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突變,河山變色。
長州城的西面烽火臺上,一個藍衫劍客和一個黑衣刀客正施展着各種的絕技對抗着蝗蟲大軍。
人類在面對天災人害之時,仇恨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陸震風一看是白雲飛趕來,邊舞邊道:“白大俠快退回去,危險,這些蝗蟲要吃人!”
白雲飛縱聲大笑:“老子用得着退?”他手上的暗夜流光劍舞動得絲毫不比陸震風慢。
兩人都是經過一場大戰,此刻居然還能揮起一片光幕,二人都不禁對對方心下暗自敬佩,佩服的不但是對方武功高強,而且也是臨危不亂。
只是舞得一陣,蝗蟲雲絲毫也看不出有減弱的趨勢,天際中的“烏雲”卻越集越多。
白雲飛和陸震風越打越心急,白雲飛實在是驚怒交加,猛的一揮手,神州萬里劍中的淡紫色新月型劍光沖天上飆去。
天上一片“烏雲”立即被切爲兩半,不過他這劍氣雖然兇悍,但對付蝗蟲羣不過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濟於事。
只見那分爲兩半的“烏雲”像股龍捲風似的涌來,白雲飛只覺得呼吸都已急促,到處都是腐屍氣味,這樣打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這絕不是天災!”白雲飛喊道。
陸震風回答道:“長州城從未出現過這等怪事,怕是有人蓄意所爲。”
這時蝗蟲大軍已經越過城牆,向城中肆虐。
城中的房屋一棟接一棟的倒塌,瓦片噼裡啪啦亂響,這些蝗蟲居然連瓦片都要啃吃,城中的百姓更是鬼哭狼嚎,慘呼連天。
長州城完全成了人間地獄。
一個白衣身影這時候也從城樓下飄下去,花如玉已經拿出碧水落影弓毫無章法的揮舞着,爲那些四散逃竄的百姓掩護着。
蝗蟲羣中儼然有位白衣仙子下凡,揮舞短弓在救贖衆生。
“夫人,危險!”陸震風大喊一聲,縱身躍下城樓。
白雲飛速度更快,劍光一閃,人就到了花如玉身邊。
“你瘋了!”白雲飛一把摟過她的腰肢,施展開旋風斬,花如玉似覺得短弓根本不起作用,索性拿出朱雀箭揮舞,而天空中又是幾大片“烏雲”壓下來,陸震風完全被淹沒在蟲海里,旁人看來根本就不見人,只能見到白色刀光在閃爍。
又過去了大約一刻鐘,長洲城北門的百姓差不多全變爲了白骨。
花如玉急得快要哭了出來,這一急,手上的朱雀箭“轟”的一聲自燃起來,蝗蟲怕火,一遇上火就四散飛開。
情急之下陸震風倒是開了竅,立即吼開:“點火,大家快點火,蝗蟲怕火。”
士兵和百姓們這才如夢方醒,一個個拼死點火。
城樓上,火堆一片片的燃了起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股難聞的焦臭味。
北門附近,活下來的人們更是慌亂無比。
木材、火把、遮棚、稻草、屋樑……甚至連衣服、白紙、雜草等等,能燒的東西全丟進火裡燃燒,一時間長州城狼煙滾滾,這情景簡直比行軍打仗都還恐怖。
火光一起,蝗蟲來勢果然弱了下來,但空中的“烏雲”還是陣陣散開不去。
“這蝗蟲羣怕是有人刻意放來造成災害!”白雲飛說,“不去除源頭,只怕這城徹底被踏平。”
花如玉全身都被燻黑,一聽白雲飛的話也深感贊同。
白雲飛這時體力漸漸不支,但他還是咬牙施展“翱翔白雲間”縱身向西面天空飛去。
“我也去!”花如玉的身型緊緊跟在白雲飛後面。
“夫人!”陸震風大喊道。
花如玉沉聲道:“震風你在這裡抵擋,我去剷除根源。”說罷,她縱身躍出城樓。
陸震風也筋疲力盡,哪裡還有力氣去追。
長州城毗鄰南海,白雲飛飛出去不遠,就看見天空中的“烏雲”的確是從海邊涌來。
碧藍的海面上果然停泊着好幾艘巨大的戰船,船上站滿了身着海南國鎧甲的兵士,這些人一批接一批的搬動着巨大的木箱走上甲板。
箱蓋一揭開,裡面竟然全是雜草和拳頭大小的蝗蟲,蝗蟲鳴叫着飛上天空。
“果然是這些人乾的好事!”白雲飛驚呼。
花如玉已追了上來,二話不說就揚起了碧水落影弓,架起朱雀箭,連續五六支烈火箭射了出去。
火箭射在船身上立即燃起大火,白雲飛忽然發現這些蝗蟲其實還受人指揮,因爲其中的主戰船船艙裡飄出一陣又一陣奇怪的笛聲,這笛聲好象是種訊號,指揮着這些蝗蟲涌向長州城。
白雲飛愣了愣,忽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不禁道:“殺上去,否則大家今天全死在這裡。”
花如玉本能的點點頭,兩人施展着踏雪無痕掠水而去。
花如玉本來就輕功了得,一直觀戰未曾動手,此刻突然掠去,身形反倒衝在了白雲飛的前面。
“小心!”白雲飛的聲音又響起。
花如玉一驚,六七艘戰船突然射來一片箭雨。
這些海南國的人果然有所防備,知道長州城必有高手殺來,二話不說就放箭。
海上就不同於陸地,尤其是武功高手,若要施展輕功防禦能力就大爲減弱,若不集中全力分勁功和護身罡氣就激發不出來。
激戰到現在,白雲飛和花如玉哪還有力氣施展高等絕學。
白雲飛情急之下乾脆直接拉住花如玉一頭扎進海水中,也許是殺人殺得太多,救人反而倒成了一種本能。
一下水,白雲飛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曾經在蓬萊島鳳凰宮第二層脫困的時候,白雲飛可謂是把雲飛揚那句“水可載舟、亦能覆舟”的話給領悟了。
他在水下游得比滑魚都還快。
水底實在很美、很靜。
這裡是個與紅塵俗世隔絕的地方,看着各式各樣的魚蝦在自己面前悠閒地游過去,看着水草在砂石間嫋娜起舞,這種感覺絕不是未曾經歷此境的人所能領略得到的。
白雲飛一下子平靜了不少,他回過頭看了看花如玉。
其實他不必看,曾經他與花如玉也不知一起出生入死過多少次,他知道花如玉不會落下。
她在藍藍的水中真的很美,無論任何時候她看上去都像一個仙子那般美得出塵脫俗。
花如玉也怔怔的注視着他。
兩個人對望許久,又快速向前面的船底游去。
海南國的戰船建得十分巨大,比白雲飛當初脫困蓬萊島的船少說都大好四五倍。
從水中沖天而起再落到甲板上,其中有幾艘戰船就猖狂向大海深處逃竄,唯有這艘船空蕩蕩的居然一瞬間沒了人影。
“剛纔那些蝗蟲就是從這幾艘船上放出來的。”白雲飛邊說邊鑽下底艙,底艙空蕩蕩的,他看得出這裡裝那些蝗蟲箱子足夠擺下幾百個,六艘戰船容納的蝗蟲數量絕對驚人。
花如玉遲疑的看着白雲飛。
“追!”白雲飛咬牙道。
花如玉怔了怔。
白雲飛明白她的眼神:“你若怕死你就給我滾回去。”
花如玉咬了咬嘴脣,什麼話也不說,只是飛快的走到甲板上,默默的拉起了桅杆。
這次輪到白雲飛有些內疚了,他一早就該想到在這個世界裡,花如玉常年在長州生活着,對駕駛大船當然知道得比他多。
他武功再高,駕船的水平卻是平庸,眼看着海南國的戰船越行越遠,白雲飛也只得低頭不吭聲了。
不過花如玉還是很懂得白雲飛的心情,無論如何也要追上去。
這二人闊別多年的默契還是在生死中不知覺的涌了上來。
“這樣下去我們追不上他們!”花如玉看着海平線道。
白雲飛咬牙道:“追不上也得追,舍利子很可能落在了海南國人手中。”
花如玉皺眉道:“爲什麼?”
白雲飛忽然淡淡的說道:“陸震風果然厲害,我暫時還不能死。”
這句話本來牛頭不對馬嘴,花如玉卻立即就明白過來:“燕……白大哥,你給少林寺許下了承諾嗎?”
白雲飛看着她冷笑道:“我給人許下的承諾多的是。”
花如玉默然不語。
白雲飛又冷笑道:“我這條殘命早就置之度外了,找回舍利子後我再取陸震風的狗命,我說的話我就一定要做到。”
花如玉默默的看着海面,神情相當複雜。
白雲飛忽然又道:“其實你應該知道黑俠纔對。”
“我也只知道黑俠是海南國的人,處處作對我們長州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花如玉幽幽的說着。
“所以你就冒充他,讓他招致東勝人追殺。”白雲飛冷冷道,“你這一手太明顯,怎麼可能是人家對手?”
花如玉還是沒說話,沉默中,海南國的戰船已經消失在海平面上。
白雲飛還是斬釘截鐵的說道:“追,繼續追,我就不信他們在大海上能躲到蓬萊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