,我跟你老爹PK,你這做女兒的就一點都不緊張麼?
這兩句話的功夫,嶽馨瑤已經將一個大蘋果吃得就剩下核,她將果核丟進垃圾桶,轉頭看着我,說道:“沒什麼可緊張的啊,我知道你絕對傷不到父親大人,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對你用出殺拳……不過現在看來,結果還好,你們兩個都沒事。”
日,憑什麼我就絕對傷不到他?
“因爲……”嶽馨瑤看了看四周,確定無人後,小聲說,“因爲父親他,本就是不死的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