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也未必有機會。”嶽瀟瀟說的很冷漠，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個冷漠的人。
“既然是未必，就有可能。”見嶽瀟瀟沒有反駁，玄玉便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堅定的說道：“我想看看你的樣子。”
“何必呢？不看更容易忘記。”
“爲什麼要忘記？我二十多年來，第一次遇到心儀的女子，爲何要忘記？”
玄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落寞，可嶽瀟瀟盯着腳下，仍舊不肯擡頭看他，因爲她的臉微紅。活了兩輩子，第一次有人這樣直接的對她表白，她也是個女人會，所以她羞澀、欣喜、尷尬、無奈。
她猶豫了，雖然無法迴應他，但是不是可以答應他的請求，就當是感謝，或者了斷。
“初見時，我便覺得你是位磊落的俠客。”嶽瀟瀟摘掉面紗，笑着對他說。
“我不是俠客，只是個江湖人罷了。”玄玉的眼中沒有一絲雜念，也沒有驚豔，彷彿早就知道她的模樣似地。
“何爲江湖？”
“責任，玄衣山莊屹立百年，受人敬仰的背後肩負着穩定江湖的責任，在做每一個決定之前都要反覆思量，此舉對於江湖的影響。”
“是啊，人的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有你這樣一位少莊主是整個武林的幸事。”
“哈哈哈，如若我真有那麼好，你爲何視而不見？”
“呵呵，我福薄，要不起。”
嶽瀟瀟說笑着戴上面紗，此刻，她對玄玉已經沒有了芥蒂，於是誠心誠意的道了句：“珍
重！”便轉身離開。
這次玄玉沒有攔他，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語：“你真的要不起嗎？還是，只有我的情，你纔要不起？”
落花有意逐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玄大小姐，你到底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墨紅展抱着肩膀靠在小巷子的陰影裡，讓人看不出他臉上的神色，玄凝一手攥緊肩上的包袱一手按住劍鞘，咬着嘴脣故作鎮定的反駁道：“什麼叫跟着你？這條路你墨紅展能走，我玄凝就走不得！”
“呵呵，當然走得，不過，爲何玄大小姐總是和我走一條路呢？莫非是喜歡我？哎呀，可惜……”
墨紅展說到一半，從陰影中走出來，一雙鳳眼肆無忌憚的調戲着玄凝的身體，看得玄凝滿臉通紅，雙手攥拳，卻不肯擋住也不肯讓路，墨紅展的目光最後停留在玄凝的胸口，撇撇嘴道：“可惜，本少爺對黃毛丫頭沒興趣，非要嫁我的話，先想辦法多長几兩肉吧，不然摸着沒手感……”
“墨紅展！你，你……下流！”
玄凝終是忍無可忍又羞又惱，驚鴻出鞘直刺墨紅展的心口，墨紅展赤手空拳，兩指運勁砰地一聲彈在驚鴻劍身上，震得玄凝虎口生疼，她柳眉微蹙，手挽劍花又是一招，墨紅展微微側身，腳下瞬移竟然欺身近前，啪啪兩下點了她的穴道。
“玄大小姐今日的劍怎麼軟綿綿的，比起那日校場上可是差的太遠了，難道是怕傷了我這個心愛之人嗎？嘖嘖，離近了看，這張小臉還是挺招人疼的……不如我就遂了你的心願，要了你如何？嗯，今晚明月當空，美人在懷也是一樁美事。”
墨紅展說着，手就摸上了玄凝的臉，沿着脖頸一直摸到肩膀，玄凝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已經快要崩潰了，她一早就知道墨紅展是什麼人，他那些不堪入耳的事情早就被江湖傳得紛紛揚揚，玄衣墨武又是亦敵亦友的複雜關係，她很想懲惡揚善讓墨紅展丟臉，滅滅墨武山莊的威風，可是蒼華池那一夜，他竟然放過了嶽瀟瀟！
他明明是個無恥浪蕩的奢靡男子，竟然放棄了那麼好的機會，他爲什麼那麼維護嶽瀟瀟？不惜和墨紅顏作對……
她想不明白，但是她知道哥哥喜歡嶽瀟瀟，自從嶽瀟瀟進了山莊，哥哥就和原來不一樣了，他經常走神，經常皺眉，只有嶽瀟瀟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失去了往日的淡定自若變得慌亂無章，所以她不要墨紅展再給哥哥搗亂了！
這是個很好的理由，玄凝引以爲傲，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關注着墨紅展的一舉一動，發現他出了山莊，她竟然也離家出走了，如今被他發現了，就要變得如此不堪嗎？
他把她當成什麼人了？
爲什麼對嶽瀟瀟那麼好，對她卻這麼殘忍！
傷心委屈一股腦的涌上心頭，玄凝閉上眼睛，淚如雨下，肩膀上的那隻手又敷上了她的臉，帶着厚繭的拇指摩挲着她的臉頰，又癢又麻，她猛地睜開眼睛，正對上墨紅展的目光，皎潔的月光映着他瞳仁裡的光，那樣清明純淨，像冬天裡還沒有落地的雪花一樣乾淨，沒有一絲雜質。
“嚇嚇就哭了，還闖什麼江湖？回家去吧，不要讓你娘和祖母擔心了。”
這是墨紅展的聲音嗎？
玄凝眨眨眼，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墨紅展，他怎麼會這樣一本正經的說話？怎麼會像哥哥一樣溫柔？
“我，我……”
玄凝支吾着還沒說完，墨紅展就點了她的昏睡穴，攔腰將她抱起，飛身上了房頂，一路向着聚緣錢莊飛奔而去。
次日清晨，嶽瀟瀟沒有見到玄玉，而是由玄衣山莊的弟子送出了安平，他們出城後就一路向北，直奔益州。
路上嶽瀟瀟經常看着手中的藥瓶走神，每每都是別人叫兩三遍才反應過來，玄宸和雲憶看在眼裡卻都沒有挑明，只是放任她沉溺在自己的思緒裡。
益州有五座城，其中寒城是封、兆、臨三國的交匯之地，他們就要在寒城辦理出關文書，然後才能去封國，因爲以玄宸的身家拿到通關文書並不費力，所以他們並不一定要等趙言成追上後再出城。
一天後的中午，她們進了益州地界，望着不遠處的一條河，嶽瀟瀟饒有興趣的問道：“這是什麼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