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玉怒瞪過來,宋青宛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一雙眸子疑惑的看向完顏玉。
然而完顏玉卻並沒有看她,卻是面向馬辰,並上前從馬辰懷中接過馬雅,竟然溫柔的打開馬雅的手。
馬雅感覺到是完顏玉的懷抱,更不願意把手打開了,然而完顏玉卻萬般的溫柔,最後磨得她終於打開手來,完顏玉迅速的瞥了她的臉一眼,不由的鬆了口氣。
馬雅的手放開一下便又捂住了,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把馬辰給急壞了,很快大夫趕了過來。
完顏玉二話不說便打橫抱起馬雅往前院去了,只留下宋青宛莫明其妙的跪在那兒。
人都走了,張小環從暗中現了身,匆匆來到宋青宛身邊就要上前扶起她,宋青宛卻是沒動。
“他叫你跪你就跪,你又沒有犯錯,憑什麼?我是瞧了個仔細,剛纔明明是馬氏出手在先,她沒有打着人反而要栽贓給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事,他怎麼可能問都不問就定了你的罪,大丫,你快起來,你別聽他的。”
可是宋青宛卻是跪坐在了地上,沒有起身,她的反射孤度有些長,剛纔她當真是被他嚇住,想也沒想就跪下了,這麼一會兒她竟然沒有緩過神來。
如今靜了,宋青宛再細細想來,心如刀割一般,他爲了馬雅罰了她跪下,說什麼他從來曾抱過其他的女人,今日不就證實了麼,他抱了馬雅,還這般焦急,那麼那日強行護住他的作態又是什麼意思?
既然要娶側妃的,倒不如直接讓她心死,爲何又要在人前護着她,一副愛她如命的樣子,她信了,可是現在她又迷茫了,這麼多年了,完顏玉到底把她安在了什麼位置。
她跟他的距離越來越遠,她沒有好的家世,沒有好的出身,她借用的前身還是前朝的帝姬,更是不能出現的身份,所以她什麼也沒有的,如何能與他站在一起,就算不說齊趨並駕,能站在他的身旁都不夠資格。
張小環就這樣陪着她在原地,她看到了宋青宛臉上的絕望與痛苦,她明明看到兩人那般相愛,這麼多年了,張小環她信她看到的。
即使現在的完顏玉已經成了太子殿下,對宋大丫的愛與當年他在中原逃亡時一樣的,不曾有半分不同,可是今日卻做得太過分了,明明大丫什麼也沒有做,他偏是不信,也不問,便定了她的罪。
莫不是他有什麼苦衷,那日他收到沒藏氏的旨意,明明不想與馬雅成婚,分明還同他們商量着早點行動的。
想到這兒,張小環就有些不捨宋大丫了,她明日就得動身去綏州,她要把大丫一個人留在這兒麼?可是就今日這模樣,她要如何過得下去,要不明日叫大丫也同她一併去往綏州,倒是可以喬裝一番,保準太子殿下也認不出來。
只是這樣,不知道太子殿下會不會秋後算賬,瞧着他這幾日對大丫念念不捨的,日日同枕而眠,也不顧自己的身份來到這個小側院來。
“大丫,我們還是走吧,他們都走了,也沒有人再看到你了,你爲何還要跪着?”
張小環不忍心,上前又要扶起宋青宛,宋青宛卻拂開她的手,身子沒有動。
馬雅被抱入主院完顏玉的牀榻上安置下來,那大夫立即上前把脈,又一番望聞問切,最後只開了點抹在患處的傷藥。
其實馬雅根本就沒有摔到哪兒,臉上着地時與路面的石子搓磨,磨了一點皮去了,算是破了相,但抹些藥膏過幾日便好了。
人是沒事了,可是這張臉卻是馬辰最在意的,想起一個多月後是女兒的婚禮,就生怕她的臉不能在那時候好全。
那大夫也是興州城裡出了名的,自然知道這府中的貴人,雖然有心想說只是小傷,休養幾日便成,但看着他們一個一個擔心的緊,於是也說狠了點,就說休養過半個月吧,反正成婚前不成問題就是。
等安撫好了馬雅,直到完顏玉親自把馬辰父女兩人送回了馬府後,他方返回,進了主院,立即向忽魯下了令,“把本宮內室的牀榻給扔了,以後我睡側院去,不必置了。”
忽魯領命去了。
完顏玉往側院走去,過了月亮門,張小環就衝了過來,指着那路邊跪着的宋青宛,完顏玉瞧見,神色都變了,腳步飛快的跑過去,抱起了宋青宛。
宋青宛強行把他推開,可是腿跪得太久,硬是沒有站穩,又被完顏玉抱入懷中,完顏玉打橫抱起她,宋青宛拒不了他,於是說道:“你曾說你的懷中從來沒有躺過別的女人,今抱了馬氏,眼下又來抱我。”
完顏玉一聽,腳步停住,目光幽深且意味不明的望着懷中的人,他還是把宋青宛放下了。
宋青宛被張小環扶着,完顏玉卻闊步往前走去,轉眼就走遠了。
張小環卻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宋青宛,“剛纔你的嘴巴就不能收斂一下麼?男人三妻四妾如此平常,他心心念着你就成了。”
宋青宛沒有說話,然而張小環細看去時,就見她臉上居然佈滿了淚痕。
“大丫。”張小環不忍心了。
張小環扶着她才入大廳,就看到身邊的下人忙碌着從內室跑出來,張小環正氣不順呢,抓住一個下人沉聲問道:“何事慌張?”
那下人忙道,“小的回稟主子,殿下在裡頭沐浴,卻是換了好幾桶新鮮的水了,這不剛擡出來,殿下又發話了。”
張小環把下人放了,她一臉莫名的看向宋青宛,往內室的方向嚕了嚕嘴,“大丫,你去瞧瞧,他這是在做什麼呢?”
宋青宛還在氣頭上,怎麼可能去瞧,沒有起身,沒想卻被心急的張小環把她推着進了內室。
才挑簾進來,就聽到裡頭嘩嘩的水聲。
宋青宛揉着膝,一步一步靠近後頭的浴房,挑簾一看,就看到完顏玉正在擦澡,只是全身都擦紅了,他還沒有停手。
宋青宛看不過去,上前制止他,“你幹嘛,身都擦紅了。”
完顏玉聽到宋青宛的聲音,手中動作一停,回頭看她,他的眼神裡竟然有些厭惡的盯着桶裡的水。
宋青宛從他手中接過巾子,擰乾了叫他出來,他卻強行從宋青宛手中搶走巾子,又往身上使勁的擦了起來,似乎跟他身上的皮膚有仇似的。
宋青宛再也看不慣,上前奪下巾子,拉住他的手,說道:“別洗了,已經很乾淨了,你快出來。”
“你不是嫌我不乾淨麼?”完顏玉這麼看着她,一臉的認真與嚴肅,他果然是天生的帝王相,並沒有生氣,卻還是讓人生畏,要不然剛纔他只是喊了一聲跪下,一向與他親近,都爲他生下孩子的宋青宛都會嚇得立即跪下去。
“我……”宋青宛聽到他這話,不知道如何答好,她只好把他從浴桶裡拉出來,往牀沿走去。
把他安置在牀沿,爲他擦乾頭髮與身子,再親自爲他換上衣裳。
兩人坐在牀沿,一時間相對無言。
完顏玉只穿了褻衣,他坐了一會側過身來,目光意味不明的細細的盯着宋青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