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破法
那位喜愛菊花的女孩終究還是離開了京城，她走那天，剛好趕上大雨，即便下人撐傘時再小心翼翼，女孩還是不免沾溼裙襬繡鞋，那枚荷包卻被她緊緊攥進懷裡，生怕溼了分毫。
馬車上，父親見平日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兒今日一言不發，隱約也猜到了什麼，面帶笑意道：
“青兒，跟你的小夥伴道別了？咱這一走，估計你倆就再也見不着了。”
女孩低垂着頭，輕輕“嗯”了一聲，男子見狀不忍再繼續逗女兒，摸了摸她的腦袋道：
“別傷心了，估計再過不久，咱們全家就都會搬到京城來。”
“真的嗎？”
女孩聞言立馬擡起頭，滿臉驚喜。
……
京城大街上，一個身着華麗衣衫的男孩正呆呆看着遠去的馬車，一旁撐傘的隨從低聲提醒道：
“殿下，咱該回了，您身子弱，一會兒別再染了風寒。”
男孩看着已經化作黑點的馬車，點了點頭，語氣略帶消沉道：
“小春子，你說她還會回來嗎？”
“若是放在從前，本尊依靠修爲便可強行降住你，哪裡需要什麼信物。”
“那你完了，那可是父皇最喜歡的一支筆了。”
嬰兒哭聲越來越響，一股親切感在少年心底涌現，這感覺帶着些許暖意，讓他有一種既高興又想哭的衝動。
油燈老舊古樸，黃豆大的火焰發出淡淡黃光，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風吹滅。
已經重新變作少年的的南門孤略顯錯愕，但緊接着面色一冷道：
南門孤信手捻起那唯一的火苗，好似沒感覺一般，朝前一彈，火苗立時變成一大團火球，直接砸向紅線上尚未撤退的蠱蟲。
……
“小的說不好，若您二人有緣分，自然還會相見。”
王柄權見到這堪比風中之燭的油燈，眼神不由一凜，立刻下令讓蠱蟲撤退，在這油燈裡他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炙熱，甚至在油燈拿出的一瞬間，四周空氣都變得灼熱了起來。
王柄權卻並不慌張，冷然道：
……
王柄權意識中，他已變成十五六歲的少年，端坐於牀頭，心臟一個勁狂跳不止。
“額……小的昨兒個不小心把陛下的象牙八仙狼毫給碎了。”
……
說着，附子身形開始逐漸縮小，連帶着髮色也重新變黑，他伸出手，覆蓋在王柄權頭頂上方，周身產生一陣陣波紋，顯然是又要施放紅線神識。
王柄權經歷了這麼多，現實中只不過纔過去幾息，附子此時來到他身前，看着其無神的雙目，嘆息道：
今日是他成婚的日子，而面前戴着頭巾的女子，正是他朝思暮想之人。
“你竟逃出來了？”
“我得謝謝你幫我得到了這天地之力，這可比龍氣管用多了。”南門孤大笑着開口。
……
“別傻笑了，還不關燈？”少女嬌羞開口。
男孩又朝遠方看了一會，直至馬車完全消失在視線中，這才轉身道：
王柄權心疼不已，這可都是小蠱一個個下出來的崽，如今一下就沒了大半。對方似乎鐵了心要玉石俱焚，竟不顧自身神識也要焚燒蠱蟲，此刻南門孤的臉色已肉眼可見發白起來。
“走吧。對了，伱剛剛說有事要拜託我，是什麼事？”
話音剛落，萬千紅線將王柄權包裹在內，絲絲靈氣從王柄權身上順着紅線流入少年體內。
小太監知曉了主子的意思，立馬滿臉委屈，就差哭出來了，少年瞥了他一眼，繼續道：
“算了，念在你偷偷帶我出宮的份上，這黑鍋我背了，不過咱事先可說好，這次你說什麼都得攔下父皇，別再像上次那樣，你闖禍最後反而是我捱揍。
女大十八變，少女不但愈發比當年好看了，而且少了許多往日蠻橫，多了幾分溫婉賢淑，少年吃吃笑着，好似在看天底下最寶貴的東西。
……
言罷，右手一揮，四周一切如鏡面般迅速破滅。
……
“那哪成啊，我還沒看夠我家娘子呢。”
“我給你，才能拿，我不給你，不能搶！”
少年心中突然浮現出一個聲音，起初還有些許陌生，但很快他便意識到這是自己聲音，而讓他說出這番話的人，正是自己的父皇。
“可惜已經晚了。”
黑壓壓的雲層之上，王柄權睜開眼，直直看着面前的南門孤，沉聲道：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狂風大作，雷聲夾雜着雨聲驟然而至，大風將一扇窗戶吹開，吹滅了燈火。
“您是一位父親，一位了不起的父親。”
話音剛落，成百上千的黑色甲蟲從甲冑縫隙爬出，順着一根根紅線朝南門孤爬出，後者早有準備，右手一指，前方立馬憑空生出一盞油燈。
“殿下，等您長大就明白了。”
少年起身，摸索着朝窗戶走去，好不容易來到牀邊，正欲關窗之時，屋外突然響起一聲嬰兒的啼哭。
“這是他的因緣，不是我的因緣。”
主僕二人漸行漸遠，聲音也逐漸消散在雨中。
一瞬間，所有記憶倒灌而來，少年捂住頭蹲坐在地，這些年的經歷在腦中一一浮現，片刻過後，他重新起身，扭頭看了眼端坐牀邊的女子，輕聲呢喃道：
少年面露疑惑，這皇宮內苑哪來的嬰兒。
那些未來得及撤退的蠱蟲，在沾染到火焰的一瞬間紛紛發出慘叫，一陣陣焦糊味傳來，蠱蟲蜷縮着掉落下去，頃刻間就死了一大片。
王柄權周身鎧甲發出一陣陣“咔嚓”聲，然後一點點破碎開來。
不過話說回來，那些宮女洗澡到底有什麼好看的，母妃說小孩子看了要長針眼，可疼了，你就不怕？”
……
“有意思嗎？”
少年郎輕輕挑開紅蓋頭，露出蓋頭下年紀相仿美嬌娘的真容，眼前長相清秀的少女，正是當年在菊花田中追着他打的那位。
“咔嚓”一聲傳來，甲冑再度破碎，甲冑碎片還未落地就變作了飛灰。
王柄權知道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直接一揮手，散去身上盔甲，同時右手手指一彈，一抹紅芒急速朝南門孤胸口而去，同時開口說道：
“好歹你也是個活了近千年的前輩，竟有這麼歹毒的術法，今日咱倆便新仇舊恨一塊算了。”
王柄權說着，雙手交叉做了個古怪手勢，那紅芒速度立刻猛地一提，在空中的軌跡儼然變成了一根紅線。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