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童的話,冷容若腳步瞬間就凝固在了原地,他轉過身,看着方童,試圖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些什麼。可惜,冷容若失望了。方童端起自己的茶杯,眼睛閉着正在聞着鐵觀音那濃郁的香氣,沒有任何給冷容若解答的跡象。
冷容若知道,如果方童不想說,他是不會說的。猶豫了一下,冷容若依依不捨地轉過了自己的頭,在原地停留了一會,纔再次冒開腳步,消失在了門口。方童再次睜開了眼睛,看着那空無一人的門口,嘴角那抹熟悉的慈祥,依舊在微笑中綻放着。
不管是回秦家之前還是之後,冷容若從來都沒有聽過任何關於他母親的話題。現在再仔細想一想,無數的問題充斥在腦袋裡。比如,爲什麼冷容若的生母在秦家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甚至是一張照片、傭人之間的隻言片語,冷容若都沒有發現過;比如,爲什麼秦戰對冷容若如此重視,和他母親是否有關係,如果有關係,可秦戰爲什麼從來沒有提起過;比如,冷容若是秦戰的兒子,可是爲什麼會走失,然後以秦家的勢力,居然在二十多年以後才找到,這裡又有什麼內幕;比如,秦戰姓秦,可蓉姨發現冷容若時,在冷容若的衣服上發現的名字卻是“冷容若”,這樣推理來看,應該是和母親姓了,這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比如,方童是不是認識他母親,既然方童認識,那麼其他幾個大家長也都認識嗎?比如……
冷容若的腦海裡,被無數個問號佔據了。當初被秦戰突然出現的事,還有幼兒園的瑣事,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因爲冷容若想逃避自己已經進入秦家這個大池子的現實,所以,許多關鍵性的問題,冷容若都沒有仔細想過。可是今天與方童的一個見面,短暫的一個對話,卻是讓冷容若發現,自己這個私生子,在秦家似乎就是一個破綻,存在了太多太多的疑問。
可從現在的情況看來,這所有的疑問,不用說方童了,就連秦戰都不會爲冷容若解答的。所有的答案,也許只有靠冷容若自己來發現了。而如果要解答這些問題,不可避免地,就要融入秦家,去發現這隱藏在低下的無數秘密。而冷容若這半個月以來一直在做的事,不就是盡力逃避秦家嘛。這完全矛盾的現實,讓冷容若一直有條有理、冷靜非常的頭腦,也變得混亂起來。
自己究竟要如何做,是選擇繼續逃避,還是去解答自己的好奇;面對方童的選擇,冷容若是應該選擇一還是二,還是選擇冷容若自己的答案——什麼也不做,依舊我行我素。這所有的選擇,都交織在一起,複雜而繁瑣,讓冷容若短時間內也沒有辦法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
不過,冷容若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專心於這個難解的謎題,見完方童的第二天就是週五了,原本平常的週五,對於冷容若來說,卻是多了一些需要去完成的任務,做唐落言的冒牌男伴。
雖然那天是爲了幫唐落言解圍才這樣說的,可是冷容若並沒有違背自己承諾的打算。冷容若知道,唐落言也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才向自己求救,如果今天自己不去,估計唐落言這個女丈夫就要有些麻煩了。所以,當冷容若出現在唐落言家門口的時候,唐落言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
本來,唐落言以爲冷容若那天也只是說說而已,這兩天還一直在煩應該怎麼辦呢。沒有想到,冷容若如此講義氣,今天爲自己伸出援手。意外中帶點驚喜,緊張的心情也略微放鬆了一些。
最擔心的男伴問題已經解決,唐落言又恢復了她的豪爽本色,右手拍了拍冷容若的肩膀,然後搭在了上面,“不錯,夠義氣,今天就要再麻煩你了。不過欠你一個人情,倒有些過意不去。這樣吧,下次幫你裝修,給你打個五折怎麼樣?”唐落言嘿嘿地笑了笑,朝冷容若擠眉弄眼的,頗爲好笑。
冷容若撇了撇唐落言,帶些鄙夷,“不免費的話,我現在可以回去。”顯然,冷容若也沒有和唐落言客氣地打算,唐落言“驚訝”地看着冷容若,砸吧砸吧嘴巴,“算你狠。”算是認證了冷容若的“敲詐”行爲。
冷容若上下打量了一下唐落言的着裝,T恤牛仔褲的打扮,挑了挑眉,“你不是說是宴會嗎?”這個休閒帥氣的打扮,應該不是唐落言出席宴會的裝束吧。
“呵呵,安啦。說是宴會,其實就是一個揭幕儀式,都是一些年輕人的場合,隨意一點,沒有關係。你這樣穿也是OK的,沒有問題啦。”打量了一下冷容若簡單白襯衫加上牛仔褲,還有一件黑色毛呢大衣,圍了一條天藍色的千鳥格圍巾,簡單大方。唐落言就大大咧咧地揮了揮手,毫不在意,“你的座駕呢?不會讓我們坐出租車去吧,那樣太沒有面子了吧。”
冷容若指了指外面停着的車子,唐落言順着冷容若的手指看過去,看到門口停着的那輛摩托車,唐落言立刻興奮地跑了過去,“不會吧,冷少,你居然也喜歡摩托車,哇……”唐落言完全興奮,一點女孩子的樣子都沒有,“我可以騎騎嗎?”唐落言雖然興奮,還是有禮貌地回頭看了看冷容若,畢竟有很多愛車之人是不喜歡別人亂碰自己車子的,不過冷容若卻是點了點頭,雖然沒有表情,但足夠讓唐落言笑逐顏開了,“是雅馬哈的R7吧?749的排量,哇……是你自己拿去改造的吧?聲音聽起來就不一樣,買來花了多少錢?”
唐落言連珠炮式的發言,果然還是遇到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最爲開心,冷容若走了過來,語氣也少了一些冰冷,多了一些平淡,“二手的,三千出頭。”
“二手的?保養的不錯嘛,手感很好。”唐落言東摸摸西摸摸,顯然是行家,“你也喜歡雅馬哈的啊?我也喜歡,上次看到我的車了吧?”
“恩,XJR1300,1250的排量,嘖嘖。”冷容若雖然沒有說什麼,但語氣卻是顯示出了,他的吃驚。
“怎麼,你也歧視女生啊,女生就不能騎重型摩托車?”唐落言“切”地一聲,就把話拋了過來。
“沒,只是,你是1250,我的才750。知道我感嘆什麼了吧。”冷容若翻了個白眼,走到自己的摩托車旁邊,“不過你那紅色,不錯。”
“那當然,”唐落言笑呵呵地看着冷容若,“那是我自己改裝的,能不好看嘛。”雖然喜歡重型摩托車,可唐落言骨子裡還是一個女生,喜歡漂亮帥氣一些,“至於排量嘛,你沒有錢,我有什麼辦法,哼。”唐落言一點也不介意,直接就嘲諷了冷容若一下。兩個人倒是有默契,一見面就鬥嘴,這應該算兩個人的保留項目了吧。“鑰匙給我,我兜兩圈。”唐落言伸出右手,平平地放在冷容若的面前。
冷容若嘴角那抹惡作劇的笑容再次出現,淡淡的、微小的弧度,眼底閃爍的狡猾光芒卻是透露着惡作劇的快感,“我的摩托,從來都是我駕駛,你覺得呢?”
冷容若的話一出,唐落言就怎麼聽怎麼覺得耳熟,反應了一秒之後,唐落言就知道了,這話居然是自己初次和冷容若見面時說的話,一字不差,原封不動。被冷容若反將一軍,唐落言皺着鼻子,做了一個鬼臉,“哼,不給就不給。”修長而結實的大腿,一個漂亮的橫掃,就乾脆利落地從摩托車上跨了下來。“頭盔呢?”要鑰匙不成,唐落言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成爲一個乘客。
“這樣去聚會,頭髮?”冷容若看了看唐落言梳得十分整齊的短髮,又拋了拋手裡的頭盔。
唐落言用自己的右手在頭髮上用力抓了抓,然後聳了聳肩,“這有什麼大問題。”伸手拿過頭盔,就往頭上戴了上去。看到唐落言的不拘小節,冷容若也放下心來,把自己的頭盔戴了起來,坐上了摩托。
唐落言一腳就跨上摩托,雙手搭在冷容若的肩膀上,在冷容若的耳邊大聲說到,“看看你的速度如何。”略帶挑釁的語言,顯然是對上次冷容若質疑她速度的反擊。冷容若也沒有回答,直接加起油門,沒有通知唐落言一聲,就駕起摩托車,留下一縷青煙。
到達會場,也就是二十分鐘的事。唐落言從後座上站了起來,輕輕一蹦,就從摩托車上下來了,拍了拍冷容若的肩膀,一臉悲痛的表情,“差距就是差距,唉。雖然表現不錯,但還是需要努力啊。”說完,就像個老夫子一樣,搖頭晃腦地往聚會廳走了過去。
冷容若看着唐落言得意的背影,也是啞然失笑。
唐落言才走了幾步,彷佛想起了什麼似的,停住了腳步,然後回頭過來,小跑到冷容若身邊,拉起冷容若的右手臂,看着冷容若笑嘻嘻地說到,“男伴忘了,這可是大事來着。”唐落言如此有喜感的話語,加上那張表情,冷容若嘴角也浮現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在冷容若的牽引下,唐落言挽着冷容若右手的手臂,踏着歡快的腳步,走進了聚會廳。雖然唐落言說,這只是一個揭幕儀式而已,不是什麼隆重場合,可是現場密集的人羣,還是頗具規模。而唐落言和冷容若的組合,走進宴會的那一刻,就立刻成爲了門口那一羣人的焦點。
今天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