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目送小雪花離開,冰零顯得有些頹然。她有點不知道應該去做些什麼。
是的,她想要強大,但是強大永遠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東西啊。
月色如水,寒意絲絲散發,冰零突然打了個寒戰。今天的天有點冷了。冬天,開始了麼?
今年的冬天,大概會特別冷吧……
冰零轉身離開了小洞穴。既然不知道去做什麼,就先去看看煙姬老師吧。
身形起落之間已經飛出去好遠,冰零循着月色往前,安靜的夜晚之中,安靜得讓人有些寂寥。深深淺淺的思緒,不自覺會回憶不少東西。冰零還在想着幼兒時,在這森林中的光景。那時候,和現在似乎大大的不同。也許是因爲人長大了,看見的便也不一樣了?
冰零的心,不由得也安靜下來,就像多久之前一樣。
無意間,有些往事便一點點浮上眼前,讓她有點失神。但她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不是嗎?冰零半閉眼簾,想。手指尖卻有些發顫。
那些往事,是她腦海中的碎片。已經多久沒有出現了?這個問題連她也忘了,明明不是她的生活,卻需要她去承擔,爲什麼?
拼拼湊湊之間,同樣是美麗的月色之下,嗜血的殘殺在進行。那美麗的面孔並不熟悉,但她卻毫無疑問知道那是誰——那髮色、那眸光,分明又是一個巫級冰行者啊!
她的腦海中拼湊出來的,無一不是冰行者,無一不是巫級!
若說從前,她可以忽略,可以無視。那現在,這些東西,到底想向自己說明什麼!
冰零有些惱怒。那畫面下,迷之森林滿覆鮮血,一切彷彿都被浸透,猶如地獄,不似人間。
真讓人心煩!
冰零停了下來,站在大樹的枝杈上,閉着眼睛平復了半晌了心情,纔再次啓程。不關我的事,就不要來找我!冰零眼中滿是不滿。
如果,炫琳在就好了……也許炫琳知道怎麼回事呢……炫琳可是魂級的,也許她知道些什麼。這種事情,該不會是巫級的變異吧……冰零莫名其妙地想到。
好吧,確實很莫名其妙的想法。
冰零看見了雪孩子們在的大樹,突然感到抱歉。原本,她是想把他們帶回那個巢穴的,誰知不僅沒能成功,反而帶多了一個病號回來給他們照顧……
雪孩子族長看到冰零回來很開心,拉着她來到了煙姬老師的旁邊。煙姬老師已經醒了,這個倒有些出乎冰零的意料。
“我知道你們想幫我們的忙,但是沒必要,我們隨遇而安。”雪孩子族長故作輕鬆,眼裡卻都是心疼。已經失去了那麼多,其實他真的不希望再有誰出事了。即使不是自己的族人。
他原本還擔心冰零一時衝動去做什麼,現在看到她平安歸來,頓時開心了許多。
“沒事,我們知道輕重,不會去白白送命的。”冰零嘻嘻笑着說。“謝謝族長的關心呀。”
“謝什麼啊!你這丫頭這意思,是還去啊?別去了啊!”雪孩子族長一聽就知道,這丫頭的心思沒放下來。他很感激,但是卻真的不想要再發生什麼。
“族長,你應該也覺得住在這裡不好吧。”煙姬老師醒了,卻還沒有完全緩和過來。她靠在樹幹上,原本只是靜靜聽,但聽了族長的意思,她卻也皺眉了。她是霧獸,同樣也是這迷之森林妖獸中的一員。雖然不是霧獸的族長,在霧獸之中卻也是舉足輕重的,只是她不太喜歡被霧獸的族長天天說服着,纔會答應青智雲校長,去了學院裡。
對於妖獸的生活環境變化對妖獸有多大影響,她自然比冰零清楚得多。這樣下去,雪孩子的狀況只會越來越糟糕!他們原本就是生活在地面的生物,如今卻在了這高高的大樹上!
“族長,小冰果也快沒有了吧。”冰零輕輕問。在這樣的大樹上,怎麼還有地方種植小冰果呢。
雪孩子族長聽了這些,沉默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剩下不多了。”小冰果是他們唯一的口糧,沒有了,會是什麼結果,他怎麼會不知道。可是……
冰零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嘻嘻笑道:“這樣可不行啊,我要吃都沒有了。”沒心沒肺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做作。
雪孩子族長愣了愣,突然熱淚盈眶:“丫頭,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嘻嘻,遇到我應該是很不好,因爲我只會來你這裡偷吃東西!”冰零嘻嘻笑道,從身後魔術一般拿出了好幾顆小冰果,丟了一顆到嘴裡,甜的她眼睛都眯起來了。
雪孩子族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心裡卻依舊感激。這幾顆小冰果,還不至於怎麼樣,畢竟他們即將缺的,不是這幾顆而已。他感激的是,冰零的心意。
冰零看了看煙姬老師,煙姬老師彷彿明白她的意思一般,點了點頭。冰零有些不放心,又仔細地查看了一下煙姬老師的狀態,覺得沒問題了,才點頭,轉身對雪孩子族長說:“族長,從明天開始,找幾個人找個地方種小冰果吧,煙姬老師負責保護你們,只要不碰上那個怪物,就是沒有問題的。”
雪孩子族長一陣驚訝:“這怎麼可以,煙姬老師的身體這纔剛好啊!更何況,你們還是客人!”
“呀,族長爺爺別這麼客氣嘛!”冰零笑了,毫不猶豫地甜甜叫道,叫得雪孩子族長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丫頭……”
“爺爺,你們雪孩子一族陪着我長大,這麼多年,不會連一句‘爺爺’都不讓我叫吧?”冰零調皮地眨眨眼,一口堵死了雪孩子族長接下來的所有話,只剩下雪孩子族長熱淚盈眶,看樣子比剛剛還要激動。
“哎!哎!”雪孩子族長連連應下,便也應下了冰零剛剛的提議。但是他又擔心地問道:“煙姬老師的身體……”
“已經沒問題了,多走動纔可以好的快。我也是妖獸之一,與人類不太一樣。”煙姬老師打斷了雪孩子族長的話,讓他不用擔心。
“哦哦,好。”雪孩子族長突然被打斷,有些不太習慣,畢竟作爲族長,他更習慣於大家等待他把所有的話都說完。至於冰零的作爲,他確實已經習慣冰零隨時隨地打斷他的話了。
“嗯嗯,那就這樣吧,我就不去了,我去打聽一下那怪物到底是什麼來頭。”冰零轉過身說道,準備離開。月光下,她的肩頭有些不自然地抖動,其他人卻沒有發覺。
“等等!”雪孩子族長叫道,把冰零嚇了一跳。
“怎麼?”冰零問,卻沒有回頭。
“丫頭,你看見那怪物長什麼樣了嗎?”雪孩子族長問,有些擔心。他怕冰零是先回去再去查看了那怪物纔去打聽,這樣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事。
“嗯,看見了。”冰零的聲音有點抖,聽得煙姬老師略略挑了一下眉,但沒有說什麼。冰零也沒有說什麼:“和小雪花看見的一樣,長着兩個尖角的怪蛇。”
“兩個尖角的怪蛇?”雪孩子族長驚訝地重複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聽說過這生物,才小心地囑咐道:“丫頭,那你打聽的時候也要小心啊。”
“嗯嗯,我知道的。我走啦。”冰零的嘴脣發着顫,聲音卻努力保存着正常,沒人看得見她的眉,此刻正皺的死緊,一派隱忍。
“嗯,去吧。小心啊!”雪孩子族長說着,還是忍不住又提醒道。
冰零點點頭,翩若驚鴻的身影離開了這雪孩子暫時的領地,遠遠消失。
煙姬老師便也就這麼看着她消失,眼眸裡一片深沉,許久之後,纔看向雪孩子族長說:“又快到了月落時分了,今天便再休息一天吧。明天月初時候,我們便出發去種植小冰果。”
“好。其實也不用那麼麻煩,我們只要找到冰玲瓏果的植株,多澆灌幾次,長出來的果實就是小冰果了。”雪孩子族長輕鬆道。有了煙姬老師的幫忙,他們離開這幾棵大樹,就不用那麼擔心了。
“這樣啊。”聽到雪孩子族長的話。煙姬老師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道:“那你們休息吧,我先去看看哪裡有冰玲瓏果。”說着便起身想走。
“不用不用。”雪孩子族長連忙擺手,“不用去找,我們知道哪裡有。就是……”說到後面,雪孩子族長又有些語塞。
“遠?”煙姬老師挑眉問道。看到雪孩子族長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煙姬老師說:“我到這附近看看,你們應該也沒有查看過這附近。很快就回來。”
沒等雪孩子族長再說什麼,煙姬老師化爲一團迷霧,消失在了冰零離開的方向。
雪孩子族長沒來得及阻止,許久,也只能嘆息一聲,感嘆自己活了這麼多年,居然還能遇到這麼好心腸的孩子們。老天待他不薄!
月色如水,這個冬天,真的來臨了,天冷得似乎更甚以往每一年。
是好是壞呢?這樣的天氣中,冰行者的能力將可以比其他時候更加強大,因爲天時。
希望是好的吧。那誰,靜靜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