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長空裡幾聲雁哀鳴

開完會,肖開元想起件事兒:這週末是應該見“丈母孃”啊,現在看來,應該是見不成了。肖開元給Ada發短信:我本週末可能去不了你家了。

等了半天,Ada沒回話。肖開元又撥Ada的手機,Ada還是不接。

Ada是因爲忙還是因爲被自己放了鴿子生氣?肖開元怕是Ada生氣了,又給Ada的座機打了過去。

鈴響了半天,纔有人接起來,聲音明顯不是Ada:“你好,哪位?”

“趙歌在嗎?”

“不在,趙歌去北京出差了。”

“啊?”肖開元以爲自己聽錯了。

“她今天上午走的,您哪位?”

“我是MIF的,她去北京幹嘛了?”

“說了,出差了啊。”

“哦,那好,再見。”

肖開元目瞪口呆的放下了電話。Ada爲什麼去北京都不告訴自己?難道……

肖開元不敢再想了。他琢磨了一下,又給趙歌的座機打了過去。

“不好意思啊,我還是剛纔MIF的,我想問一下她在北京住哪裡?我的確是有事兒找她,但是她沒接我電話。”

“她肯定住在京廣新世界飯店吧!那是我們公司的協議酒店。”

“哦,那謝謝了。”

“你是MIF的Eric嗎?怎麼?你沒和Ada一起出差去北京?”

“沒有,她可能是和我同事一起去的吧。謝謝你了,再見。”

肖開元對Ada已經心生疑竇了,但是還是維護着Ada。

這時,肖開元的同事們已經紛紛下班了,只有馮然還在那寫東西。

肖開元想了想,搜到了京廣中心新世界飯店的電話打了過去。

“您好,麻煩您查一下趙歌小姐的房間號,我的她的同事,一直撥不通她的手機。”

“趙歌小姐是嗎?我直接給您轉一下吧!”

聽到酒店前臺小姐說完這席話,肖開元抓着聽筒的手開始顫抖了。兩件事。1、Ada確實在北京,就住在新世界飯店。2、Ada的確沒告訴他去了北京。熱戀中的情侶,會連出差這樣的事兒都不說嗎?Ada爲什麼要這樣?

電話轉接過去了,肖開元的手更加抖了,他不知道電話那邊如果傳來Ada的聲音,他該如何說。

“你好,哪位?”電話對面居然傳來了北京腔的男聲。

肖開元的心驟的一沉,冷汗在一剎那就溼透了全身,從頭到腳。

肖開元慢慢的放下了電話,眼睛發直。他已經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肖開元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顯示器足足三分鐘,冷汗繼續冒。

他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了。

Ada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輕易背叛?

“吃飯去?”馮然說。

“哦,好。”

“去哪吃?”

“喝酒去吧!”肖開元說。

“呵呵,好!”

在肖開元和馮然喝酒的過程中,肖開元一直在掩飾自己的不安。肖開元一大口一大口的喝酒,又一次又一次的溜號。他和馮然關係再好,也不好意思說自己熱戀中的女友出軌的事兒。

馮然當然看得出肖開元的不開心,不過馮然什麼都沒說。肖開元喝多少酒,他就喝多少。

當肖開元喝完三瓶啤酒時,Ada打來了電話,肖開元想了想,還是接了。

“剛纔你給我打電話我沒看見,你要出差到北京?沒事兒,那就下下週再來我家吧。”

“你現在在哪兒呢?”

“我?我在家呢。”

“我在和朋友吃飯,你來嗎?”

“我就不去了,我已經吃了。”

肖開元笑笑:“晚上再打電話給你吧。”

肖開元喝完了五瓶啤酒後,拿出手機給Ada發了條短信:我知道你在北京,看來你真的離不開他,那就算了吧,我們分手吧,我不怪你。

短信發完,肖開元就關了手機。一仰脖,又喝了一杯酒。

“這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信賴的人嗎?”肖開元絮絮叨叨的說同一句話。肖開元是真的絕望,駱三郎、Ada,一個自己最尊敬的人,一個自己最愛的人,卻都有天大的秘密在瞞着他。

馮然也不答話,陪肖開元喝悶酒。雖然肖開元沒說什麼,但馮然也猜到了個大概。

肖開元記不得那晚上自己喝了多少啤酒,他也記不得自己是怎麼回的家,記憶都變成了片段,他記得自己一開門,就看見了沙發和茶几上的毛公仔,還看見了電視機旁邊的兩個大花瓶。

肖開元撲到了沙發上,抱起一個大的毛公仔,開始流淚。

他忘了自己流了多久的淚。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流了多少淚以後忽然狂躁,站起來踢翻了那兩個大花瓶,扯下了掛在窗戶上的紅燈籠,然後,又把沙發和茶几上的毛公仔扔得滿客廳都是。

早上起牀時,肖開元發現自己一整夜都睡在了沙發上,覺得頭都要炸了。肖開元打開手機,裡面有10幾條短信,全是Ada發的。

“開元,你聽我解釋。”

“開元,是我做的不對,你能不能聽我解釋一下。”

“你能不能開手機?我求你了……”

“……”

看完以後,肖開元把手機裡的短信都刪了,一條都不剩。

肖開元臨出門之前還回頭看了看被他昨夜醉酒弄得滿目瘡痍的家。他懶的收拾,他心灰意冷。

在去機場的路上,Ada又幾次打來電話,肖開元全按掉了。

在肖開元第五次按掉Ada的電話後,Ada發來了短信: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我希望能在回上海以後跟你當面解釋一下。

肖開元又順手刪了這條短信。

從首都機場T2航站樓出來,出租車司機問肖開元去哪兒。肖開元說隨便到哪個酒店,反正只要不是京廣中心就行。後來肖開元又補充了一句:離京廣中心遠點兒。

下午,肖開元給湯喬喬打了電話。

“湯喬喬,真謝謝你,晚上一定要請你和你的那個朋友吃頓飯。”

“客氣什麼啊?我說了我就是看你着急,同情你。吃什麼飯啊吃飯。”

“我必須要謝謝你啊!你看,錢你不收,飯你也不吃。這讓我怎麼好意思麼。”

“那就吃頓飯吧!”湯喬喬倒是爽快。

“叫上你那朋友一起來啊!”

“好吧!我給她打電話。”

不一會兒,湯喬喬把電話打過來了。

“我那發小和她男朋友一起過來,可以嗎?”

“好啊!”

“你現在在哪兒?”

“我?我在海淀。”

“我也在海淀,今天我在家呢,我家在牡丹園這邊兒。我現在在牡丹園花園東路這邊的藏書館咖啡廳看書。你現在過來找我,咱們一起去找他倆,他倆都在國貿那邊兒。”

肖開元在藏書館咖啡見到了湯喬喬。這天湯喬喬穿了條深藍色的連衣裙,素面朝天,正在咖啡廳裡安安靜靜的看書。這湯喬喬如果不張嘴說話,看起來還是挺淑女的。今天肖開元才認真的打量了一下湯喬喬:瓜子臉、柳葉眉、櫻桃小嘴,看起來倒是挺像南方人的。上次在機場認識時,肖開元光聽湯喬喬說話了,根本沒太留意她長什麼樣兒。

“坐,坐!”湯喬喬也看見了肖開元。

“呵呵,咱們什麼時候走?”

“再坐半個小時吧!他們還沒下班呢。”

湯喬喬一見到有人來跟她說話了,立馬來了勁頭。可肖開元卻有點魂不守舍,還在想Ada的事兒。雖然肖開元在心裡十分感謝湯喬喬,不過今天的肖開元怎麼都沒心思跟湯喬喬好好聊天。

“你家就在這附近啊?”肖開元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湯喬喬瞎聊。

“是啊,就在這北邊那大院兒裡。”

“哦……”肖開元今天本來就沒了魂兒,再加上上海人通常不辨東南西北,所以肖開元一時沒想明白湯喬喬在哪兒。

“你今天不是沒睡醒吧?”

“呵呵,有點兒,你的朋友家也住這邊兒?”

“她現在家在東邊兒呢,遠了去了。”

“那她家現在不在大院裡住啊?”

“在啊!北京大院兒多了,又不是就一個兩個。不過她男朋友家不住大院兒,她男朋友是串子。”

“啥叫串子?”南北方文化差異太顯著,肖開元聽不懂湯喬喬說的很多詞。

“就是衚衕串子啊!和我們大院兒的孩子對應的,就是衚衕串子啊!”

“你們不都是北京人嗎?不都是在市區嗎?還分成兩類?”

“那是,那是。”湯喬喬顯然有點兒小得意。

“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啊!衚衕串子都是喝豆汁長大的!”

“那你是喝什麼長大的?”

“我?我喝……反正我不喝豆汁。”

“那你喝什麼?”肖開元鍥而不捨。

“我?我……我母乳餵養!”

本來心情極度煩悶的肖開元就隨口這麼一問,結果湯喬喬說自己是“母乳餵養”,肖開元一口咖啡噴了出來。

“瞧瞧,瞧瞧,瞧你那沒出息勁兒。”

肖開元臊得臉通紅,低頭擦面前的桌布,還擦自己的鼻子和眼睛,剛纔被咖啡嗆到了。

“我,我也是母乳餵養的。”肖開元心情終於好了點兒。

“切,瞧你們上海男人那營養不良的樣兒,也好意思說自己是母乳餵養。”

湯喬喬開貧了,肖開元怎麼會是她的對手。

“我們上海男人怎麼了?”肖開元有些忿忿。無論肖開元走到哪裡,都會因爲自己的上海戶籍被人鄙視一番。其實二狗看來,70後尤其是80後的上海男人基本已經沒了國人眼中上海男人那些所謂的缺點,但是貌似國人對上海人的成見根深蒂固,一時改不了。

“沒說你什麼,你那麼緊張幹嘛?”湯喬喬更得意了。

“我也沒看出來你們北京人身體有多好啊。”

“你就看看你這小身板兒,我們一個北京爺們兒能收拾倆你這樣的。”

“都什麼時代了,還比體格?”

肖開元瘦是瘦了點兒,但是起碼有1米8的身高在那擺着呢,再差能差到哪兒去?

“那你說比什麼?比見識?我們北京馬上開奧運了,你們上海開什麼?”

“世博啊!”

“世博跟奧運能比嗎?再說,我們北京是首都,我們見過毛主席,你們見過嗎?”

“你見過毛主席?!”

“我……我倒是沒見過,但是我媽見過!以前我媽他們就接受過毛主席檢閱,那時候我媽是遊行隊伍裡的那什麼,那花朵方陣的麼。”

“花朵方陣?”

“恩,就是花朵方陣啊。哎呀,跟你說多了你也不懂。走吧,走吧,出門乘地鐵去。”

“地鐵?”

“對啊,出門坐地鐵,國貿下來。”

“不能打車嗎?”

“打車太慢!跟我在一起坐地鐵你就美去吧你!你是真不知道我綽號啊!”

“你什麼綽號?”

“牡丹園一枝花!你不信打聽打聽去。你回頭看,那邊兒就是北醫附中,我母校,我以前是被譽爲北醫附中一枝花,後來吧,大家都覺得就一高中實在是太委屈我了,範圍就給我擴大了。”

“啊,那你的同學都長什麼樣啊?”肖開元心想你湯喬喬雖然長得還不錯,但要是說是牡丹園一枝花顯然是過譽了。

“我吧,其實更多的是依靠人格魅力。人格魅力,你懂嗎?”湯喬喬邊走邊貧。

“我不懂。”

“我們北京姑娘比的不是長相,我們拼的是氣場!氣場!懂嗎?”

“不懂。”

說來也奇怪,以前肖開元每天中午聽何華華、張青等人在辦公室裡閒聊總是煩得要命。可是今天肖開元聽湯喬喬沒完沒了的貧,卻覺得妙趣橫生,心情也好了很多。

倆人在牡丹園站上了地鐵。

“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是個人就看得出來肖開元目光渙散,精神萎靡。

“我沒事。”肖開元還欲蓋彌彰。

“哎,按說,你也是到了該有心事兒的年紀了。”

“……”

肖開元總是接不上湯喬喬的話茬,現在的肖開元哪兒還是該有心事的年紀啊?都到了該有孩子的年紀了。

這時,地鐵裡的廣播說:“下一站,是健德門站。”然後,又用英文播了一遍。在那英文的播完以後,湯喬喬學着廣播裡那外國人讀“健德門”的腔調說了一句:“Jian De Men”。

到了安貞門,湯喬喬又學着來了一句:“An Zhen Men”

到了惠新西街南口,湯喬喬又認認真真的學着來了一句:“Hui Xin Xi Jie Nan Kou”

當肖開元聽湯喬喬第一次學外國人的腔調說:“Jian De Men”的時候沒覺得怎麼樣。

當肖開元聽湯喬喬說:“An Zhen Men”的時候,有點想笑。

當肖開元聽到湯喬喬那句“Hui Xin Xi Jie Nan Kou”的時候,肖開元再也忍不住了,雖然沒笑出聲,但是笑得抽搐了。

“笑什麼啊你!我這是學英文呢!”

“哦,哦……”肖開元終於見識到了北京姑娘那特有的可愛。

“咱們中國人的英語,都是聾子英語,啞巴英語。想學好英語,就得多學、多練!”

“是,是……”

在地鐵國貿站,肖開元見到了葉小西和她那喝豆汁長大的衚衕串子男友。

“你就是小噴壺兒的朋友吧?”豆汁男友挺熱情,跟肖開元握手。

“恩,啊……小噴壺?”肖開元一時沒明白。

“嗨,就是湯喬。”北京人說話愛簡化,豆汁男友把湯喬喬簡稱爲湯喬。

“你還敢叫我小噴壺?!”湯喬喬急了。

肖開元明白了,原來湯喬喬的綽號不是“牡丹園一枝花”,而是“小噴壺”。

肖開元他們四個人去了一家叫蘭香葉的泰國餐廳,又是湯喬喬挑的,肖開元也納悶兒,這湯喬喬一個北京人,怎麼對泰國菜這麼情有獨鍾。

整個吃飯的過程中,肖開元就在聽這三個北京人貧,自己連說句感謝的話的機會都沒有。而且,肖開元還在不停的溜號。

等吃得差不多了,肖開元纔有了說話的機會:“晚上都沒什麼事兒吧?咱們一起去唱歌吧!”

“還唱歌,好啊!我好久沒唱歌了!”湯喬喬很興奮。

“去哪兒唱啊?咱們找最好的地方去唱去,反正都是我們公司花錢。”肖開元說。

“糖果,糖果。”

在糖果KTV裡,湯喬喬和葉小西倆人霸佔了麥克風。肖開元點了瓶伏特加,和豆汁男友倆人喝,豆汁男友他不但愛喝豆汁,看樣子也很愛喝酒。

“你是不是很愛喝豆汁?”肖開元偷偷問豆汁男友。

“是啊,你怎麼知道?哎呀,我最愛喝豆汁了!你也愛喝嗎?上海人也喝嗎?”

“啊,我……是啊!”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肖開元是越喝越傷心,越想越難過。眼前的豆汁男友彷彿變成了Ada,糖果KTV裡的沙發彷彿變成了京廣中心的那張大牀。他彷彿還看見了Ada和那個比她大9歲的已婚男人在那牀上翻滾的樣子。

肖開元又一下變得很狂躁,一口乾掉了大半杯伏特加。

“兄弟,你沒事兒吧!”豆汁男友被肖開元嚇到了。

“沒事兒,我愛喝酒。你多愛喝豆汁,我就多愛喝酒。”

“我天天都喝豆汁,你天天都喝酒?就算是天天都喝,也沒必要這麼喝吧!”

“我比你愛喝豆汁還愛喝酒。”肖開元想笑笑,但是笑不出來,表情很僵硬。

“少喝點兒吧!去唱會歌兒吧!”

“對,唱歌,唱歌!”肖開元晃着就去點歌了。

以前肖開元喝酒從不失態,但是這兩天肖開元明顯不對勁,昨天晚上已經失態了,今天晚上要不是豆汁男友攔着,也離失態不遠了。

肖開元就點了一首歌《孤雁》,他現在只想唱這歌。

“驟響的槍聲已經破沉靜,長空裡幾聲雁哀鳴。”

“小小孤雁流淚哀鳴,只剩隻影路難認。心裡害怕蘆葦的深處,再起殺禽聲。不想多望人面太猙獰,收拾痛楚路重認。風裡喚叫從此不可聽,當初那些共鳴,瑟瑟秋風吹得更響。寒風冷而勁,振翅遠飛快快上路,離開這兒的苦境,河邊滿地有伏兵。”

唱着唱着,肖開元的眼眶紅了。現在的他,又成了孤雁,他唱歌的聲音,還有些顫抖,有些哽咽。

肖開元實在唱得太動情,太投入。湯喬喬聽得呆了,看得直勾勾,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肖開元就是那隻孤雁。

“小小孤雁流淚哀鳴,收拾痛楚路重認。心裡害怕仍要掙扎求存,作千里長征。不敢奢望前路安寧,飽受痛苦膽戰心驚。雖已倦困仍要飛躍重洋,怎管秋風再勁。懇請西風幫它去衝,送它去逃命,振翅再飛探索前程。行蹤縱然不定,願趕上當初那雁影,讓它再享昔日溫情。”

當肖開元唱到最後一句“讓它再享昔日溫情”時,自己險些沒落淚。整個包間裡,氣氛都有些壓抑。

“走吧,回去吧,明天還得上班呢。”葉小西說。她也看出來了,肖開元今天顯然有些愁悶。

“走吧,走吧!”肖開元也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可能會影響到其他人了。

豆汁男友送葉小西回家,肖開元也非要送湯喬喬回家,沒辦法,湯喬喬只能答應肖開元。

在出租車上,肖開元酒壯熊人膽,問湯喬喬:“原來你的綽號是小噴壺啊。”

湯喬喬說:“你別聽那衚衕串子瞎說,我綽號就是牡丹園一枝花,你不信你問問去!”

“是嗎?”肖開元半信半疑。

“我們牡丹園婦女平均年齡55歲,我們大院婦女平均年齡76歲,我不一枝花誰一枝花!”

“啊?!”

“咳,實話說吧,我媽當年的確是我們院兒的一枝花,不過那時候我們家住國防大學那,我麼,女承母業。來到牡丹園,我就是這兒的花兒了。”

“花?”肖開元舌頭大了,學不會湯喬喬那北京話的“花”怎麼說。

“恩,花兒!”湯喬喬把雙手放在臉的兩側,做出花的形狀,還是盛開的形狀。

“恩,花!”醉酒的肖開元越看湯喬喬越像花。

看到花的肖開元,心情也不那麼煩悶了。

“瞧見了沒?那就是小月河。”

“小月河是什麼地方?”

“就是搞對象的地方。”

“哦……”

湯喬喬到家了,肖開元也進不去那院,站在院門口揮了揮手。

“以後別那麼不開心!”湯喬喬回頭說。

肖開元第一次看見湯喬喬如此鄭重的說話:“恩。”肖開元也很鄭重的點了點頭。

肖開元出門沒打車,自己一個人溜達到了小月河。景色挺美,垂柳小橋流水,的確有很多談戀愛的。除了肖開元,都是成雙成對的。

Ada現在應該還在北京,肖開元掏出手機,想給Ada打個電話,但他想了想,放下了電話。他這時想翻出Ada曾經給他發過的短信,可是翻了翻,都已經被自己刪了。肖開元十分的後悔,不理Ada就不理Ada了,爲什麼還要刪了Ada所有的短信呢?

月亮挺圓,肖開元找了個長椅子坐下,一直等到人都散光了,他纔回去。4月份的北京挺冷,肖開元更冷。

第二天,肖開元約到了總裝工程研究院的關於ABAB軟件的負責人。

現在的肖開元,也算是半個ABAB軟件的專家,和他談得很來。倆人不但談了軍隊的採購意向、當前的應用情況、對當前市場中幾家軟件廠商的看法,還談了對ABAB軟件未來功能的發展方向。

一個倆小時的訪問,肖開元愣是做了五個小時。最後,倆人還聊起了軍事、政治、社會。要不是已經聊到了凌晨,他倆還會再聊下去。

臨走時,他還跟肖開元說:明天,給你介紹兩、三個應用ABAB軟件的同事,你再跟他們聊聊吧。

訪問結束以後,肖開元給湯喬喬發了個短信:謝謝你。

湯喬喬給肖開元回了短信:謝什麼啊,你小子別成天愁眉苦臉的。

週三,肖開元訪問完軍隊的兩個ABAB軟件當前使用者後回到了上海,最硬的一塊骨頭,已經被啃下了。

他直接從虹橋機場回到了家。

在家中,他看到了兩個擺的整整齊齊的花瓶,兩個掛在窗戶上的紅燈籠,走之前散落了一地的毛公仔又被放在了沙發和茶几上。

桌子上,放着一封信,信上面,還有一把鑰匙。

信的大概內容是這樣的:

“開元,一個禮拜前,你給了我鑰匙。今天,我把鑰匙還給你。我知道我不配擁有這把鑰匙。我不應該騙你,我的確是去北京見了他,但是原因可能並非是你想的那樣。自從你說要去我家見我媽媽以後,我媽媽又給他發了短信,跟他說我現在有了男朋友,讓他別再來騷擾我。結果他看了這條短信非要再見我一次,最後一次,當然僅僅是見而已,不會再發生如何事情。他的確愛我,只是因爲已經成家,所以沒法和我在一起,我也是曾經愛過他。但你要相信,現在我愛的是你。

“開元,你可能會想,我爲什麼要騙你,對嗎?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太怕失去你了,我太怕你知道我要去北京再見他一次你會生氣。我想你應該對我曾經當過第三者耿耿於懷,如果我再對你說我還要見他一次,你肯定會怒不可遏對嗎?我想應該是吧。事到如今,我對你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了吧。但請你再最後相信我一次,我對你現在所說的話和對你的愛都是真誠的。

“開元,我們從認識到現在,去過的所有地方的票我都留着。我們去北海公園的門票、我們去頤和園的門票、我們看電影的電影票、還有我們一起乘飛機時的登機牌……這些,我要繼續留着,因爲,和你在一起的這短短的一個月,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看到這些票,我就能想起和你在一起的時候。

“你已經掛掉了我無數個電話,我知道你對我的厭倦。但看在我們過去的情份上,下次我們在工作中遇到時,請你別對我投以厭煩或鄙夷的眼光好嗎?

“開元,我愛你。

你曾經愛過的趙歌”

肖開元拿着這封信,手有點兒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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