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嬌懷裡的劉徹, 伸出手放在她脣邊,輕聲呢喃:“嬌兒別怕,不要哭。”瞧着她落淚, 劉徹心疼, 硬撐着告誡自己別再昏睡過去了。
手緊緊的握成拳, 細細密密的汗珠從臉上滾下來, 劉徹一點也不覺得辛苦。他怕了, 這樣閉眼了她就走了。
“嬌嬌從未如此抱過我,一直這樣好不好?”劉徹虛弱艱難的發音,字字句句都敲在阿嬌心上。坦白來講, 劉徹的情形並不是很好。
阿嬌收起了哭腔,苦笑着應着道:“好, 都好。”
眼睛都掙不來, 全憑意志在支撐着劉徹。御醫齊刷刷的跪在殿外, 奈何無人敢進去長門。這事也怪劉徹,他不許任何人進入長門和椒房殿。
見他這樣, 心疼的不知如何。“嬌兒,我好睏,可是我不敢睡。”偏偏劉徹還堅持着,每堅持多一分疼痛就加一份。
“我們請太醫來看看,好不好?”阿嬌輕輕哄着, 他難受她又怎麼會舒服?
“嬌兒, 朕恐怕……”, 阿嬌堵住了劉徹的嘴, 好不容易纔相聚在一起不許他說。換上了如花的笑顏, 阿嬌輕吻着劉徹的額頭道:“徹兒,我會陪你喝苦藥。”
終是安慰的劉徹願意讓太醫進到長門宮了, 劉徹也在阿嬌的陪伴下乖乖睡去。此時的劉徹,就是一個累到極至的小孩子。
“怎麼樣?”阿嬌問的時候結巴了起來,她真的擔心了。劉徹是她的依靠,告訴她‘你喜歡鬧,我就慣着你讓你鬧’,可是,頃刻之間,她的依靠就倒在了自己懷裡。
“徹兒,我再也不鬧了,你醒來好不好?”可劉徹雙眼緊閉,就像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一樣。
太醫說了,徹兒不能被鬧了。阿嬌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裡,直到楊得意送來膳食。劉徹昏昏沉沉,分不清黑夜和白日。阿嬌沒有什麼胃口,搖了搖頭讓人把膳食端了出去。
“娘娘歇息會兒,陛下珍惜娘娘遠遠超過自己的身子。”楊得意在阿嬌旁邊勸着,陳阿嬌要是倒下了自家皇上醒來定會把他剁碎了吃。
“我太任性了,要不是我執意要去長門。徹兒也不會…也不會……”,說着,阿嬌又哭了起來。
楊得意嘆了口氣,纔給阿嬌解釋說:“娘娘無需自責,陛下這樣也不是一兩日了。自從娘娘走了之後,皇上日日茶飯不思,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這樣折磨。原本皇上要親自去大宛國接娘娘回來,可是身子實在不行才改讓衛…衛皇后去的。”
“徹兒,我以爲難受的只有我。徹兒,你醒來看看我啊。你的嬌嬌願意回來了,你爲什麼不願意看看她呢?”顧不得什麼身份,也顧不得什麼禮儀。她現在,只想徹兒能夠醒來。
以往只要她哭了,劉徹定會心疼她、哄着她、依着她。眼淚就越發止不住,阿嬌不知道真正的災禍纔剛剛開始。
衛子夫身爲皇后,自然要來瞧瞧劉徹的病情。“皇上病了,也沒人告訴本宮。本宮還活着,還是這大漢的皇后。”衛子夫盛怒之下,竟然將要給劉徹服用的藥打翻了。
一時之間,殿裡安靜的只剩呼吸的聲音。這兩個女人初次見面,任誰都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方式?
“皇后息怒,都怪老奴糊塗了”,楊得意急忙打自己嘴巴,還不忘觀察阿嬌神情。阿嬌臉色一陣紅一整白,最後白的只剩下嘴角被輕咬出來的血紅。
“叫人來看着,別讓不相干的人在此打擾皇上。”阿嬌手握成拳頭,到底誰是不相干的人?只不過,在徹兒面前她不想吵鬧。她打算忍讓一時,可衛子夫偏偏不讓她如意,“陳翁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阿嬌笑着卻是道:“衛皇后說的很在理,只可惜本宮記得你不過是小小的歌女而已。如今貴爲皇后又如何,歌女永遠都是歌女。皇上此時,恐怕沒有心情聽你唱歌。衛皇后請走,我這裡需要安靜。”
顏面掃地不過如此,衛子夫沒想到陳阿嬌竟然可以這樣明目張膽羞辱她。她也不怒,至少嘴角帶笑,“臣妾記得,翁主也不過是個廢后。幸好,大難不死。可是翁主,你不該在宮外廝混還生下爹不詳的孩子。”
“呵呵……”,阿嬌憤憤的笑了兩聲,衛子夫腳已經軟了。不過,看她強裝鎮定的樣子阿嬌就更想笑。她越是笑,衛子夫就越是覺得腳軟。
“衛皇后說話謹慎些,小心自己的舌頭被人拔了去”,阿嬌也不願意示弱,她不能容忍衛子夫說自己的孩兒。“你敢?”憋了半天,衛子夫軟軟的威脅阿嬌。
阿嬌注意到劉徹皺起的眉頭,暫且讓一下這個囂張的女人,“你我之間的事,無需在此吵鬧。今日這殿中,不宜太過熱鬧。衛皇后能否移駕,我們去你的殿裡談談如何?”
“正有此意,還請陳翁主快些。”衛子夫不耐煩,她懶得再去當賢良淑德的好皇后。劉徹正在病中,她要看看到底還有何人能再護的了她?
阿嬌諷刺一笑,看向本就心虛的衛子夫說:“衛皇后放心,徹兒一時半會還醒不了。你要做見不得人的事,就抓緊時間。過了時辰,可就再也等不到這個機會了。”
再愚鈍的人,也聽懂了阿嬌的言外之意。衛子夫羞憤難當卻不得不肯定,“陳翁主聰慧,只希望你能一直這樣伶牙俐齒”,阿嬌幾乎是被衛子夫拖到了漪瀾殿。
劉徹有太醫照顧,又有侍女伺候着。眼下醒不了卻也不至於有性命之憂,楊得意擔心的始終都是阿嬌。
果然,等他趕到的時候,陳阿嬌被兩個侍女按在軟墊上。那軟墊上沁出朵朵紅梅,刺眼的鮮血沾在上面。阿嬌咬着牙,看着衛子夫笑,“衛皇后那是我用剩下的手段,你還是一點新意都沒有。我以爲這些年,你終會有所長進。”
秀髮如瀑,接近阿嬌,在她耳邊道:“陳皇后好手段,本宮只是借鑑一下。而且,從不在乎手法,我只在乎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