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章 行刑(一)

張義回到家的時候,韓奇與呂奎安已經走了,只有張賢一個人默默地坐在客廳中發着呆。

“大哥!”張義叫了一聲,坐在了張賢的身邊。

張賢擡起了頭看了他一眼,忽然覺得一股難以言喻的辛累,這個弟弟實在是讓他操碎了心,本來還以爲總算可以輕鬆一下,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已經出了他所能掌控之外了。

“馮玉蘭走了?”張賢隨口問了一聲。

張義點了點頭,卻又問着他:“剛纔那兩個特務過來找你做什麼?”

張賢愣了一下,他知道張義對韓奇與呂奎安向來討厭,當下想了一想,便如實相告:“他們要處決你的馬大哥,而且要求我去當這個劊子手?”

“什麼?”張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要親自去處決馬文龍!”張賢重複了一遍。

張義這才明白過來,卻出乎了張賢的意思之外,他並沒有衝動起來,而是傻傻地坐在那裡,默然無語,半天不說一句話。

張義的表現太反常了,這令張賢有些心慌,他轉過頭,看着自己的這個弟弟,問道:“老三,你現在是不是十分得恨你大哥?”

張義擡頭注視着他,臉上卻沒有一絲的表情,只是凝重地點了點頭,目光中已經少了幾分往常的靈氣,而多了幾分幽深。

“聽我說,老三!”張賢向他解釋着:“這是一個套子,他們還不相信我,要用這個來考驗我的忠誠。其實,我根本不願意接這個任務的,但是卻沒有辦法。”

“你爲什麼是國民黨?”張義也不知道聽沒有聽到張賢的話,而是喃喃自語着,忽然目光中閃過了一絲淚花,猛然質問着他:“你爲什麼會是國民黨反動派呢?”

張賢被這個突然的提問問住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來回答。

淚水滾出了張義的眼眶,他彷彿是一個倍受委屈的孩子,對着張賢懇求着:“大哥,其實這一次玉蘭姐是獨自一人來到武漢的,她也知道憑着你是救不出馬大哥的,她其實只是想讓你幫她個忙,去見一面馬大哥,馬大哥還不知道她已經懷了他的孩子,玉蘭姐想讓他看一看他這個還未出生的孩子。這個要求,大哥,你能幫她達成嗎?”

張賢怔了怔,在這個時候,於情於理,他已經無法拒絕這個要求了,雖然還是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

※※※

張賢要求與馬文龍見上一面,韓奇很痛快地便答應了。

在張賢的安排之下,馮玉蘭穿上了王金娜的衣服,裝扮成了她的模樣。此時的王金娜也是挺着個大肚子,雖說比馮玉蘭少了一個月,但是由於營養方面比她好了不少,所以體型上其實要比她還要胖一些,兩個人站在一起,若不是熟悉的人,很難分辨出誰是誰。

這正是一個大雨滂沱的傍晚,天色十分昏暗,張賢帶着馮玉蘭和張義,三個人都穿着軍用的雨衣,走進了保密局的所屬監獄。事先,張賢已經從韓奇那裡開了一張條子,對於馬文龍如此重要的犯人,沒有韓奇的批條,便是武漢行營的總司令來了,也不能會見的。

呂奎安已經站在了牢房的門口,韓奇到底還是謹慎,生怕會出什麼意外,自己親自陪同顯然有失身份,所以才讓呂隊長專程引導。

呂奎安看了看過來的三個人,張賢走在最前面,後面是一個大肚子的孕婦和張義,張義的手裡還提着個食盒,只是三個人都穿着一身雨衣,頭上罩着帽子,在昏暗的光線之下,根本看不清三個人的臉。儘管如此,呂奎安還是認出來這三個人,肯定就是張賢、王金娜和張義了。

來到了牢房前,張賢當先着摘下了雨衣的帽子,不顧雨水會打溼自己的頭,客氣地喊着:“老呂,麻煩你了!”

呂奎安一笑,道:“我說老鄉,你跟我客氣什麼?怎麼把弟妹也帶來了?”

張賢也笑了笑,告訴他:“馬文龍雖說是共產黨,但是怎麼說還是有恩於我們張家的,我也和他作過那麼久的朋友,大家彼此之間也很熟了,這一次來看他其實是個訣別,娜娜也想過來見他最後一面,和他道個別!”

呂奎安點了點頭,馬文龍與張賢一家看來關係都不錯,臨刑時送個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後面的張義更不用說了,更是要來看一看他的這個馬大哥的,所以呂奎安便沒有再問下去。

放過了張賢和他以爲的王金娜,呂奎安還是攔住了張義,這令張義很是不快,他摘下了頭上的雨衣帽子,怒目地看着呂奎安問道:“你要做什麼?”

呂奎安對他還是一笑,告訴他:“小弟,按照規矩,你手上的這個食盒要檢查一下的!”

張義沒有好氣地道:“這裡面只是幾個菜,一壺酒!”

張賢轉過身來,喝令着:“老三,老呂也是例行公事,把食盒給他看一下!”

張義這才很不滿意地交出了食盒。

呂奎安讓門口的兩個小特務看了一下,果然沒有發現什麼,又親手遞還給了張義。卻在張義接過食盒的時候,驀地在他的雨衣內側掏出了一把手槍來,他的手法極快,令張義想都沒有想明白,便已經得手了。

張賢的面色一凜,不由得破口罵道:“老三,你還懂不懂事?不是跟你說了,到這裡來不許帶槍的?”

張義的臉卻是一陣紅一陣白,已然沒有剛纔的張狂,恨恨地看着呂奎安,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呂奎安依然帶着笑容,卻並沒有見怪,把這把槍在手上轉了一圈,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同時告訴他:“小弟呀,這裡是不同於外面的,玩槍是不可以的。你的這把槍我替你先收了,等會出來的時候再還給你!”

張義氣鼓鼓地點了點頭,也只得如此了。不用多想,呂奎安完全是看在張賢的面子上,纔將他當真的當成了個不懂事的孩子,纔會這般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張義並非一個糊塗的人,在這種地方帶槍進去,就是嚴重的違反了條例,應該被追查審問的。而在他暗地裡,這把槍也是偷偷地想要帶進來,交給他的馬大哥,只是看來,他太嫩了,這點伎倆根本逃不過呂奎安的法眼。

見呂奎安並沒有追究,張賢這才放下心來,真心地對着他道:“老呂呀,我真得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了,我這個弟弟讓我操盡了心,這一次又好險地闖出禍來!”

呂奎安哈哈笑着,同時勸道:“年青人嘛,做什麼事都好衝動,這也是有情可原的。老鄉呀,以後你可要多多開導開導你這個小弟喲!”

“是,我一定會的!”張賢連聲回答。

在呂奎安的帶領之下,他們走進了這所監牢的會客室,呂隊長讓他們在裡面等上片刻,這才令人將馬文龍帶了進來。

馬文龍戴着手銬和腳鐐,一頭的亂髮,脣上與下巴都長出了黑黑的鬍子茬,顯然是久未修理了。他應該穿着的是件囚衣,只是來的時候肯定整理過了,外面罩上了件乾淨的襯衣,但是還是有血殷殷滲出來,這麼長的時間,他的傷就算沒有痊癒,也不應該還流着血,這說明他一定是受了某種的刑罰,身上一定又留下來不少傷痕。鐐銬的聲音叮咚地傳來,馬文龍緩慢地走進了這間會客室,他擡起了頭,想要就着這微弱的光線,看清了這個探望他的人,當他的目光與張賢的目光碰到一起的時候,他不由得怔住了。

馮玉蘭只覺得一顆狂跳的心已經跳出了胸膛,忍不住就要撲上前去,可是剛剛一挪動腳步,便被張賢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驀然驚醒過來。而這時,張賢何嘗不是一身的冷汗。這一次,張義倒是出奇得平靜,沒有再激動起來,到底經歷了剛纔的那個教訓,他已經識趣得多了,知道這種場合之下不容人再犯一次低級的錯誤了。

“你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要聊就好好聊一聊!”呂奎安很是體諒地對着他們道,隨後又走到了張賢的面前,悄悄地警告着他:“這種地方說話要當心,這裡面都安有竊聽器!”

“謝謝你了!”張賢點着頭。

呂奎安笑了一下,又看了看這室中的人,這才走了出去,同時也替他們帶上了門。

門剛剛關上,馮玉蘭便迫不及待地摘下了自己雨衣的帽子,衝上了前去,已然是淚流滿面了,馬文龍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這個人,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做些了。張義也衝上前去,扶住了馬文龍,讓他坐在牆邊的椅子上。

張賢生怕這三個人會說出一些不應該說出來的話,也來到了他們的中間,低聲地告訴他們:“這裡安有竊聽器!”

這一句話,已經令在場的三個人都明白了過來。

此時,便是有萬語千言,也無法說出來,馮玉蘭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她也知道是頂着王金娜的名頭進來的,所以也只能含淚的望着自己的丈夫,不敢發出一聲。馬文龍也深情地看着她,也看到了她挺起的肚子,他馬上想到了什麼,剛纔還疲倦不堪的臉上馬上露出了孩子般高興的神情,指了指她肚子,又指了指自己,這樣地詢問着馮玉蘭。

馮玉蘭含淚地點了點頭,同時伸出手來,輕撫着他臉上還未痊癒的傷痕。

這真是一個難以言喻的時刻,兩個人所有的話語都已經包含在了無盡的目光中,便是無聲,也已經勝過了有聲。

而張義,此時的表現便如同一個小孩子,除了低聲掇泣,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良久,馬文龍才擡起頭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張賢,竟然笑了出來:“謝謝你,張賢!”

“不用!”張賢也客氣的回覆着,他忽然覺得自己與馬文龍之間已經生疏了許多。

“是不是我的末日要到了?”馬文龍倒是很坦然,平靜地問着他。

張賢點了點頭,告訴他:“明日午時,由我親自執行!”

馬文龍怔了一下,忽然大笑了起來,笑得張賢莫名其妙起來。半晌,馬文龍止住了笑聲,指着他取笑道:“張賢呀,你是怎麼回事?要是當初在戰場上就把我崩了,也省了我受這些日子的罪!呵呵,你小子真得是不地道,到末了,我還是要死在你的手裡。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張賢卻是一陣得窘迫,馬文龍說得不錯,若是當初在戰場上,他聽從了馬文龍的話,將之擊斃,也許就沒有了這麼多的細枝末節。此時,他的心裡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愧疚,既是對這個朋友的,也是對自己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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