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是殺生丸大人——”地下一處高山平頂上傳來興奮得呼喊,殺生丸低頭看去,正是鈴。
一個縱身躍下,剛一落地,鈴和邪見就衝了上來,只是鈴在半步外就停了下來,一臉崇拜地看着殺生丸。邪見是一抹鼻涕就撲到了殺生丸腿上,還不斷地嚎啕大哭;“殺生丸大人,我以爲再也見不到您了!嗚嗚……”
殺生丸依舊冰着一張臉,對邪見的大哭大鬧不予理睬,轉而問鈴:“鈴,有沒有乖乖的?”
“有!鈴一直在乖乖地等殺生丸大人回來!”鈴立即站直了身體,一臉燦爛地回答。
“我就知道殺生丸大人天下無敵,沒有什麼妖怪是殺生丸大人打不過的!所以我帶鈴在這兒等殺生丸大人凱旋而歸!”邪見說得一臉理直氣壯,讓手冢禁不住想翻白眼,可惜臉精緻太久,最後還是放棄了翻白眼這個劇烈動作。
“不過……殺生丸大人,您到底是爲什麼要去殺銀龍啊?”邪見吹捧了半天,最終還是抵不住好奇問道,雙手握緊了雙頭杖,一臉的小心翼翼。
殺生丸低頭就是一記冷眼,嚇得邪見“啪嗒”幾下就竄了幾米遠,心頭大呼果不其然,又開始撇撇嘴哭得傷心了,嗚嗚……殺生丸大人果真嫌棄我了……
手冢本想聽聽殺生丸是怎麼說的,可沒想到殺生丸這麼直接就封住了邪見的口,注意到他一雙金眸中閃過的不自然,手冢頓時覺得心頭癢癢的。試想哪個人看到一直冷若冰霜、俊美絕倫的人露出形同彆扭的神色,而不心動的?
手冢好歹也是男的,這種感覺說起來就像見了心裡喜歡的女生一樣。手冢突然間覺得怪異,卻也沒有深想。在這樣的世界遇到了那麼多奇異的事,手冢覺得自己已經對怪異感免疫了。
“呀!殺生丸大人受傷了!”眼尖的鈴一眼就看到了殺生丸腰背上滲出的血跡,當即就又驚又疼地叫了起來。
手冢連忙看去,只見殺生丸毛披拂空的腰背上足有三條長長的血口子,又狠又厲的傷痕明顯是什麼巨型怪獸的爪子抓出來的。
手冢立刻想到了銀龍。看着那猙獰地翻着血肉的傷口,還帶着灰敗黴色的瘴氣,手冢心口一疼,秀挺的眉皺起,伸手撫上傷口,憂心地問道:“要怎麼治傷口?”
這邊兒邪見已經恨恨地跳開了,一張小尖嘴開開合合就開始嚎啕大哭:“可惡的銀龍,竟然敢傷了殺生丸大人!嗚嗚,殺生丸大人,您可不要死啊,邪見還要一直追隨您!”邪見哭得是天昏地暗,殺生丸不耐地眼力一掃,嚇得他立刻頭冒冷汗噤了聲。
手冢的手剛一撫上傷口,殺生丸不自覺地一躲,不適應地淡道:“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手冢有些怔愣,那伸出去的手尷尬地停在那兒,半天才收了回去。
此時殺生丸已經踏步向前,依然是沉穩而驕傲的步伐。
“走了。”
手冢怔怔地看着殺生丸的背影,那雪白和服上血紅的傷痕刺痛了他的眼睛。跟上孤傲絕塵的身影,手冢壓住心頭泛起的怪異感覺。那是種心痛,像緊緊纏住人心臟的章魚,壓迫着心臟不能呼吸。
這種從未有過的心情,瞬間讓他的心混亂起來,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有種抓不住東西的焦躁感。
四人一獸又開始了不知道目的地的形成,剛走了沒多久,邪見就疑惑地瞪大了雙眼“噌”地一聲跑到手冢面前,吃驚地尖叫:“你的眼睛看得見了?”
鈴坐在阿哞背上,伸長了上身也來湊熱鬧,好奇地仔仔細細盯着手冢的眼睛看。手冢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剛一轉過頭鈴就歡喜地叫開了:“大哥哥的眼睛好了!”邊叫着還邊做着“萬歲”的手勢,一張笑臉都笑開了。
邪見一下子臉就黑了,接着又白了,最後沮喪着臉道:“嗚嗚,殺生丸大人,您怎麼可以這麼偏心,竟然爲了一個人類去挑戰銀龍,還殺了它把銀龍的眼膜給這個人類安上,而僅僅是因爲他看不見東西!嗚嗚,殺生丸大人,邪見都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閉嘴!”殺生丸回頭閃過來的已經不是眼刀了,冰凍的目光像寒刀一樣片刻之間就把邪見凌遲了。以前邪見再怎麼發牢騷也不見殺生丸這麼生氣,邪見當即就呈冰雕狀凍在了路邊。
手冢震驚了,看着殺生丸繼續前行的背影心頭複雜難辨。是爲了自己纔去挑戰銀龍?是爲了自己才受傷?
那麼孤傲高貴的妖怪,是爲了自己纔在那如神的身上沾染了血跡!
手冢已經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何種心情,心頭涌動的怪異感正在急劇變化,最終轉化成了一種陌生的情緒想極力衝出自己的控制。手冢一下子慌亂了,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一直冷靜的他無法控制。
只是本能地追了上去,跟上殺生丸的步伐,側頭看着他在微風中飛揚的銀髮和雪白毛披,還有一雙漂亮的金眸和俊朗的側臉,手冢剎那間就有一種滿足的感覺
“只是順路而已。”
殺生丸淡淡地瞥了人類一眼,卻正對上他漆黑的眼瞳。如同黑夜一樣深邃剔透的眼瞳,流露出的感激和悸動,像電一樣打入殺生丸的心底,麻麻的令人心顫。
那句話很輕,卻也聽得清楚。他在解釋,卻又顯得欲蓋彌彰。手冢心底陌生的感情瞬間膨脹,脹滿了心口,一股喜悅和激動流入四肢百骸,面部神經被挑逗了,不自覺就舒散開來。
殺生丸剛要收回目光,就被人類剎那間的微笑震住了。從見到這個人類開始,就不曾從那張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到情緒的波動,現在一下子看着那張俊朗的臉散開誠摯而清朗的微笑,就彷彿蒲公英被清風吹拂到了天上一般,輕柔得讓人忍不住想伸手觸摸。
殺生丸努力壓制住心頭無緣無故顛動的漣漪,那種感覺有些像看到鈴被狼羣殺死後的憐惜,卻又有些不一樣。到底是怎樣一種情緒,一直沒有過感情波動的殺生丸很難確定出來。
但至少他可以確定,這個人類的笑很動心。
殺生丸直視自己的金眸彷彿帶了高溫,手冢不由有些不自在地挪開目光,張了張嘴,努力了半晌才輕輕道:“謝謝。”
看着人類的無措,殺生丸頓時有種逗弄小動物後的快意,這種快意都沖淡了背後正如被烈火灼燒的傷口的疼痛。
一人一妖就這樣向前走去,凍在路邊當冰雕的邪見看着殺生丸大人和那人類之間和諧到詭異的氣氛,不由心頭驚愣,殺生丸大人什麼時候這麼溫柔了!嗚嗚——爲什麼殺生丸大人就只對我一個這麼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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