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大公子嘴巴一張,分明想說什麼,卻又突然沉默不語。
楊初意不明就裡,見他對佛珠好像有別樣感情似的,直接說道:“穆公子既然喜歡這串佛珠,那便讓它保佑你吧。”
“不了,你纔是它的有緣人。”穆大公子話裡分明有親近的意味,“我叫穆之恆,以後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穆公子,我已成親,這般稱呼不大妥當。”
楊初意對他態度的轉變有些雲裡霧裡的,但人家不想說,她也不會追問,雙手接過佛珠。
穆之恆大抵也覺得不合適,轉頭又去作畫去了。
姜小姐上前一步,“那你以後叫我雨眠好了,我們之間總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吧?”
楊初意開玩笑道:“行,要是不叫你名字啊,估計我這菜都做不上了。雨眠,我可以去洗芹菜了嗎?”
姜雨眠抿嘴,知道楊初意是暗示她剛剛說要證明自己的事,“一起去。”
院子裡三個孩子陪追風玩,楊初意閒時在家裡放置了一個訓練狗狗的東西。
竹篾做火圈訓練跳躍,還有一些障礙物什麼的,惹得追風整日一通玩,倒沒那麼留戀雞羣了。
姜雨眠開門見山,叫他們三個從課堂上抽取知識,隨便出題考自己,能把自己考倒的話便能得到一份精美的禮物。
禮物誰不想要,孩子們當即輪流出題。
從一開始的興致勃勃再到冥思苦想,最後失去語言,只化作一聲嘆息。
姜雨眠來楊初意麪前得瑟,可楊初意指出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提出一針見血的問題來,要求她針對孩子所學的知識重新做講解,並且要求和夫子課堂上講的內容有所不同。
姜雨眠傲氣輕哼一聲,轉身又去找三個孩子,他們在富有新意的解釋裡從嘆息又轉變成了陣陣感嘆。
楊初意還沒等她過來,便直接給她鼓掌,表示自己認同她的確並非浪得虛名。
姜雨眠在楊初意和小寧的共同掩護下,在廚房預先嚐了味,蘿蔔燉牛腩、香菜拌牛肉最合她胃口。
她吃得很是爽快,對楊初意的態度也變得親切了起來,“明天你想吃什麼菜?我給你帶過來。”
楊初意一臉好笑看着她,“你恆哥哥他如今又不在跟前,你不妨誠實一點。”
姜雨眠頭也不擡,“我誠實有什麼用,你也不是什麼都會做的吧,我不僅給你提要求的機會,還給你臺階下,你懂不懂啊?”
得,這話說得,不多提點要求都是看不起她。
楊初意想了想,她還真的不是什麼都會做,但海鮮嘛,白灼清蒸就好,於是便報了蝦姑、小黃花魚、鯧魚、帶魚等常見的。
姜雨眠不免揶揄:“鮑參翅肚都沒點,你是替我心疼錢,還是不會做啊?”
楊初意邪笑道:“你要是不介意我吃一斤扔一斤的話,我很快就能學會了。既然你這麼有錢,要不咱們就先來他個一萬斤鮑參翅肚練練手,如何?”
姜雨眠差點被噎住,楊初意拍拍她肩膀,挑眉道:“又不是小孩子了,吃飯可不興這麼快啊,噎着了吧?”
姜雨眠氣倒,撂下碗說不吃了,還頗有氣勢的走出了廚房。
瓷碗打了個晃,裡面空空如也。
等飯菜上桌時,姜雨眠又端起姿態來,一副我給你面子才吃得模樣,惹得楊初意暗笑不已,忙給她遞臺階。
不過他們三人走後不久,楊初意便在高桌上發現了一個細金鐲子,和昨天那個是一對的。
還真是個彆扭的大小姐呢。
楊初意讓小磊小寧去給李家、樑家、石嬸家和小虎家送菜。
一是杜公子拿來的牛肉多,二是讓他們嚐嚐味。
畢竟對於底層老百姓來說,可能一輩子都嘗不到牛肉是啥味道的。
黃爺爺喝着小酒哼着歌,感嘆日子賽神仙。
又聽孫子說楊初意昨天晚飯可喜歡吃那道乾煸泥鰍了,臉上更是笑開了花,直說往後再逮些別的做給她嚐嚐。
黃奶奶在一旁拆臺,“人家就是客氣禮貌說說,你還當真呢。”
老人家最好面子,再加上酒勁上頭,呵斥道:“你個老婆子,整日就說我這不好那不好,能不能學着說兩句好話來聽聽?阿誠媳婦不是說了嘛,不能總那個,那個什麼來着,”
小虎補充道:“不能總對孩子進行打擊教育,要積極給予充分的鼓勵和讚揚。”
“對,說得對,說得太對了!”黃爺爺眉毛一橫,“老婆子,你也來讚揚我兩句看看。”
一家人都看戲似的,黃奶奶直接給老頭子飛了一個帶殺氣的眼刀子,“你是孩子不?我就問你還是個孩子不?一把老骨頭了,真是,我都不願意說你。”
“不是孩子怎麼啦?有道理的話對什麼年齡都起作用,老婆子你就是覺悟太低了!”
“我再有覺悟也扶不起你這屬蛇的長腰人,一天躺三回,板子發黴你都沒躺發黴,恨不得能冬眠呢!”
兩個老人家冤家似的拌起嘴來,一家人看得樂呵,眼看真的要生氣了,忙兩頭勸,這才消停。
石嬸家倒是歡喜得不行,那模特昨天楊初意讓木棉驗了貨,木棉很是滿意。
她只叫楊初意別再往外頭說了這點子,並給了銀子買去這模特的構思。
楊初意點頭,傍晚便去鄭家把做模特的錢結了。
她要另給寶林寶森半吊錢作獎勵,但他們兄弟倆都不要,直言這樣的話賣身高之樹的錢也得算出來分一分纔好。
楊初意沒再堅持,跟鄭叔定下鋪面那頭的桌椅板凳等各種傢什。
鄭家上次接了楊初意四月份左右新家的一應傢俱,今兒又接了鋪面的,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一家人再努力努力,何愁掙不出兩個兒子的聘禮錢來。
李太公年紀大了,小輩孝敬的一應收了,只叫幾個孩子好好照應人家便成。
樑老作爲醫者,心思純正,想着楊初意以後還要買香料什麼的,自己也可以幫上忙,這才吃得踏實些。
夜裡,方至誠抱着楊初意,心下擔憂,“今日纔下來雨,明日也不知道有沒有收穫?”
“沒事,今年要冷些,要是往年啊,這蘭花估計都開完了,也沒有尋的必要了。”
方至誠幾不可聞的輕嘆一聲,心裡想的全是楊初意和貴家公子小姐和樂相處的畫面,總覺得格格不入的自己是被撇除的多餘之人。
“嘆什麼氣呀?”楊初意以爲方至誠擔心姜雨眠他們會糾纏不休,輕聲安慰道:“放心,再有幾次尋不得,他們自然會知難而退的。”
“嗯。”方至誠心不在焉說道:“睡吧。”
楊初意暗自慶幸今天某人不在狀態,趕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了。
可惜,眼睛才閉上,某人又開始孜孜不倦的找理由討獎勵了。
“意娘,你今天還沒有給我獎勵呢。”
楊初意不動聲色問道:“你今天做了什麼事情可以討要獎勵呢?”
雖然穆之恆今天除了吃飯時間都在畫畫,但畢竟是男客,方至誠也不好到別處幹活,就在門口菜地上整地。
但他今天狀態似乎不太好,要說不用勁嘛,鋤頭杆斷了兩條。
要說出力嘛,半天沒弄好一塊地。
沒想到某人不按牌理出牌,“爲何我們之間是獎勵,而不是真情實意?男女之情本就是天性,我愛你,所以才渴望與你親近。”
楊初意只覺得心跳漏了一拍,一個對你千依百順且不太開竅的人忽然來個大直球,這誰能受得了。
方至誠一顆心懸在半空,得不到迴應的他勇氣全失,生怕之前得到的迴應會被自己一時的衝動被她如數收回。
他低喃道:“是我不好,是我太心急了,是我索求太過,對不起,你睡吧。”
說完輕輕拍打着她肩膀溫柔哄睡。
楊初意緩慢地翻了個身,四目相交,眼裡各含情意。
她伸出手撫上他臉龐,然後閉上眼睛,一邊觸摸,一邊在心裡描繪着他的五官。
方至誠討好般微微側頭輕輕蹭了蹭她的手掌。
一個小動作,便讓楊初意心尖一動,決定給他來一個走心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