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頭,一個身影已經是撲將過來,把呆立的?零緊緊抱在了懷裡。熟悉的味道瀰漫全身,一瞬間,讓所有的思緒都放鬆下來,不用去思考,不用去害怕,只要安心就夠了。
“?姨,宇叔……”烈培看着奔過來的冰?和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頭的冰彬宇簡直是驚呆了!好半晌才珠連炮似的問了起來:“你們是怎麼找過來的?我爸媽他們呢?還有誰來了嗎?”滿腹的疑問和希望,讓烈培忍不住探頭再去看看那個缺口,卻再沒什麼人進來。
“沒有人了,只有我們兩個找對了路。”冰彬宇本身對小輩們是不太愛說話的,畢竟經歷過的那些悠久歲月,小輩們並不能完全理解。但在此時,他也是忍不住想多說兩句,“你爸媽本來也是進來深處找你們的,只是不幸碰上了夜菇狐,你爸捱上了幾爪,就先出去了。”夜菇狐生性狡猾非常,經常在迷霧中假扮成夜光菇捕捉獵物。本來大家都是很小心的,誰知道,這隻的道行確實不淺,已經懂得收斂光芒,所以無意中便中了招。
“什麼?那我爸沒事吧!”烈培着急地問道,不顧身份想去扯冰彬宇的衣袖。卻聽“嘶”的一聲,衣袖頓時被拉下了半截,露出了幾道幾乎深可見骨的傷痕。
“宇叔,你的手……”烈培一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只能呆呆看着那傷口,甚至於身體的某處,彷彿也深深地疼了起來。
“爸!你的手!”?零一見便驚叫起來,撲了過去,一雙手顫抖不已,想碰又不敢碰。
“宇!什麼時候傷的這麼深,怎麼都不跟我說!”冰?一見也是心痛至極,沒想到這一路來自己竟然晃神至此。
“沒事,只是幾道傷口而已。”認真看來,才發現冰彬宇那身爲冰行者的白皙面孔,此時已經是雪一般的白,整個人也已經是搖搖欲墜,卻還強撐着站立着。
“什麼而已!你看你……”一句話未完,向來高大的身影,竟然就這樣硬生生地撲倒在地,一雙藍瞳在眼皮底下強力滾了幾滾,卻始終未能突破眼皮的包裹。
“老爸!”
“宇叔!”
“宇!”
異口同聲的驚叫響起,都是撲過去,慌忙將其擺正,冰?盤腿一坐,閉上眼睛便想運氣。
“慌什麼?”鳳皇生疏而冷漠的聲音在冰?的身後響起,手指一動,毫不客氣地點向冰?後頸,直接將其點暈。“把桑子抱給那男的,這人氣再運下去,命也剩不了幾成了。”她指着躺倒的冰?,說的風輕雲淡。
“哦,好!”?零此刻也思考不了什麼,慌忙把桑子抱到冰彬宇的懷裡安頓好,“桑子乖,幫媽媽救救媽媽的爸爸!”
媽媽的爸爸是什麼關係,桑子大概也搞不懂,但救人是一種本能。碰到冰彬宇的身體,它便開始自動自發的釋放自己的能力,努力去滋潤和恢復對方的身體。
“桑子累了,等看到你爸的狀況稍微好點就把桑子抱開,不然桑子也很危險。”鳳皇冷淡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沒有什麼太大的感受。她只認?零,除了?零,無論是?零的爸媽還是這幾日相處的烈培,都是一種陪襯,沒有什麼情感。
暗黑玄靈離開了一下?零的肩膀,拍了拍鳳皇,沒有說話。好多時候,真的不需要說什麼,就能明白,好友的心裡,悠久的蒼涼歲月,早已根種。只是她很快又回到?零身邊,身爲封印的責任,雖然限制不多,但如今?零的能力實在不足。
在桑子的治癒下,冰彬宇的形勢很快就有所見效,臉上恢復了些許血色,手臂上的傷口也是癒合了不少。
但只是一會兒,桑子身上出現了淡淡熒光,盈盈閃爍,漂亮的景象,美得讓人不敢直視。難忘,並且心驚。
鳳皇第一個反應過來,搶上前去將桑子抱開,送回?零懷裡。?零被她的動作弄得一愣,但一見到懷中桑子的臉色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此時的桑子,全然沒有了平時那好動愛玩的可愛模樣,乖巧地躺在她懷裡,有些灰白的臉色,緊閉的眼睛,小喘着的氣息。只一眼,就能讓人心疼到悔恨自己對它的忽視。
現在的?零就是這樣的感覺。烈培小心查看了一下冰彬宇的傷勢,朝?零點點頭,已經是穩定下來了。冰?的氣息雖然不穩,自身便能緩慢調節過來,不需要太多外物的輔助。無論是鳳皇還是冰彬宇,桑子所做功不可沒。都是爲了別人好,保全了別人,忽略自己,靈的這種覺悟真的是不好。
“桑子真是媽媽的乖寶寶。”心疼在心頭,話卻說不出口,只能抱着它這麼無力地哄。?零輕輕晃着懷中的桑子,再自然不過,老早就承認了這一個孩子,因爲彼此都擁有了一樣的生命。而此刻,這麼一個幼小的生命,就在用自己的生命去治癒其他人。怎麼可以。
好好愛護,好好保護,好好成長。?零隻能這麼默默地對自己說。
都說萬物有靈,無論想法說法做法,存在了,就是一種牽絆。鳳皇看着?零和她懷中的桑子,終於笑了。桑子很快就會恢復過來的,毫無疑問,有這麼一個認真的“媽媽”。
“等爸爸媽媽醒了,我們就出去吧。”?零抱着桑子輕輕晃着,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烈培呆了一下,隨即欣喜,“好!”困在這裡實在是久了,沒有白天黑夜的感覺,對周圍的感知也下降了,這對真力的提升很不利,因爲真力本身就是要通過感知天地來增長。
“不行,你還不能出去。”鳳皇頭也沒擡地,就拒絕了。
“你不送,我們就自己走。”?零沒反駁,只是這麼說。她突然累了。腦子裡的記憶,整理不完,卻明顯有一個信息。那就是,她來這兒,本就是必須的。
被規劃好的路,她不喜歡,再寬廣都不要。“我爸媽走得進來,那我也就走得出去。”在看見桑子的疲憊後,無力感讓心在緩緩犯疼,驅之不盡。無論是桑子、爸媽或者烈培,都是因爲她,纔會讓大家如此受傷。眼睛開始發酸,模糊了視野,卻堅持不肯落下來。
“零,怎麼了?”看到?零突然眼眶發紅,聚集了淚水,但強忍着不掉下來的模樣,烈培慌了。“別聽鳳皇的,我們自己出去就行了。宇叔和?姨也很快就沒事了,你別急啊!”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麼一件事,他也只能試探着這麼說。
“沒事,我就是想快點出去。”?零咧咧嘴,笑不太出來。
鳳皇沒理會烈培,只是細細看了一眼?零肩上的暗黑玄靈:“我猜你知道了一點,畢竟,”也許是不太想提起,鳳皇頓了一下,“這個地方,她來過。”
“烈,看着我爸媽的狀況。”?零沒回答,回頭吩咐了一句烈培,扭頭就往洞穴的一旁走去。平整的牆壁上,幾顆綠瑩石並排着。淡淡的光芒還是那麼柔和,但盯着久了,同樣刺眼。烈培靜靜地看着她的動作,有些迷茫,對那個多年的稱呼和如今的?零,彷彿突然就陌生了。
?零輕輕一拍,其中的一顆綠瑩石頓時搖動起來,光芒也是頓時倍增。在一陣眼花繚亂之後,牆壁上無聲無息地開出了一個一人寬的小口,似乎還透着光。“烈。”?零站在那個洞口那裡,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我有秘密,但是暫時不想要你知道。”
“好。”烈培笑了。坦誠相待,那麼他也可以等候任意長的時間。“小心點。”即使看着?零如此熟門熟路,他依舊忍不住叮囑一句。
“嗯,一會兒就回來。”她回過頭笑笑,走了進去。鳳皇的腳步稍微遲疑了一下,也踏了進去。
有秘密的感覺,其實不好。?零半垂着眼瞼默默地往裡面走。不能訴說,不能張揚,無論歡喜悲傷,全都只能自己知道。
烈培在外面呆呆地坐着,沒有人能說話。眼瞼半垂,他沒去思考太多。知道?零身上有秘密很簡單,因爲所有人對?零的重視實在是過分,每分每秒,都有人在一旁窺視。其實一出生就帶着如此強大的力量,本身就是最大的秘密了吧。
“咳咳,小零和宇呢?”冰?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問一旁的烈培這句話。
“宇叔還沒醒,在這兒。”烈培側了一下身子讓開來,沒再擋住冰?的視線。冰彬宇其實就在一旁。“小零跟鳳皇走開了。”
“鳳皇?深處之主?”冰?只是淡淡驚訝了一下,在觀察完冰彬宇的傷勢了,她又重新躺回去,閉上眼睛。半晌,才輕吐一口氣,“鳳皇在的話,他也會在吧。沒想到,我也有這麼靠近傳說的一天。”
“傳說?”烈培不由得反問了一句。
“很簡單的傳說。沒聽說過的話,就忘了吧,不是什麼大事,也不是什麼好事。”冰?沒回答,手尋找着握住冰彬宇的手,便沒再說話了。
烈培半張着嘴,說不出話來。被排除在外了。心疼了一下,一下就消失。第一次,對自己的存在產生了懷疑。
“爲什麼不能出去?”路不寬,昏暗得不似有結束的時候。?零突然這麼問。懷裡的桑子砸吧着小嘴,很安心地睡着了。
鳳皇和暗黑玄靈在昏暗中對視了一眼。“你都知道這條路了,還不知道爲什麼嗎?”
?零搖搖頭,記憶中有這麼一條路,可是既不知道通向哪裡,也不知道有什麼用。她只是覺得還不想讓烈培聽到這些事情。
鳳皇倍感無奈地停下了腳步。“別走了,這是一條死路。”她剛剛就想不明白明明這路沒什麼好走的,她還進來幹嘛。還以爲這路還有什麼秘密呢,原來這傢伙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