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開元真是高興,真想不到駱三郎要麼不招人,一旦着手幫忙招人就連招了兩個強手。
肖開元回到工位以後沒幾分鐘就接到了Ada的電話。自從週二晚上“皮條門”事件過後,這是Ada打的第一個電話。
“你好,哪位?”
“Eric,你幾點到北京?”
“啊……我,還沒訂票呢?你幾點到?”
“我是下午4:00的飛機,上航的。你準備住哪兒?”
“我還不清楚呢,我讓我們行政幫我訂。”
“恩,我們單位的協議酒店是新世界酒店,就是京廣中心了,你知道那裡嗎?我就住那裡,離我們北京公司近。你最好也讓你們行政安排住在這裡,這樣我們一起去訪問方便。”
“好,我知道京廣中心,我一會兒就去說。”
“你還沒說你要定幾點的機票呢!”
“我啊?應該是下午2:00左右吧,我一會兒就準備走了。我得去我們北京公司去看一下座談會會議室,準備一下,所以我早點去。”
肖開元肯定是想避開Ada,不想和她在機場遇見,更不想跟她乘同一班飛機。
“那好,你今天中午把你們的本週進度報告用E-mail發給我,然後具體的項目進度情況等我們到了北京你再跟我具體說。”
“好,好,那咱們北京見!”
肖開元嘴裡說好,但是心裡卻在暗罵:你可真是個工作狂,週五出差到北京還要按規定彙報工作,煩死了。
肖開元叫前臺幫忙定了下午2:00的機票又訂了京廣中心的客房,囑咐了手下“吉祥三寶”在未來一週的工作要點,就急匆匆的趕往虹橋機場了。
其實以前肖開元經常出差,幾乎每週都要去機場。但是由於之前在家呆了一年多的時間,還真有點不適應出差了。比如從虹橋機場過安檢需要把筆記本包打開這條新規定,就把肖開元弄迷糊了。
機場的地勤人員說:“先生把筆記本包打開,把筆記本拿出來。”
肖開元愣了:“我這裡面什麼都沒有,你憑什麼要我開包?”
“這是我們的規定。”
“什麼時候的規定?”
“好久了,呵呵。”
肖開元感慨啊:幾乎去遍了中國所有省會城市的自己居然現在連已經執行了許久的開包驗筆記本政策都不知道,過去的一年多,真的是跟這個社會脫節了。不過還好,自己又迴歸社會了。
提着筆記本包的肖開元一看錶,才12點30,起碼還得半個小時才能登機呢,肖開元就悠哉悠哉的坐到了一把椅子上,打開了電腦,開始熟悉座談會的提綱。
這時,從他面前施施然的走過了一個姑娘,這姑娘挺高挺瘦,穿了條紅裙子、白上衣,手裡提着個黑色的包,邊走邊打電話,語速極快,滿嘴都是兒話音,一聽就是典型的北京妞兒。
肖開元以前在上學和工作的時候,也接觸過不少北京姑娘,但他一向對北京姑娘沒什麼好感。因爲北京姑娘普遍潑辣,說話從不留情面,肖開元這怵窩子總挨北京姑娘欺負,所以他是一見北京女孩子就躲着。
結果,這北京妞邊溜達邊打電話,居然不經意的坐到了肖開元身邊。
坐雖然是坐下了,但她手裡那電話可沒放下,依然喋喋不休的在說話。
平時何華華、張青、阿咪等三人在午飯時間的嘰嘰喳喳已經能讓肖開元瀕臨崩潰了,本來以爲今天的午飯時間逃出了辦公室可以清淨一下,可是眼前這北京妞一個人,完全可以抵得上何華華等三個人,聽她一個人在對着電話貧,肖開元就已經抓狂了。
肖開元想換個地方清淨清淨,但是一看四周都坐滿了人,沒地方可換。再說也馬上就要登機了,乾脆,再忍忍吧!肖開元擦了擦汗。
儘管這北京妞兒滿嘴都是北京土話,肖開元聽不太懂,但是肖開元還是聽得出來,她應該是在給自己的閨密打電話。她那一句接一句嘎巴溜丟脆的京片子強行灌入了肖開元的耳中。
“你今兒晚上又要去會你那傍肩兒了吧!”
“……”
“我現在哪有傍肩兒啊?唉,感情破裂了。你別再跟我提那小王八蛋。”
“……”
“你說我風流,我風流嗎?不過也是啊,哎,我是有點兒風流倜儻。”
肖開元強忍着沒笑,在上海,去哪兒找這麼貧的姑娘去?
“那好吧,既然你今兒晚上不去會你的老傍肩兒,那咱姐兒倆就去中關村吃泰國菜吧!我請你。”
“……”
“你又看我博客了?你憑什麼說我寫的不好?就你寫的好?雖然說文人相輕吧,但是你這樣說也太過分了吧!我小學時候寫作文就上過北京電視臺。”
“……”
“你管得着嗎你?你再這麼說,泰國菜沒的吃了,咱晚上吃成小兒去。”
“……”
“行了,我馬上就要登機了,我看看,哎,真的馬上就要登機了,我的航班號是34D,啊,不是,不是,這是我座位號。我的座位號是34D,哎,要是我的罩杯是34D的就好了!”
聽到這句,肖開元實在是沒忍住,咳嗽着笑了出來。肖開元趕緊掩飾又咳嗽了兩聲,假裝聚精會神的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這北京妞兒根本就沒在意肖開元,繼續對着電話貧:“我A怎麼了?我樂意,我奉獻,我快樂!我迎奧運,我講文明,我樹新風!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坐A望B的人了,怎麼着吧!……得,不跟你囉嗦了,晚上見!”
終於,這北京妞把電話掛了。
肖開元實在是控制不住了,把頭埋在筆記本上笑了半分鐘。
他一擡頭,看見這北京妞兒白了他一眼。
肖開元有點兒鬱悶,許你說就不許我聽?不許我笑?
廣播了,本次航班開始登機了。肖開元從西裝內兜裡掏出了登機牌,定睛一看:冊那,34E!和她挨着。
被這北京妞兒平白無故白了一眼的肖開元一肚子火兒,一衝動就想跟她說一句:“妹妹,換登機牌嗎?我這個,更大,是E的。你不是想要大的麼?!”
後來肖開元想想:自己還托運行李了呢,不能換。再說,他肖開元也就是想想,打死他這樣的話也不敢說出口。
肖開元坐到了34E的位置上以後,發現這北京妞果然坐在了他旁邊,緊挨着。肖開元暗自慶幸:幸虧飛機上不允許打電話,否則這北京妞在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還不得把自己給煩死?
肖開元擡頭看了一眼,她正在站着放行李。她也正好低頭看座位,和肖開元倆人目光短兵相接了。她又白了肖開元一眼,肖開元忿忿的低下了頭。這倆人估計想法都是一樣的:怎麼這麼倒黴,坐到了他(她)旁邊。
飛機起身十五分鐘以後,肖開元又掏出了筆記本,繼續熟悉座談會大綱。只要周圍安靜,肖開元做什麼都絕對投入。熟悉了一會兒問卷,肖開元又打開了自己做的策劃書,把裡面的內容和座談會大綱對比一下,看看有什麼遺漏沒有。
“咦,這個PPT是你做的嗎?”那北京妞探過頭來問。
“是啊!”肖開元雖然氣還沒消,但是還是禮貌的回答了。
“做的真漂亮啊!”這北京妞一改剛纔的潑辣,眼神裡有點怯生生,還有點崇拜。
“還行吧,一般水平。”肖開元這麼回答不知道是謙虛呢,還是驕傲。
“真的很漂亮啊!”
“是嗎?呵呵,我們公司大概都是這個水平。”
“你們公司是,哦,MIF Consulting,好像很有名麼。”
這姑娘看樣兒是個話癆,只要一搭上話,那就沒完沒了。
“一般,一般。雕蟲小技。”肖開元被她誇的不好意思了。的確是這樣,不管怎麼說,對於一個優秀的諮詢顧問來說,PPT做得再好,那也是雕蟲小技。
“我們實驗室最近要做彙報時也要做PPT,可是我們的那PPT水平跟你這比,差得太遠了啊?”
“實驗室?”
“是啊,我還沒上班兒呢,現在讀研究生呢。你能不能幫我們做個PPT啊!”
“這個,這個……”
“我讓我們老闆給費用。”
“這不是錢的事兒……”
讓肖開元去做PPT的美工,就好像是說張藝謀把奧運會開幕式搞的不錯,那能不能邀請張藝謀去某個學校搞搞軍訓練練隊形呢?張藝謀肯定能練得好,可是張藝謀可能去練嗎?
“你給我張名片兒,好不?”
“……”肖開元想了下,還是掏出張名片給了這姑娘。
“哎呀你看,我也沒名片兒,我給你寫一張吧!”
她掏出了張皺皺巴巴的紙,認認真真的給肖開元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手機號和MSN。
肖開元接過來還認真的看了看:湯喬喬。哦,這姑娘叫湯喬喬,名字還挺好聽。
爲了表示起碼的尊重,肖開元還是認認真真的把這張皺皺巴巴的紙寫成的“名片”塞進了自己的名片夾。
這湯喬喬真是話癆,自從和肖開元搭上話,就開始沒完沒了的聊。可能是湯喬喬嫌肖開元話少,而肖開元又嫌湯喬喬話太多。倆人好像總是說不到一起去。
北京姑娘絕對是上海小夥兒的天敵。二狗在生活中見到過無數北京男人和上海女人成功戀愛結婚生子的案例,但是真沒見過上海男人和北京姑娘搞成對象的案例。這原因應該是雙方面的:1、北京姑娘認爲上海男人不夠爺們兒。2、上海男人嫌北京姑娘嘴太貧,說話太沖。
還好,馬上就下飛機了,謝天謝地。終於結束了。
臨走時,湯喬喬還問肖開元,你到哪兒?
“我啊,東城,啊,不對,是朝陽,你呢?”
“我海淀。不是一條線兒。那以後再聯繫吧!”
“恩,保持聯繫。”
肖開元以前天天出差,但還真就沒在飛機上認識過誰,更別提認識姑娘了。今天肖開元算是遇見新鮮事兒了。雖然說在飛機上認識了個湯喬喬,但肖開元也沒太在意。他覺得:湯喬喬就是不說話憋得難受,飛機上沒法打電話,就跟他聊聊解悶兒,等回了家,這湯喬喬也該把他忘了。
現在肖開元要去一下MIF北京公司,看一下會議室,晚上還得向Ada彙報本週的工作進程。一想Ada,肖開元就愁。
出了T2航站樓,肖開元深呼吸了一口氣又擡了擡頭看了看天:不錯,北京的空氣比上海清新多了,而且,天空也比上海高多了,藍多了。
在快下班時,肖開元到了MIF北京公司。簡單的看了看,和相關負責人員聊了聊,就直接提着皮箱去了京廣中心。
肖開元低估了北京交通擁堵的程度,他6點從MIF北京公司裡出來,8點纔到京廣中心。其實一共也不到3公里,肖開元一直幻想能打上車,走三步,招招手,再走三步,再招招手。但是現實是殘酷無情的,肖開元是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提着筆記本一直走到京廣中心的,其中幾次肖開元已經攔到了車,但是由於自己的東西太多被別人佔了先機。
走到京廣中心時,肖開元又累又餓,頭昏眼花,皮鞋上全是塵土。居然拖着箱子繞着京廣中心走了好幾圈都沒找到門口,累糊塗了。這時,肖開元手機響了。
“Eric,到了嗎?我到了。”
“我到了啊!但是我找不到門口。”
“你……我看見你了!你朝這邊過來!”
“哪邊啊!”肖開元心說:我怎麼知道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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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
“哪邊?”
“我朝你揮手呢!”
肖開元的確是看見了一個姑娘在朝他揮手,他剛纔就看見了這個姑娘,但他真沒認出來是Ada。因爲他老遠看這女孩兒穿了個黑色的牛仔短裙、上身穿了件淺黃色的T恤,實在沒法和從來都是穿深色職業裝的Ada聯繫在一起。
肖開元也向Ada揮手,然後朝Ada的方向走去。可是已經繞着京廣中心轉了好幾圈的肖開元還是找不到該從哪上去,怎麼看前面都是有東西攔着。又走了2、3分鐘,終於找到了進口。
Ada看着肖開元轉來轉去找不到進口的狼狽樣兒,捂着嘴笑:“儂戇伐?”
這是肖開元第一次看見Ada不是冷笑的笑,也是第一次聽Ada說上海話,更是第一次看到Ada如此休閒、如此青春的打扮。
看着穿着牛仔裙、小皮靴捂着嘴笑的Ada,肖開元有點愣神:這還是Ada嗎?我沒做夢吧?
“愣什麼呢?快進去啊!”Ada說。
“我幫你提個包吧!”肖開元看見Ada的包比自己的還多。
“不用!”
倆人到了前臺登記。
“請問先生有預定嗎?”
“有,有。”肖開元把自己身份證和信用卡都掏了出來。
“請問您住幾天?”
“先開三天吧。”
“先生,您和這位小姐是一起的嗎?”這前臺小姐的意思是:你倆是兩口子或者情侶嗎?
“是啊,是一起的。”肖開元以爲她在問是一起來的麼。
“您二位需要換大牀房嗎?您預定的是標間。”
“啊,不需要。啊,不是,我需要,有大牀房最好給我換大牀房。我和這位小姐……是同事……”肖開元也明白了,這前臺小姐肯定是誤會了他倆的關係。
“哦,是這樣。”前臺小姐還狐疑的看了看他倆。
肖開元偷着回頭看了看Ada。Ada假裝剛纔服務員所說的話都沒聽見,左顧右盼,若無其事。
肖開元辦好了入住手續後,Ada也遞上了自己的身份證,肖開元很不厚道的瞄了一眼:哦,Ada是1983年4月5日生的,雖然只比自己低一屆,但是卻比自己小了兩歲,看來是上學比較早。
“您和剛纔那位先生都是同一樓層,兩個房間挨着。”
“哦,謝謝。”
Ada也登記完了,倆人拖着箱子一起上了電梯。
“一會回去簡單的收拾下,然後在一樓的咖啡廳你跟我說一下項目的進度的情況,然後我們再探討一下座談會的重點。”
“大概幾點?”
“現在是8:30,我們9:00見吧!到時候等我電話。”Ada又恢復了冷冰冰的頤指氣使。
肖開元點了點頭,心說:是,我的女王,你愛幾點就幾點,到了北京你也不放過折騰我,我陪着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