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溪瞬間臉色煞白。
北子靖的目光依舊落在她身上,這種冷漠的眼神,看的她心間微微一疼。
外頭的雲峰早已經命令去辦事,馬車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
車內,彷彿雙方都想等對方先開口說點什麼,寂靜的壓抑。
好久好久,終於還是沈若溪扛不住了,她問:“你怎麼發現七十三的?”
七十三?
北子靖眉頭一蹙,眸中一閃而過的受傷。
他沒有發現七十三,只是看她心事重重猜測她遇到了什麼事情。
和她說話時發現她眼神閃爍,心頭,有種預感而已。
她遇到了七十三嗎?
有些意外可有彷彿在意料之中。
“你爲什麼要幫七十三隱瞞?”北子靖避重就輕,沈若溪又怎麼可能知道是她自己說漏嘴的。
而且,她也不在意是不是自己說漏嘴的。等他軍隊一將醫館包圍,一查出七十三,他也會知道。
“因爲他不是我們的敵人,他也是被仙島皇帝脅迫着辦事的,他和仙島皇帝之間的關係不牢固。多一個盟友少一個敵人不好嗎?”
敵人?盟友?
她沒把七十三當成敵人,想讓他做盟友?
“他斷你手骨廢你手筋,你也能原諒?”
她忘了七十三幾次用她脅迫他,她忘了他幾次因她向七十三妥協嗎?
爲什麼要幫七十三瞞他?
北子靖眼神平靜的可怕,那靜如止水的表面之下彷彿藏着什麼可怕的怪物,隨時能衝出水面將人撕碎。
“本就沒怪過,談不上原諒。”沈若溪不敢看他,彷彿賭氣似的說了這句。
話出口,北子靖身子輕微一顫,沈若溪心頭一慌,趕緊解釋:“那時候的七十三就是我的敵人,敵人間互相傷害有何可怪。”
“那爲何敵人突然之間就能做盟友?”北子靖彷彿鑽入牛角尖了,他似乎心底認定了什麼,像個孩子似的較真的要去確認清楚。
可這問題沈若溪要怎麼回答?
她沉默了好久好久都組織不好語言,北子靖心底認定的某樣東西好似因爲她的沉默加深了。
“七十三隻不過不是你的敵人。”
但,是他的。
沈若溪錯愕:“你跟我分你我?”
觸及她眼中變化,北子靖下意識移開視線。他不願見她難受的眼神,可他不明白她爲何要難受。
難道他說的不對嗎?
七十三沒想過要她的命,怎麼傷她也沒想過要她的命。所以她纔不把七十三當敵人。
沈若溪知道他不高興,現在她不想去計較,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心情慢慢平靜些。她纔開口:“北子靖,我知道你想對付仙島。”
“可我們對仙島一無所知啊,仙島的戰力部署如何,戰力多強,要如何抵擋仙島,要從何處下手等等的問題,我們都不知道。”
沈若溪去握他的手,他下意識縮了一下,但好似也不忍真的排斥她,沒甩開她的手,沈若溪就握的更緊了。
“你也說了,蘇羽歸此人不一定可信,多一個人瞭解仙島內部結構,有什麼不好?”
北子靖沉默,好久之後才側頭看她:“真是因爲這個?”
“不然能因爲那個?”沈若溪脫口而出。
北子靖沒有開口,冷酷的保持沉默,好似在思考什麼,又好似在生悶氣。
沈若溪也沒有開口,這次安靜等着他回答。
好久,北子靖才道:“本王和七十三不會成爲盟友。”
“爲什麼?”沈若溪又是脫口而出。
北子靖應該是很懂得權衡利弊的,現在的七十三有很大的價值去拉攏。
而且,他們現在可以爲七十三提供他最需要的東西——柔情解藥藥方。
他們有讓七十三和他們結盟的底牌啊。
北子靖看向她。
她不知道爲什麼嗎。
七十三毒殺了他的母后,七十三算計了他的兄長。她分明都知道知曉,爲什麼還覺得他可以和七十三結盟?
他一字一句,十分的認真且果決:“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和本王結盟。”
沈若溪一頓,總覺得他這句話包含了別的,可是她又不懂。
她不懂他的想法,這讓她心底不安。
沈若溪沒有再說什麼,兩人沉默,好久好久。
久到雲峰都回來了。
“殿下,我們抓到七十三了!”雲峰的聲音顯然是興奮的,高興過頭都忘了規矩,一下掀開馬車車簾,可瞧見了裡頭兩位的之間的氣氛,餘下的話戛然而止。
雲峰有些無措,張了半天口才發出聲音:“怎麼處置?”
“處死!”
北子靖冷若寒潭,殺意驚的雲峰後退一步,半響才道:“啊?”
處死?
他們可以審問審問七十三,他嘴裡有很多秘密的啊。這麼有價值的俘虜,爲什麼處死?
“滾!”北子靖顯然沒有再說一次的意思。
雲峰被嚇得夠嗆,趕緊離開。
“誰準你們把馬車停下?”北子靖跟吃槍藥似的,立即有個侍衛哆哆嗦嗦稟告:“殿殿……殿下,已經到王府了。”
北子靖挑開窗簾,窗外果然是秦王府大門。可是,他也沒有要下去的意思。
沈若溪看了眼滿身火氣的他,雲峰都知道七十三的價值,沈若溪怎麼會不知道。
她放軟了狀態,柔聲,溫和的問他:“你當真要殺七十三?”
北子靖聞言就蹙眉,冷冷扯了扯嘴角,挑眉看去:“不忍?”
沈若溪一怔,不忍?
她不忍什麼?!
沈若溪頓時怒了:“就是不忍,求求你放了他行嗎?老子當初從北燕大老遠跑回來找你幹什麼,北子靖你有病吧!”
跳下馬車頭也不回的就走,至於七十三……
她無法否認自己確實不想七十三死,不僅僅是因爲他的價值。可她能很坦率的保證,她對七十三沒有別的心思。
猶豫了下,算了,她又不欠七十三什麼,沒必要費力去救他。
北子靖實在沒料到她會有那麼大的火氣,被吼的愣住了。那嗓門吼得他現在耳朵還嗡嗡的,她突然間那麼兇幹什麼。
就算她已經走了,卻依舊像是擔心被誰聽見似的,小聲嘀咕:“你纔有病。”
得了一種叫母老虎的絕症,神丹妙藥都治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