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半的成功

走在通往夏傲軒書房的走廊上,雖然這裡的構造、格局和秦家完全不一樣,而且周圍清幽的環境,也讓人感覺心曠神怡。可是這幽深的走廊,即使陽光明媚,灑落滿地,卻依舊讓人感覺那麼深不可測。在這一點上,秦家的走廊和夏家的走廊,沒有任何的區別。

走進書房,卻是完全另外一個世界,這裡和秦戰的書房有着完全不同的風格。對着書房門的那面牆,居然是完全的格子玻璃窗,透過窗櫺,陽光把整個書房照得十分耀眼。沉重的檀木書桌散發着時光的氣息,幾顆小盆栽把書房點綴得春意盎然,牆壁上隨處可見名貴的山水畫,中國風十分的濃郁。窗戶的外面,就是夏家的後花園,寬闊的草地,林立的樹木,小天使噴泉的水珠折射出一道道陽光的色彩,隱約還可以看到一小道彩虹若隱若現。這樣一個書房,彷佛是另外一個世界,讓人心曠神怡。

不可否認,夏家隨處可見的綠色植物,讓這個大宅看起來多了一些溫暖。

格子玻璃窗邊的小沙發上,坐着的就是夏家的主人,夏傲軒。比起方童的一襲青衫,比起秦戰的黑色西裝,夏傲軒白色的一身休閒裝,顯得年輕了許多。上次在五大家族聚會時,秦戰有帶冷容若見過這幾位大佬,夏傲軒自然也是見過的。不過那次,只是簡單說了幾句話,而且在夜晚的庭院,看得也不是那麼仔細。今天窗外這好得有些過分的陽光,讓兩個人都互相看得分明瞭許多。

夏傲軒顯然比秦戰年輕了許多,更不用說比起年紀最大的方童了,粗粗一看,夏傲軒也就五十左右的年紀,可實際上,夏傲軒也只是比秦戰小了一歲,今年五十八。不過,打量一下夏傲軒這充滿綠色的“修養山莊”,就不難得出爲什麼夏傲軒如此顯年輕了。

添叔已經默默地退出了書房,只留下冷容若和夏傲軒兩個人。夏傲軒只是擡頭看了一眼冷容若,就沒有再理會他,認真地看着自己桌子上的棋盤。

冷容若停頓了一下,就邁開腳步往夏傲軒那走去,走近之後,纔看清楚,夏傲軒居然在下圍棋,只是自己一個人,看起來頗有些寂寞。冷容若發現,當金錢的累積超過一個數字之後,年紀也開始逐漸增大之後,這些商人也都會尋找一些愛好,既是消遣,也是心靜的一個途徑。比如,方童愛茶,夏傲軒好棋,秦戰似乎對書投入比較多的時間,不知道顧長生和唐青又有什麼愛好。

雖然夏傲軒什麼話也沒有說,但冷容若還是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反正今天的拜訪,也算是不請自來了。冷容若知道,現在兩個人的沉默僵局,需要有人來打破。可是如果是自己率先打破,那麼一會自己就會佔據下風。而夏傲軒卻沒有這樣的顧慮,畢竟主動權一直掌握在他手上。所以,冷容若需要做的,就是讓夏傲軒開口。

冷容若也低下了頭,觀察起桌上的棋局。對於圍棋,冷容若略知一二,卻沒有深入研究過,不過即使如此,對於這個聰明絕頂的腦袋來說,嘗試一下,也未嘗不可。

冷容若也看不出來,這個到底是一個前人留下來的迷局,還是夏傲軒之前和別人沒有下完的殘局,但此刻,局面上顯然是夏傲軒手上執着的白子落後,黑子的優勢雖然不明顯,但後手卻是綿綿不絕。難怪夏傲軒如此投入,看來要破解並不容易。

突然,冷容若擡起了他的右手,在夏傲軒面前的拿起一顆白子,夏傲軒擡頭看了冷容若一眼,沒有阻止。冷容若把白子落在了棋盤上一堆黑子的中間,然後就把手收了起來,沒有說話。

對於圍棋,冷容若卻是沒有研究過,但是入門級的新手有一個優勢,就是固定思維比較少,善於創新。當然,這個創新有好有壞,有的甚至是盲目亂下。不過冷容若可不會犯這個錯誤。他落下的這一子,雖然不一定真的就會讓白子反敗爲勝,但最起碼的,也算得上一步好棋。

夏傲軒盯着棋盤,看了好一會,輕輕點了點頭,“你也喜歡下圍棋?”這是夏傲軒說的第一句話,聲音雖然平穩,但是中氣不足,可以聽得出來,他的確是在休養身體。

“沒什麼研究,略知一二而已。”冷容若實話實說,雖然不知道夏傲軒圍棋水平究竟有多少,但就自己半桶水叮噹響的水平,在這個時候說謊顯然沒有必要。

“傳統上來說,你剛纔下了一步臭棋。”夏傲軒終於擡起頭來了,和冷容若的眼睛處在一個水平線上,端詳着眼前的青年。對於夏傲軒的評論,冷容若沒有反應,不置可否。夏傲軒也沒有期待這座冰山能給他多大反應,停頓了一下,接着說到,“不過,出乎意料,在這個棋局上,它算是半步好棋。”說完話,夏傲軒仔細注視着冷容若的表情,總覺得冷容若臉上或多或少會發生一些變化,可惜,他失敗了。這座冰山,還真是貨真價實。

“你今天來找我,不會是爲了來和我下棋吧。”夏傲軒端起桌上的白開水,放在手掌心裡,看着冷容若,眼神裡帶着一些玩味。冷容若爲什麼來找他,沒有人比夏傲軒更加清楚了。

“會議上,聽說你投了贊成票。”冷容若開口問到。

對於冷容若的提問,夏傲軒沒有否認,直接點了點頭,“不過,你不要誤會,我是真的希望那個文化中心建起來。”夏傲軒的答案,絕對出乎了冷容若的意料。冷容若想過許多種答案,最有可能的,莫過於是方童的幫忙了。可惜,結果是冷容若根本沒有考慮過的。

東郊那個商業區究竟蘊含了多少利益,夏傲軒絕對比冷容若更清楚,而夏傲軒,居然真心希望犧牲孤兒院那部分的利益,並且把周圍的地也利用起來,建設文化中心。見鬼,只要是一個商人,就不會認同冷容若的這個方案吧。

夏傲軒第一次在冷容若的眼底發現了一絲疑惑,這是一個好現象,雖然那絲疑惑隱藏得很深,幾乎就要被自己錯過了,但夏傲軒還是發現了,冰山也並不是如同真的冰山一樣沒有任何情感的。

“文化中心裡將會建一個美術館,我認爲,是一個很好的建議。”夏傲軒露出了一個微笑,“相信我,商人有時候,追求的不僅僅是利益。”

盯着夏傲軒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冷容若找不到任何破綻。冷容若願意相信夏傲軒的話,這個如同療養院一般的家,讓人驚奇的書房,還有眼前沒有銳氣、如此平和的夏家掌門人,讓冷容若選擇了相信。再看看牆壁上那些“平凡無奇”的中國水墨畫,也許這都是夏傲軒的收藏,未來在美術館裡可以看到展覽的話,冷容若絕對不會覺得意外的。

如果這是事實的話,那麼,夏傲軒也就不是冷容若的支持者了,他只是就事論事,希望文化中心建起來才贊成的。由此可得,週一夏天沒有去上課也就順理成章了,夏傲軒雖然認同了文化中心,但面對得罪了大部分商人利益的冷容若,夏傲軒沒有第二次選擇脫離羣體。至於週二和今天的避而不見,想必也是本就不想見冷容若吧。要不是冷容若利用了安叔的力量,也許要見夏傲軒絕對不會如此容易了。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解決了第一個問題,第二個關於夏天的問題,冷容若也沒有問的必要了。

夏傲軒意外的回答,讓冷容若不得已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所有想法,夏天上學的問題,只能從其他方面來入手了。冷容若的大腦快速地運轉了起來。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把這盤棋繼續下去?”夏傲軒突然的提案,打斷了冷容若的思考,冷容若擡起頭,和夏傲軒四目交接。從剛纔那步棋,顯然可以看出來冷容若算不上是高手,難道夏傲軒誤以爲冷容若是一個圍棋高手?因爲那步棋要不是初級水平瞎貓碰上死耗子,就是超級高手巧妙的一步了。

看着夏傲軒眼底的笑意,冷容若反而覺得不怕了,輕輕點了點下巴,再次低下頭,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棋盤上。夏傲軒伸手拿過冷容若面前的黑子,在棋盤下很輕鬆地就落子了,難題再次拋到了冷容若的面前,是要救左邊的大龍呢,還是繼續佔據右下角小小的優勢。

猶豫了一會,冷容若終於落子了。看到冷容若的落子,原本一臉輕鬆的夏傲軒,突然陷入了一陣沉思,即使十分短暫,也可以看出來,冷容若的棋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因爲冷容若放棄了兩個選擇,而是把白子落在了中間,這一步棋反而意外地讓局勢變得明朗起來。

夏傲軒擡起頭看着平靜的冷容若,心裡不禁冒出一個疑問,“他真的只是初級新手?”不過表面上卻沒有顯現出任何想法,而是笑着說到,“改天也許我們可以就圍棋切磋切磋。”

冷容若聳了聳肩,輕描淡寫地說到,“如果有機會的話。”

夏傲軒呵呵地大笑了起來,看得出來,他心情的確很不錯。“關於夏天去不去學校的事,我只能保證,我們家裡人不插手。至於小孩子他自己想不想去,就是他的問題了。”

顯然,夏傲軒的潛臺詞就是,我們不會故意限制夏天去與不去學校,都由夏天自己做決定。如果你冷容若有能力,就讓夏天主動上去學校。換而言之就是,與秦奇和方堯的強制性去學校不同,夏天去不去學校,就看冷容若的“魅力”了。

“呼……”冷容若心裡鬆了一口氣,最起碼,算是成功了一半吧。

今天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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