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切割下來的器官一一還原縫好,把今天這個死亡報告寫個一萬字交上來給我。”他轉身出了解剖室門,扔下了這一句話,語調淡漠,公事公辦。
涼薄出了解剖室纔想起來早上本來有一場重要會議要開的,他立刻撥打了電話。
真沒想到因爲看溫宛屍檢把這事險些忘了。
溫宛手拿着解剖刀咬牙切齒的站在屍體面前,她從頭到尾連說帶比劃,把所有的細枝末節都交待得清清楚楚,這麼細緻精確的現場解說還不夠麼?還要她寫一萬字的報告?
這個臭脾氣的男人是存心要和她過不去是吧!真是生氣!
李強的屍體報告一出來後,就知道這起案子不是那麼簡單,絕不是動物作案,而是人爲。
兇手正在逍遙法外,警局調查了所有的線索,發現這一次的死者李強的人際關係沒什麼有價值的,他爲人極爲低調,也沒什麼太多的朋友。
現在案子唯一能確認的就是,李強是死於他殺,並且在死後被人僞裝成被咬死的假相,事實上他是在死後被咬傷的。
案子就這樣僵持着了,警員們一時找不到繼續往下的頭緒。
溫宛研究分析了一天,把一萬字的報告緊趕慢趕的在下班前趕出來交給了涼薄,整個人累得快要癱了。
回到涼家,還沒來得及換鞋,涼心如嘲諷的聲音便傳進了耳朵裡:“沒想到你爲了追我二哥還真的跑警局去上班了啊,我跟你說啊,你別癡心妄想白日作夢了,我二哥是不會喜歡你這樣的女人的!你早點死了這條心吧,誰不知道你暗戀我二哥這麼多年了,到頭來卻嫁給了大哥,你心裡一定超級不服氣吧,可是有什麼用呢,我二哥根本不會喜歡你的,你少做夢了!不然的話,你嫁給大哥時,他就不會沒有感覺。”
涼心如極其所能的嘲諷她,溫宛卻半點也沒聽進去,目光被她手中的東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個貓棒,像個玩具似的,涼心如正用這個貓棒子攪進一罐子藥水裡面,藥水有一種奇怪的味道,很特殊。
如遭電擊,溫宛突然之間電光火石的想到了一個事情!
最初的時候,她在第一次案發現場,就是錢華死去的現場,曾經聞到過一絲奇怪的味道,她當時就覺得怪異,但是因爲桌子上有甜酒,她下意識的以爲是酒的甜香味,此刻突然之間想起來了。
原來那不是甜酒的味道,而是藥水的味道。
然後在李強的被殺現場,她也聞到了同樣的味道,這說明,這個東西很特殊,聯繫起了兩個案子的關鍵。
她問:“你手裡拿的東西是什麼?這個味道好像很特殊?”
涼心如朝她瞥了一眼,跟她揚揚瓶子,炫耀地說:“這是可以讓貓咪興奮的東西,貓咪或者其它動物,如果抑鬱了不愛動的話,主要只要用這個東西一弄,它就會很聽話。神奇吧?哼,這東西可只有我們這種層次的人才懂的,你是不是很羨慕啊?”
她把貓棒從藥水瓶裡拿出來,對着貓咪晃了晃,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原本乖巧安靜的貓咪忽然之間眼睛雪亮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一口咬下了貓棒末端,撲上去就嘶咬,與剛剛的樣子簡直判若兩貓。
溫宛目瞪口呆,腦中電光火石地一震,心裡像過電一般猛然開竅,她知道爲什麼小狼狗會撲上去嘶咬人的屍體了。
那是因爲被這種藥水控制,失去了本性,所以李強的屍體就變成了僞裝的樣子。
而這三起案件的直接中樞者,就只有一個,那就是……
“哼,你沒見過吧,我跟你說,這些好玩的東西啊,多了去了,我們是經常見慣的,你就算再怎麼喜歡我的貓也是要不到的,你是不是特別難過啊,哈,你們這些小家小戶的,也只能養養不值錢的倉鼠,我這可是極品波斯貓……”
涼心如滿腦子就是她的貓,只當溫宛這副樣子是因爲看到她的貓太好看了所以被吸引住了,她心裡立刻舒了口氣,得意洋洋的恣意炫耀,溫宛卻靜默地看着貓不吭聲。
突然間,她站起來重新穿上鞋,摔門而去,她需要去重新檢測,如果今天她得不到答案,她是睡不着覺的。
她是直奔了張立的公寓樓。
她敲門後站在門口,靜靜等着人來開門。
一會兒,一個頭探了出來,張立看她只有一個人,有點莫名,帶着戒備地問:“你是誰?”
“我是錢華的好友,我來看看你,我知道這件事發生了你應該心裡不太好過。”溫宛隨口扯了個謊,張立掃了她一眼,見她的確沒帶其它人,雖然意外,還是讓她進屋了。
“錢華沒什麼朋友是我不知道的,我怎麼從來也沒有見過你呢?”張立奇怪的問。
“沒見過我很對,我剛剛從A城回來,和錢華也十幾年沒見了呢。”溫宛直接進屋,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同時鼻腔裡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她輕輕嗅了嗅。
沒錯,就是那股香味,和李強案發現場的味道一模一樣,但是錢華的公寓裡就明顯濃了些,這種香味並不刺鼻,就算聞見了也只會覺得淡然的家居氣息。
“家裡挺乾淨的嘛,還噴了空氣清新劑,什麼牌子的,還挺好聞的。”溫宛將屋子打量了一眼,淡淡的意有所指。
望着這個深夜獨闖家裡的女人,張立的臉上帶着一絲微笑,表情僵了僵,說:“這不是空氣清新劑,這是香薰,你很喜歡嗎?”
“是什麼牌子的啊?我倒蠻喜歡的。”她追問。
張立的臉色更加奇怪了,他的表情僵了僵,“牌子我也不知道,要不我拿你看看吧,你喜歡你也可以用來試試,溫大法醫。”
他乾脆利落的叫出了自己的職稱,溫宛脣角微微抽了抽,臉色卻沒有變。
兩起案子裡,她從來沒有和張立見過面,按理,張立根本不可能認識她,可是他卻猜出了她的身份,所以說,他對她的來歷,已經是心知肚明。
溫宛脣角勾出一抹弧度,面容冷淡,語氣淡漠又肯定地說:“所以說,你就是那個殺人的真兇,你用藥水促使了狼狗在錢華和董莉昏睡之後,撲上去咬死了她們。”
“何止啊,我還殺了李強呢,溫大法醫真是聰明啊,這麼快就猜到了真正的答案還夜半三分找上了門。”張立完全恢復了邪惡的樣子,神情僵硬,似笑非笑,從身邊拿出了一個噴霧,一雙眼紅紅的,不懷好意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這麼漂亮的女法醫,卻天天和屍體打交道,就不知道一會兒自己也變成了屍體,被狼狗咬斷了脖子,是個什麼樣的滋味呢,我真想看看,這麼刺激有趣的畫面,可真的太少見啦!”
他笑容猙獰,一步步朝她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