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氏做了無用功之後,冷容若回來孤兒院的次數也增加了,不知道秦氏哪天一紙拆遷令下來,孤兒院就要作古了。這個養育他的地方,冷容若捨不得。
冷容若作爲一個普通的年輕人,除了正在東方大學攻讀工商管理研究生的課程之外,課外,他和朋友合夥開了一家咖啡屋,正在起步階段。他負責經濟部分,朋友則是在歐洲學了很久的咖啡手藝,負責手藝部分。對於他自己,他不擔心;他擔心的是蓉姨,這位如同他母親存在一樣的女士。
冷容若是一名孤兒,三歲的時候被蓉姨在街邊撿到的。蓉姨是城郊一家孤兒院的院長,把冷容若從小一手拉扯大,在冷容若的認知裡,蓉姨就是自己的母親。用蓉姨的話來說,就是“當年我就在垃圾桶旁邊,看到一個滿臉髒兮兮的小朋友在那裡哭得稀里嘩啦的。你那雙眼睛,和現在不一樣,以前是那個水靈啊,就像會說話似的,看起來那麼可憐。我實在不忍心,就把你抱回來了。後來讓警察去找你父母親,找了一年多也沒有消息,你也就算是在我們孤兒院呆了下來。”這就是蓉姨所說的冷容若的身世。
冷容若當然知道,這應該不是事情的全貌,畢竟蓉姨說的完全就像電視劇的情節,內容也殘缺了許多重要性的部分,不過他也只是把疑問放在心底,也許事情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現在對冷容若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蓉姨待自己的好,孤兒院就是自己的另一個家。
所以,冷容若莽撞地找上了秦氏。所以,有了連續七天的等待,有了那個場面不是很好看的驅逐。
冷容若找上秦氏的事,蓉姨還是知道了。對於冷容若,蓉姨很心疼,因爲她知道,冷容若是一個把所有情感都藏在心裡的孩子,平時幾乎都不笑,也不說話。可就是這樣一個孩子,爲了自己,爲了孤兒院,卻付出了這麼多,甚至拋棄了自尊心找上了秦氏,除了感動,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就當蓉姨準備放手,讓冷容若不要再白花力氣的時候,事情迎來的轉機。就在幾天前,當冷容若接到蓉姨的電話,說“秦氏的負責人親自上孤兒院,說事情可以有商量的餘地”時,冷容若那張冰山臉也出現了一些動容。
冷容若逃了學校的課,直接就飛奔回孤兒院。看到冷容若回來,院子裡的孩子們都朝冷容若圍了過來,雖然冷容若是完全的大冰山,可這裡的孩子們都知道,冷容若纔是真正待自己好的人。
“容若哥哥,你今天不是說要上課嗎?爲什麼突然回來了。”圍上來的小朋友們嘰嘰喳喳地吵鬧着。
冷容若依舊是那副一百零一副表情,沒有回答孩子們的提問,而是抓住一個超級可愛的小女孩的雙手,輕聲問道,“小羽,是不是有客人來找蓉姨了?”雖然語氣依舊是冰冷冷的,可是熟悉冷容若的朋友都知道,他語氣裡細微的變化,可以聽出他對眼前的人有着獨特的溫柔。
“恩,他們都去蓉姨的辦公室了。”這個叫小羽的蘿莉,把雙手貼到冷容若的臉上,“容若哥哥,天氣這麼冷,你的臉都僵了,要小羽給你倒杯熱水嗎?”
“小羽乖,和大家一起去玩,容若哥哥去找蓉姨有事。”冷容若輕輕扯動了一下嘴角,雖然弧度幾乎看不到,但大家都知道這是冷容若的“微笑”,“大家乖,到草坪上去。不要去水池邊,知道了嗎?”冷容若對着一圈的小朋友說到,大家都聽話地散了開來,往草坪跑過去。
冷容若才快步走向院長辦公室,到達門口的時候,冷容若停頓了一下,才敲了敲門。推門走進去時,房間裡除了蓉姨,還多了兩個人,穿着正統的西裝。冷容若知道,估計這就是秦氏的代表了,禮貌性地和兩個客人輕輕點了點頭,就走到了蓉姨的身邊,讓蓉姨和客人可以繼續談下去。
“這就是冷容若。”蓉姨介紹到,冷容若雖然覺得奇怪爲什麼突然介紹起自己,但猜測是出於禮貌性的介紹吧,就再次和客人點了點頭。
自從冷容若進來以後,兩個人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冷容若,一直盯着冷容若,讓冷容若感覺有一些奇怪。
“你好,我是秦戰,這是魏朝安。”那個氣場十分強悍的老人開口說話了。冷容若沒有想到,秦氏的主人秦戰居然親自來了,旁邊的人雖然不認識,但估計也是秦戰的心腹吧。
現在再見到秦戰,冷容若心裡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幾天前,自己找上秦氏,花了那麼多精力,不要說秦戰了,就連秦懷書都沒有說話的機會。最後還是狼狽地離開了。而現在,秦氏的主人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了。想起之前在秦氏受到的待遇,冷容若的心裡,有些複雜。
眼前的老人,雖然白髮、皺紋這些痕跡都讓對方看起來有一些年紀了,但冷容若還是不得不承認,他有一種上位者的氣場,也許是對別人發號施令久了,自然而然形成的那種氣勢吧。“其實幾天前,我們就來過一趟了,但那次是爲了確認一些事情過來的。今天,一來是爲了第二次確認事情的真實性,二來就是談談孤兒院的問題。”
確認事情的真實性?冷容若完全一頭霧水,不過接下來的話,也許是冷容若一生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我們已經基本確認,冷容若先生,就是秦先生遺失多年的孩子。”旁邊的魏朝安走上前一步,把一疊資料放到了桌上,“今天來的第一個目的,就是爲了再次確認一下相關事實,確保事情正確無誤。”
聽到這樣的臺詞,冷容若心裡出現的第一句臺詞就是,“開什麼國際玩笑。”第二句話就說,“秦氏?確定是秦氏?”對於秦氏,冷容若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更多的應該是排斥和厭惡吧。而他那張幾乎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上,也十分難得地出現了其他表情,眉頭輕輕地皺了起來。冷容若沒有去看那份資料,而是看向了蓉姨。
蓉姨轉過頭來,肯定地點了點頭,“上次他們過來,拿了一些你的東西,說是去驗DNA。應該錯不了。”蓉姨邊說,邊把桌子上的資料打了開來,裡面的確是一紙DNA證明書,底下鮮紅的字體明確地寫着,DNA符合率99.99999999%。
看完這個DNA證書,冷容若即使再冷靜,此刻還是感覺有一些不可思議。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父親?再確認一次,眼前的男人,秦戰,秦氏的大老闆是自己的父親?開什麼國際玩笑,天吶,荒謬之極。理性主義者的冷容若,現在也要懷疑,電視劇的狗血劇情居然出現在自己身上,是不是太過戲劇性了。
當了二十多年的孤兒,有一天,突然又人上門告訴你,他就是你的父母,而且這個人是一個超級大富翁。對於這樣戲劇化的電視狗血劇情,一般人在度過了“接受期”之後,會有三個反應,第一是興高采烈地接受了事實,因爲不僅終於找到了親人,順帶的還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第二是強烈地排斥,認爲自己當初被拋棄了,現在再來找自己已經爲時太晚,自己已經長大,完全有能力自給自足,不需要對方的施捨;第三是複雜交錯,不知所措,懵懵懂懂。由於這樣的消息太多戲劇性和突然性,反應都會比較極端。
這樣的情況在冷容若身上,還要加上一點。就是對方居然是給了自己無法忘記的屈辱的對象,所以冷容若選擇了第二種。
看到冷容若臉上透露出來的震驚和疑惑,秦戰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是想接近冷容若,給他一個擁抱什麼的,來一個聲淚俱下的父子相認戲碼。可惜,冷容若條件性發射地後退了一步,沒有給他機會,眼神十分複雜地看着秦戰。冷容若現在心裡很複雜,很糾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反應,不知道如何面對眼前這個似乎應該稱呼爲“父親”的男人。但下意識的,冷容若還是選擇了排斥。
也許是本來冷容若就不善於和人相處,也許是冷容若本來情緒波動就不是太大,也許這個消息對於冷容若來說太過刺激,也許在冷容若看來這個父親本來就不需要,也許對方是秦戰——秦氏的主人這個複雜的身份……總之,冷容若選擇了退後一步。
看到冷容若的動作,秦戰的動作僵硬在原地,有些尷尬,不過很快,他還是恢復了他的氣勢,屬於上位者的氣勢。秦戰很好地掩飾了眼神裡的激動,重新坐了下來,“好吧,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麼今天第二件事,關於孤兒院,和第一件事也是有關係的。”說完,秦戰看了看自己身邊的魏朝安。
魏朝安再次拿出一份文件,不緊不慢地說到,“如果今天第二次DNA檢查依舊證明,冷容若先生是秦先生的孩子的話,那麼關於孤兒院的條件,也就成立了。冷容若先生只要願意跟秦先生回家,孤兒院就會被留下來。除此之外,我們還會投入大筆資金,讓孤兒院劃在秦氏旗下,重新給予裝修,並且會增加更多的設施,爲更多的孤兒提供便利。”魏朝安臉上公式化的笑容,完美地就像雕刻一般,沒有一絲錯誤,卻讓人感覺到一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