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冷容若再回來時。茶室裡的氣氛有些僵硬,空氣中的火藥味充斥着緊張的味道。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冷容若猜得出來,大家應該算是翻臉了。
唐青的頭壓得低低的,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旁邊的夏傲軒臉上的從容也消失不見了,眉頭微皺,顯然是正在消化剛剛得到的信息。
冷容若的到來,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不過表情就各異了。方童、秦戰和顧長生帶着一些期待和疑惑地看着冷容若,唐青望着冷容若的眼神十分錯雜,閃動了幾下最後還是隱了下去,夏傲軒目不轉睛地盯着冷容若,彷佛要把冷容若看穿似的。
“你是峻兒?”夏傲軒看着冷容若,許久才張口,打破了沉默。比起顧長生的激動,夏傲軒卻是平淡了一些,不過語氣裡的驚訝還是無法遮掩,“當年那個調皮搗蛋的峻兒?”後面這話,就讓大家都會心一笑了。誰能想到,小時候那個靈動活潑的冷峻。就是站在眼前的這座冰山。
聽到這話,唐青也再次擡起了頭,仔細地打量着冷容若。
除了在回到秦家的時候,冷容若和唐青打過一次招呼之外,就沒有再見過面了。對於這個男人的印象,冷容若更多的是停留在他一直用唐落言的婚姻做交易,來達到自己生意目標的印象上。對於唐青,冷容若可沒有太多的好印象。
“唐青,當初的事真的不是你做的?”方童再次開口問道。
唐青看看方童,又看了看冷容若,堅定地搖了搖頭,“我說過,不是我做的。”唐青堅決的否認,讓大家都面面相覷。本來,這一切都只是推測,沒有任何真憑實據,若要說證據,反而是顧長生有更大的嫌疑。
這下,事情卻進入了僵局。
冷容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你手上拿的是什麼?”方童轉過頭,對着冷容若問到。只見冷容若手上拿了一個大大的鐵盒,在場的人自然不知道是什麼,這個就是當初車禍的時候,冷容若揹包裡的那個盒子,這麼多年一直由蓉姨保管。本來冷容若也沒有在意,以爲只是小孩子的鐵盒,所以纔會放在當初自己的揹包裡。可是剛纔。冷容若卻突然想了起來,鐵盒是有鎖的,而且當初冷燦森把冷峻從車子上抱下來的時候,堅持把書包一起拿下來了,在如此危急的時候,居然還會管一個書包,這又是爲什麼。
“峻兒,這個盒子以後就是你和爸爸的秘密,你要好好保管,好不好?”冷容若只依稀記得冷燦森有這樣和自己說過。這事也就是在車禍發生前幾天,所以那幾天冷容若正處在興奮期,每天都揹着盒子到處亂跑,冷燦森也沒有阻止。當天車禍發生的時候,這個盒子自然也在現場,冷燦森把冷容若救出來時,也順帶把揹包一起拿了下來,讓冷容若揹着離開。那麼,這個盒子就不是那麼正常了。
“三伯。”冷容若沒有回答方童,而是轉向唐青,淡淡地喊到。這一聲簡單的稱呼,卻讓唐青的身體輕輕地顫抖了一下。“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意外也好,人爲也罷,我都不想再追究了。我只是想知道一個真相而已。”
“當初走私的人到底是誰,裡面又有多少利益糾葛,都已經煙消雲散。”冷容若接着說到,“我們現在會在追究,也只是想讓大家都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而已。”
“你這樣說,是在懷疑我嗎?”唐青盯着冷容若,硬聲說到。
“你爲什麼覺得我是在懷疑你,而不是懷疑二伯或者五伯,甚至是大伯和四伯?”冷容若反問道。
“因爲你不是在看着我說嘛,還喊了我,就是在針對我,不是嗎?”唐青聲音出現了一絲波動,旁邊的秦戰似乎打算插上幾句話,不過被方童眼神制止了。現在的情況看來,冷容若有他自己的打算,其他人在旁邊靜觀其變就可以了。
“我沒有針對任何人,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三伯可以告訴我嗎?”冷容若直勾勾地看着唐青,語氣並沒有刻意地提高或者壓低,可是卻寒氣逼人。
唐青皺了皺眉頭,卻是冷靜了下來,嘴角忽然一勾,“不管你是冷容若也好,還是冷峻也好,沒有真憑實據,不要血口噴人。六弟當初的離開。大哥剛纔已經說了,是意外,不僅和我無關,和所有人也都無關。”
聽到唐青的話,冷容若久久沒有說話,然後才呼出一口氣,眼底閃過一絲遺憾,“意外是意外,但是背後有人爲了走私的巨大利益,有買兇殺人、製造車禍的這個心,這已經是明確的了。我只是想弄清楚事實罷了。”
“要弄清事實,你自己去找證據,平白來懷疑我,我可不是隨便捏的軟柿子。”唐青語氣裡已經帶上了一些不耐煩,憤恨地說到。
冷容若輕嘆了一口氣,沒有在看唐青,微微低下了頭,“我不是在懷疑你,而是確定是你。”冷容若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這樣的發言的確算是出乎意料的了。“我只是希望你可以親口承認罷了,只可惜,給瞭如此多機會,你卻一直不肯承認。”
冷容若不過是去了一趟“陽光”。居然就把事實全部弄清楚了,這下不僅唐青有些發愣,其他人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
“當年,三伯在做走私生意,剛開始量並不是很大,他通過二伯公司的運輸公司爲自己超市運貨的機會,夾帶了一些文物,轉手倒賣。”冷容若沒有再隱瞞,直接就說了出來,“但由於這一切都牽扯到了二伯的運輸公司,還有超市資金的進出。已經掙來的資金對酒店的投入。所以在賬目上,三伯動了手腳。不過因爲資金分散,數量不大,而且是資金多了出來,並沒有虧損,所以一直都沒有被發現。”
之後的事,就已經知道了。冷燦森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秘密。一開始的懷疑,讓冷燦森告訴了方童和秦戰。可越調查就越發現不對勁,最後冷燦森終究還是發現了這隱蔽的走私生意,猶豫再三,冷燦森還是上門勸告唐青,希望他可以收手,畢竟走私生意做不長久的。唐青表面上答應了,也的確收手了一段時間。但走私的鉅額利益還是讓唐青無法放棄,沒有停歇多久,他就又開始了。這次冷燦森沒有再上門,不過唐青卻是知道冷燦森在調查自己,無意中,唐青發現了冷燦森掌握了賬目上所有的秘密,準備告訴方童等人,甚至有報告政府的意向。
骨子裡商人利益至上的血液,讓唐青選擇了鋌而走險,決定買兇殺人。爲了不被發現,他選擇了控制超市進貨運輸的顧氏,嫁禍了顧長生。不過,最後冷燦森的事並沒有被發現,唐青嫁禍顧長生的伏筆自然也就沒有派上用場。
在冷燦森一家人去世之後,唐青還是內疚了一段時間,畢竟一起結拜了那麼多年,走私生意上唐青停止了幾個月,在經受不住誘惑又重操舊業之後,方童和秦戰開始着手調查了。這次,唐青就知道如果再繼續下去,註定是無法善了了,所以最後做了幾筆大的之後,金盆洗手了。
事情的過程說複雜很複雜,說簡單也很簡單。只是商人追求利益的道路上,爲了利益不折手段而已。冷燦森一家三口如果沒有意外車禍,最後也會因爲人爲車禍而離開,不過如果是人爲車禍的話,那麼冷容若今天也許就不會在這裡了。
冷容若陳述的過程,大家都只是靜靜地聽着,顧長生的臉色倒是變了幾次,不過唐青卻是一點變化都沒有,此時的他早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冷容若的所有陳述,其實都是猜測,和之前對顧長生的猜測完全一樣,幾乎只是把人名改成了唐青而已,並不足以爲信。
“這就是證據。”冷容若把盒子放到了桌子上,拿下脖子上的項鍊,把項鍊打開居然變成一把鑰匙,正好可以打開盒子。“裡面的就是當年我爸調查出來的結果。”只見盒子裡整齊地放着三個賬本,全部是用手寫了。難怪,難怪冷容若會如此肯定,最直接的證據,居然一直都在冷容若的身邊。
看到賬本,唐青就知道事情已經全部曝光了,他的臉色卻一點悔意都沒有,只是一直看着冷容若,從冷容若的臉上看出當年冷燦森的影子。
“三伯,你還記得,當初落言的名字是我父親取的嗎?”冷容若卻突然說起了題外話,讓大家都有些意外,“花開無聲,花落無言。我父親希望落言可以以一份灑脫嫺靜的心態來面對喧囂的紅塵,更希望可以平淡地對待得失。這話是送給落言的,更是送給你的。”冷容若突然明白過來了,爲什麼在這麼多孩子中,冷燦森唯獨爲唐落言起了名字,其中卻是有這樣的暗示,只可惜唐青至始至終都沒有明白。
一直都沒有動靜的唐青,甚至眼睛裡都閃過一絲無所謂和狠毒,在聽到這話時,臉色卻是“刷”地一下變得全白。
花開無聲,花落無言。“三伯,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我父親從來都沒有揭發你的打算,只是希望你回頭是岸。雖然遲了二十多年,但現在還不算太晚。”冷容若淡淡地說完,然後就起身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