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警方跨國聯合大力打擊，廖七被抓，判了刑早就槍斃了。”
又是二十年前，這個時間點真是巧得讓人不可以思議，但我父親會和那麼大的案子有關聯嗎。
我晃了晃腦袋把思路拉回來，難得洛言白肯跟我說這麼多，我得多問點：“結果沈老闆卻沒事，這還真有點意思，也怪不得花蛇對沈老闆敵意那麼大了，是我我也肯定覺得這其中有鬼。”
“誰知道呢。”洛言白笑笑“都二十年前的事了。”
“是啊，二十年前你也還小吧，可我看你就很清楚。”
“幹一行得愛一行啊。”洛言白調笑道“二十年前的案子，你們不也拿出來分析研究嗎。”
“別說二十年了，兩百年前的案子我們也分析。”我也跟着他笑“那喬森呢？”
“喬森是沈老闆的義子，從小跟沈老闆長大，風裡來雨裡去，雖然沈老闆待他不薄，可是呢沈老闆還有個親生的兒子……”洛言白停了一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這事倒是從趙春麗那裡聽到過，不算意外，我說道：“當然了，這親生的肯定要比沒血緣的強啊，這一碗水再怎麼也不可能端平的，就不見沈老闆讓他親兒子出來做事呢。”
“沒錯。”洛言白點頭“幹這行的，這輩子再怎麼也洗不乾淨了，但下一代就不一樣了，沈老闆的兒子從小在國外，別說讓他出來管事了，他估計連他爸到底做什麼生意都不知道。”
“這倒可以理解，但既然沈老闆的親生兒子不管事，那喬森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這一切不遲早還是在他掌握中。”
“你以爲這生意真跟賣白菜一樣啊？兒子不願管店，找個工人看門就行。”洛言白直搖頭“再說了，又有誰會想一輩子都幹着這個呢，永遠把頭懸刀上，成天提心吊膽的覺都睡不安穩，尤其是沈老闆這樣的人，他賺夠了資本，幹什麼不行，當然想早點收手，洗白了錢做正經生意。”
“我明白了，喬森已然涉足其中不可能抽身了，這沈老闆要繼續幹那喬森還有用武之地，這沈老闆要洗白不幹了，喬森反而是個障礙。就算沈老闆心存善念，不除掉喬森，可這龐大的資本，也輪不到他喬森來分多少，是吧？”
“一點就透，你還挺聰明的。”
“哼。”我不屑他的誇獎，撇嘴道“這都想不明白，那不是笨，那是傻。”
話停了片刻，我又緊着追問：“那你呢？”
“我什麼？”
“你自己也說了，沒人想永遠幹這行，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那你呢？”
洛言白盯着我看了幾秒，揚眉笑道：“對你還真是一秒都不能大意，說了這麼半天，原來在這兒等着我呢。”
“什麼嘛！說的好像我套你話一樣！”我不滿了“是你自己說什麼都告訴我的，再說了，我們搞不好就一輩子都在一起了，我問問你的想法不應該嗎。”
“應該。”洛言白點頭。
我等着他的下文呢，他又不說話了。
“那你倒是告訴我啊。”
“就不說。”他還玩起神秘了“你不是擅長犯罪心理學嗎，我也是壞人，也專業對口，正好你自己分析啊。”
一到這個問題，他就退縮，以前是不正面回答我，現在好了，是正面回絕我，想套話都套不到。
“真沒意思。”我抱怨道“那你總該告訴我怎麼回答喬森吧，他今天來可是說了一大堆討好你的話，要我轉達你，你要站什麼立場呢？”
“你不是替我回答了嗎。”洛言白還是不表態。
“我那只是暫時敷衍他，我怎麼敢替你回答。”
“那你怎麼想就怎麼做吧。”
“這算什麼！”我一時理解不了他。
“相信你啊。”
我簡直無語，想來就那天就不該跟他說要他相信我，我負氣道：“好啊，我可就答應他了。”
“嗯，好。”洛言白點頭。
“不行。”我改口道“不答應他，我不喜歡別人壓我一頭，我決定了，我不但不答應他，還要跟花蛇一樣，專門跟沈老闆作對。”
“可以。”洛言白還是沒有任何的態度，甚至沒有什麼情緒上的改變。
我本以爲至少能從他情緒波動中看出端倪，哪怕他遲疑一下也好啊，難道他不是堅定跟從沈成的嗎？沈成可是都讓他負責洗錢了！
“喂！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啊？”我氣急“可以什麼可以，你以爲你還和花蛇一樣有實力啊。”
“那怎麼辦？”他反問我。
我已經氣到頭頂沒空思考我自己的邏輯了：“你的事你問我怎麼辦？”
“可這明明是你的選擇呀。”他輕鬆就把話堵回來了。
好吧，我認輸，我不套他的話了。我平復了下心緒，認真道：“我沒和你開玩笑，我們現在是該好好想想下一步怎麼走吧？你該不會覺得我們擺了花蛇一道，他能就這麼放過？”
“我沒和你開玩笑啊。”洛言白也認真道“我真的覺得你很厲害，王海的事情你不就處理得很好嗎，而且，你肯定早就想好下一步了吧。”
他說的沒錯，路已經鋪好了，坑也挖好了，一直以來我最擔心的問題不過是該怎麼讓他配合，結果沒想到會這麼容易，他真的就完完全全一點疑心都沒有的放手於我。
喬森有句話說得非常對，越是什麼都不要的人，內心也就越是貪婪，我真的看不透他的目的是什麼，眼下只能行一步算一步。
“是，我想好了。”我承認，但不想顯得太過輕鬆，便假意抱怨道“你這甩手掌櫃當得真容易，什麼都不操心。”
“不是你自己說要養我的。”
好，怪我嘴賤！現在好了，我的每句話都還成他的理由了。
不想看他佔了口頭便宜還得意洋洋的樣子，我非要懟他一句：“你這麼放權，當心哪天我背後捅你一刀。”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你就貧吧！”
都說每句玩笑裡藏着幾分真實，如若那天真的到來，又會是怎樣一種境況呢，看着對面坦然無疑的他，我已說不出是什麼感受，也罷，就且拿好眼前的快樂，莫問明日的悲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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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洛言白全權放手，那事情就好做多了，我花了幾天的時間把洛言白所有的“產業”都瞭解一下，怪不得洛言白一副心大到無所謂的樣子，公司那邊表面上是被喬森暫時接手，但真正負在責運轉的還是洛言白的人，以及剩下的幾家沒被波及到的場子，也都依然正常營業，本來就都是證照齊全的娛樂場所，開起來只不過是爲了給他們的違法交易提供個場所便利，但真正負責涉毒生意的和負責運營店面的是兩撥人，互不干涉來往，所以正常的生意麪上沒什麼影響。
唯一停掉的是毒品販賣這一塊，其一是因爲洛言白之下最高的負責人譚青松被抓，一時間沒有合適的人選來接手，其二是因爲這風口浪尖上，警方那邊查得緊，肯定還是要避避風頭所以暫時處於停擺狀態，既不接貨也不出貨。
但這次風波也不光影響到洛言白一家，花蛇和常宏也一樣，幾乎全市的地下交易都停擺了，畢竟嘛，誰都不會傻到在這時候興風作浪。
之前洛言白答應給花蛇的，其實根本就不是那剩下的幾家店，花蛇也不稀罕要那麼幾個店面，花蛇真正要的是由洛言白負責出貨的區域，以前是三足鼎立的狀態，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心中好像都默認規劃好了一塊地方，城東歸誰城西歸誰這樣。
至於購毒者喜歡到誰那兒買是他自己的事，但你要是跨越了地方賣就會亂了規矩，周時還給我舉了個例子，萬一有個人來城東買了貨，但是他要求送到城西去，這個時候你就得老老實實給城西那邊分成，不然被發現了，不是舉報就是直接搶貨殺人。
所以現下的情況是，大家生意都停了，但大家也都還互相盯着，這時候誰先開張誰傻逼，對吸毒者來說這可是剛性需求，他纔不會管你城東城西的，都拿着錢排着隊的等着買呢，自然是哪有貨往哪買，看起來這時候先賣誰就先賺了全市範圍的錢，但你這風口浪尖上送一份貨冒一次險不說，還得分人一份利潤，當然不合算了。
爲此我還問了周時一個問題，那就是幹嘛送呢？讓人自己過來買了帶回去不就成。
周時的回答倒是挺讓我吃驚的，他說顧客就是上帝，現在什麼東西都送了，他們當然也得與時俱進，賣毒品都得比服務了，都是私底下聯繫好了送貨上門的，最多就是雙方溝通好了一個交接地點，當然往往還是以購毒者方便爲先。根本就不是我想象那種，一個可憐巴巴的吸毒犯還來你地盤上求着你買了一包毒品，還得被你踹上一腳。
吸毒的也分三教九流，沒錢的像王海、李鵬這種，往往就會淪落爲各個團伙底層的腳伕，一般被抓的也都是他們這種，爛命一條沒人可惜，而有錢的就翹着二郎腿家裡坐等拿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