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堡聳立在伊耿高丘上,城牆和城堡主體都由淺紅色的石頭建成。
威廉來到紅堡的時候,太陽已經升的老高。
巨大的青銅城門敞開着,許多人聚集在城門口。因爲騎在馬上,他的目光不受遮擋的越過人羣,看到了幾十個全副武裝的金袍子堵在門口,他們後面的鐵柵欄也關閉着。
好熱鬧的平民們壯着膽子站在大門前,朝金袍子們身後張望,不時竊竊私語。
更遠一些的地方,城牆下停了不少馬車,衣着華麗的貴族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小聲交談,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就在威廉感到奇怪的時候,本納德和兩個侍衛牽着馬從城牆下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威廉跳下戰馬,問道:“怎麼回事,本納德?”
“早晨我們過來,說要求見艾德大人的時候,還有管事跟我們說艾德大人要到中午纔有空,讓我們在廣場上等。”本納德也一臉疑惑,“可過了沒多久,就來了一隊金袍子,把等在廣場上的所有人都趕了出來。”
「壞了,難道就是今天?」威廉心中咯噔了一下,下意識的就把手放在了劍柄上,瓦雷利亞鋼鎧甲給了他無盡的勇氣。
看了看身邊的十個侍衛,他的手又緩緩放了下來,一言不發,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堡壘。
一個個巨大的塔樓尖頂從城牆上冒了出來,在陽光下閃耀着金屬般的光澤。厚重的城牆圍繞着城堡,粗大的石頭護欄保護着城牆的邊緣,城牆上有無數的掩體和雉堞,陽光傾斜着灑下,似乎能看到箭簇的寒光在裡面閃過。
他的目光繼續向下,看到離大門不遠有一個緊鎖的側門。一隻貓從門下的破洞裡鑽了出來。
威廉心中一動。
渾身髒兮兮的黑貓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正要放下的爪子停在半空。扭頭看了看,僅剩的一隻耳朵抖了抖,灰色的眸子溢出了一股靈氣。
然後它拱起背,毛茸茸的腳墊前伸,閃電般的躥了出去,沿着牆角跑了起來,很快就不見蹤影。
“我們也等一等。”威廉對本納德說道。
一行人走到牆角靜靜的站着,看起來其他等待中的貴族沒有什麼兩樣。
突然威廉把手裡的繮繩交給了本納德,低聲說道:“你帶人在這裡掩護,邁爾斯跟我來。”
本納德皺起眉頭,“爵士,您要去哪?”
“進紅堡去,看看情況,我擔心有人要對艾德大人不利。”
“艾德大人……”本納德驚疑不定,“可怎麼才能進去?”
把頭盔也遞了過去,威廉神秘一笑,“有朋友幫忙,放心。”
本納德默默接過了繮繩和那個大嘴蝠造型的頭盔。
左右看了看,趁着沒人注意這邊,威廉悄悄朝大門左邊溜去,邁爾斯緊緊跟上。
兩人鬼鬼祟祟的來到一個陰暗的角落,地上雜草叢生,城牆上有一個鏽跡斑斑的鐵門,彷彿已經與石牆融爲一體。
威廉拔出黑暗姐妹,鋒利的劍刃如同切豆腐一樣劃開了早已鏽死的門栓和鉸鏈。
手上覆蓋着瓦雷利亞鋼甲片,威廉滿不在乎的抓住鐵皮,猛的把不大的鐵門給拽了出來,刺耳的聲音響起,碎石紛紛落下。
等到灰塵散去,城牆上露出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小門。
門洞裡還有兩道鐵柵欄,不過在黑暗姐妹的鋒銳面前,也都形同虛設。
邁爾斯守在外面,緊張的朝城牆上張望,確信沒有守衛注意到這裡,才輕輕把鐵門掩在門洞上,跟在威廉身後走進了紅堡。
門的這一邊同樣僻靜荒涼,威廉腳下蹲着一隻獨耳黑貓,衝着他喵喵的叫了兩聲。
他小聲說道:“現在沒有小魚乾,等會來找我,要多少有多少。”
黑貓站起來,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轉身躥進了一旁的草叢中。
看到邁爾斯奇怪的眼神,威廉聳聳肩,“這些貓常年在紅堡裡跑來跑去,知道一些暗道小門什麼的,也很正常。”
邁爾斯面色如常,也聳了聳肩。
紅堡內部非常巨大,到處是庭院、拱廳和廊橋,但奇怪的是沒什麼人走動,連動物都看不見一隻,空氣中瀰漫着不詳的氣息。
兩人乾脆把披風扣起來,遮住了罩袍上的家紋,加快腳步,大搖大擺的朝着那座最大的堡壘走去。
雖然他們都沒來過紅堡,但想來鐵王座多半應該被安放在那裡面,原著裡艾德是在王座廳裡被暗算,手下被殺光,自己也身陷囹圄。
遠遠看到那個威嚴氣派的大門時,兩人也注意到了城牆上、大門邊站滿了金袍子,戒備森嚴。
兩人只好躲在一個牆角,偷偷張望。
威廉環視四周,想再找一隻貓或者其他什麼動物,潛入偵查一下。
突然感到邁爾斯撞了一下自己,扭過頭去,正好看到一大羣金袍子從大門裡涌了出來。
當中有個人被兩個孔武有力的壯漢扭着雙臂架了起來,腳步虛浮,面色蒼白,雙目毫無神采,好像失去了靈魂一樣。
“艾德大人。”邁爾斯小聲說道。
思考了一下衝過去,營救艾德,帶着他殺出紅堡,衝出君臨的成功率,威廉也只能暗暗嘆了一口氣。
如果是他孤身一人,仗着瓦雷利亞鋼裝備和魔法,也許還能安全的殺出去,但如果動手救人,恐怕只能帶出去一個死的艾德。
押送艾德的金袍子剛剛消失在拐角,大廳裡又走出來一隊全副武裝的蘭尼斯特家的士兵,當先一人身材高大,戴着高頂黃金日芒盔,白色盔甲邊緣漆上了一道細細的金線,黃金獅扣緊扣住白色披風。
「御林鐵衛帶着蘭尼斯特家的士兵,嗯,看來就是這批人去抓艾莉亞。如果能救下艾莉亞,好歹也能安撫一下貓姨,也許就不會做那麼多蠢事吧。」
威廉低聲說道:“跟上他們。”
兩人遠遠的跟着那二十多個蘭尼斯特家的士兵,看到他們走進了一座高塔下的庭院,留了兩個士兵站在門口。
四處看了看,確定附近再無其他士兵,威廉這才下定了決心,和邁爾斯不緊不慢走了過去。
看到有人走過來,蘭尼斯特家的士兵也警惕起來,一個長着小鬍子的士兵問道:“喂,你們是幹什麼的?”
突然庭院裡傳來了一聲慘叫。接着又是一聲慘叫,還有喝罵,甚至打鬥的聲音從門後隱隱傳來。
看到兩人沒有回答,嗆啷聲響,兩個士兵拔出長劍,小鬍子語氣嚴厲,“我們是奉了國王的命令,抓捕史塔克家的叛黨,你們最好不要多事。還有,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威廉哈哈一笑,“別緊張,我們只是路過,馬上就走。”
就在兩個士兵稍微鬆懈的瞬間,威廉的手飛快的握住劍柄,寒光一閃,一個士兵脖子上出現了一道驚心的血痕。
小鬍子反應非常快,一劍刺了過來,威廉左手探出,一把抓了個正着,就在小鬍子大驚失色,本能的想要把劍搶回來的時候,黑暗姐妹帶着凜冽的寒風直刺入他的脖子。
威廉收回劍,看着那兩個士兵絕望的伸手捂住脖子,發出嗬嗬的聲音,慢慢軟倒了下去。
“邁爾斯,守住門口,披上他們的披風,如果又有人過來,就冒充蘭尼斯特家的人。”
邁爾斯看了看已經嚥氣的小鬍子,“剛剛他那句話很酷。”
踏入了庭院,高塔前的地面上躺了幾具屍體,都是僕役打扮。
威廉徑直跑進高塔。螺旋梯上全是死屍,鮮血像水一樣向下流淌,樓上還有慘叫聲不斷傳來。
循着打鬥的聲音,威廉迅速的向上衝去,在一間不大的小廳裡,看到五個蘭尼斯特家的士兵正在追砍幾個僕役,僕役們用板凳做着徒勞的抵抗,一個個被砍到。
注意到有人拿着劍出現在門口,只當是史塔克家的侍衛,兩個蘭尼斯特士兵馬上丟下僕役們,一左一右,猛撲了過來。
威廉也不廢話,半轉身一劍砍向右邊的士兵,任憑左邊的士兵長劍砍在背上。
“鐺!”的一聲,格擋的長劍被斬成兩截,劍尖飛了出去。黑暗姐妹去勢不減,帶起了一蓬鮮血,右邊的士兵慘叫着翻身倒下。
不等他倒地,威廉已經回過身,一劍砍向左邊的士兵,那個士兵甚至來不及收劍格擋,頭顱就遠遠的飛了出去。
兩個戰友一照面就被殺死,剩下的三個士兵立刻感覺不妙,但依然鼓起勇氣大吼着衝了過來。
威廉很敬佩他們的勇敢,於是乾脆利落的殺死了他們。
幾個倖存的僕役驚魂不定,傻傻的站在原地,威廉朝他們低吼,“快跑,從地道或者側門溜出去,守在院門口的是自己人,會讓你們離開。”
僕役們這才如夢初醒,一窩蜂的跑了下去。
從沾滿鮮血的屍體中走過時,威廉感覺有一具屍體似乎動了動,他低頭向下看去。
這個奄奄一息的中年人胸前有個巨大的血洞,他拼盡最後一絲力量擡起手,指向小廳裡面的房間,只說了一句“寒冰……”,就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蹲下仔細看了看,威廉才認出這個人是維揚·普爾,臨冬城的總管。他對艾德忠心耿耿,也最終爲史塔克家獻出了生命。
沒有時間感傷,威廉快步走了進去,牆邊的架子上擺滿了書籍,一把比利威爾兵長還要高的巨劍靜靜的立在書架旁。
巨劍比看起來要輕的多,比劃了一下,發現寒冰太過巨大,確實不適合步戰,也許這把劍更適合騎在馬上揮舞。
把寒冰背在背上,他繼續朝打鬥聲傳來的地方跑去。
跨過兩扇被撞跨的木門,威廉站在門拱下,看到小小的房間裡倒了幾個掙扎呻吟的士兵;瘦小禿頭的前布拉佛斯首席劍士,穿着皮甲,拿着半截木劍,與人高馬大,渾身閃耀着金屬光澤的御林鐵衛對峙;一個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小廳對面的一扇門後。
“你是河安家的人?”馬林·特蘭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剛剛的戰鬥扯開了披風,露出了胸前罩袍上的黑蝙蝠。
看到艾莉亞就這樣在眼前消失,威廉有點着急,衝過來一劍劈下。
馬林·特蘭雖然是這一屆御林鐵衛裡武力值倒數的存在,但能當上御林鐵衛,武力值起碼要超過平均水準。
這一劍雖然來勢洶洶,但過大的動作就會帶來巨大的空檔,他不假思索的側身滑步,避開長劍的同時,手中的劍也橫着斬向來人的胸腹。
他對手中的重劍很有信心,即使來人穿着最好的板甲,如果被擊中,即使不死,也絕對不好受。
威廉也只好躲開,這一擊也讓他冷靜了下來,長劍閃電般的再次當頭砍下。
御林鐵衛不慌不忙的舉劍格擋,算計着反擊的招數。
然而威廉的目標就是他手中的長劍,“鐺”的一聲,馬林只覺手中一輕,看到手中的長劍只剩半截,頓時魂飛魄散。
“去死!”威廉怒吼一聲,墊步上前,長劍舉過頭頂,用上最大的力量狠狠劈下。
精鋼打造的盔甲也抵擋不住這雷霆萬鈞的一擊,黑暗姐妹無情的破開盔甲,割裂血肉。
一聲淒厲的慘叫。
馬林胸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傷口,甚至能看到破損的內臟,鮮血不可遏制的噴涌而出。
“噹啷”一聲,斷劍從手中掉落,驚恐凝固在御林鐵衛的臉上,他仰面朝天,轟然摔倒。
西利歐·佛瑞爾扔下半截木劍,走到威廉面前,用濃重的布拉佛斯口音,鄭重的說道:“我是西利歐·佛瑞,非常感謝您。”
“不用客氣,我是來救艾莉亞的。”威廉說着來到艾莉亞離開那扇門,看着長長的走廊,無奈的停住腳步,他沒有時間去慢慢找人。
西利歐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不用太過擔心,小艾莉亞非常堅韌,適應力也很強。我相信她會平安無事的。”
“希望如此。”威廉轉過身,看到西利歐撿起劍,殺死了還沒斷氣的兩個蘭尼斯特家的士兵。
西利歐在屍體上擦了擦劍上的血跡,“他們知道了您的身份,恐怕會有不必要的麻煩。”
“多謝。西利歐大師,我是威廉·河安,不知您是否聽過我的名字。”
“如雷貫耳,原來是您。”西利歐露出恍然的表情,“難怪能夠如此輕易的殺死一位御林鐵衛。”
“這裡不宜久留,既然您知道我,想必不會介意和我一起離開。我知道一個隱蔽的側門可以出去。”
“求之不得。”
兩人迅速的跑下塔樓,匯合了門口的邁爾斯,原路返回,順利的逃出了紅堡。
看着邁爾斯再度掩上那個小門,西利歐說道:“威廉爵士,艾莉亞應該能順利逃出紅堡,我會留在君臨找她,到時候就帶着她去赫倫堡,您不用擔心。”
再次謝過剛纔的救命之恩後,首席劍士就朝另一個方向獨自離去。
看了看彷彿浸透了鮮血的城牆,威廉對邁爾斯說道:“我們要趕快回家,暴風雨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