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或許自己真的太高估了自己的身體了吧,只是走了沒幾步,她便頭暈眼花了,她慘白的臉在毒辣的日頭下卻是顯得越加的慘白。
原本是烈日當頭,所有的人都汗流浹背的,可是隻有畫黛卻是隻覺得後背一陣陣的發冷。
自己真的不該就這麼不計後果的往外跑了。
只聽一聲馬蹄聲由遠至近向她這邊而來,只是這馬蹄聲卻是有些空蕩蕩的回想,畫黛恍惚的站在原地,視線也逐漸可是模糊了起來……
就在她恍惚之際,卻聽見自己身邊此起彼伏着一陣吵鬧的喧譁聲,而後便聽見馬的嘶鳴聲在耳邊響起,而後她就仿若全身的力氣被抽乾一般,倒了下去隨即失去了知覺。
馬車停了下來,駕車的馬伕連忙下車查看了一下,而後回到馬車前停了下來,“主子,是一名姑娘,似是暈倒了。”
隨後馬車中探出了一個身子,只見楚玄奕一席白袍,他用手中的骨扇挑起車簾子,視線穩穩的定在倒在他車前的畫黛,而後便見他微蹙了一下眉頭,隨即跳下馬車,大步走到畫黛身邊,二話沒說便將她抱到馬車上,“立刻到附近的醫館。”
車伕見狀,主子竟會如此緊張這女的,自然也不敢怠慢半分,即刻駕着馬車向附近醫館而去。
楚玄奕看着自己身邊昏迷不醒的畫黛,看着她臉色慘白沒有一絲的血色,額角冒着一陣陣的冷汗。
如此熱的天,可她的身體,卻是這麼冰冷。
……
醫館內——
偌大的房間裡,擺着幾個很大的藥櫃子,上面羅列着整整齊齊的藥劑和風乾的藥草,絲絲縷縷的藥香環繞,沁人心脾,幾名藥童在櫃檯後利落的稱量草藥,然後分類打包,也有的在把草藥研成粉末,再灌入瓷瓶……
在這一片忙碌的對面,坐着不少等待藥材或者是等大夫診斷的人。
楚玄奕站在外面,來來回回的在大堂內走來走去,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如此擔心,但心底總是覺得有什麼懸在半空一半。
他看着藥童來來回回進去後廳,不知裡面的人怎麼樣了。
終於過了大約半個多時辰,大夫從裡屋和外堂相隔的珠簾處伸出頭來,招招手示意他過去,他隨即一刻不敢耽擱的走到大夫的面前。
“她情況怎麼樣了?到底怎麼回事?她爲何會暈倒?是不是熱氣太熱中暑,她有身孕,會不會影響到胎兒?”當楚玄奕將這些問題一個個問出來之後,竟莫名心中一陣疑惑,爲何的自己會如此緊張她?她肚子孩子也與他無關不是嗎?
大夫年紀比較大了,等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悠悠的開口道,“夫人看樣子是之前受過極大的刺激,動了胎氣。”說着老頭看楚玄奕一眼,“既然動了胎氣就得好生調養,怎可以隨處亂走,胎位不太好,恐是危險。”顯然老大夫權當畫黛是楚玄奕的夫人了,於是繼續的滔滔不絕道,“依照夫人如今的身子,恐怕要修養很長一段時日了,修養期間,諸多禁忌,我就不一一的說出了,都在這張紙上寫着,希望公子能夠嚴格秉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明白麼?還有小夥子,切記年少氣盛,您夫人身體可經不住……”
楚玄奕聽着眼裡一陣迷茫,其實也挺委屈的。
他看着看着安靜的躺在牀榻上的人,反正也沒仔細去聽那老頭胡言亂語的,隨口就一一的應聲了。
“那她現在的情況怎樣?”
大夫眯眯眼:“目前已經暫時無大礙。以後還是得好好離開。”
“那,那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她麼?”楚玄奕問道。
“可以,不過不要驚動她了,現在就讓她好好休息。外面日頭太強,你就陪你夫人在這裡休息一會兒吧,等太陽落山再走吧,”
大夫甩甩袖子,“你找個人跟老夫去抓藥。”而後瀟灑離開,屋子裡的女童收拾完畢,跟着他離去。
楚玄奕看了一旁自己隨從,隨從便恭謹的跟着老頭子走出了房間。
房間內頓時安靜了不少。
楚玄奕看看畫黛,她仍然在沉睡,側着身體安靜的睡着。
楚玄奕看看畫黛,而後走到水盆前擰了條手絹,走到畫黛身旁,用手指撥去她臉頰兩側的碎髮小心翼翼的爲她擦拭去額頭的汗水。
他還是喜歡這麼看着她,她安靜的睡着,睡的就如同一隻漂亮的瓷娃娃一般,叫人不忍去打擾。
楚玄奕笑了笑,“真希望你真的是我的夫人。黛兒,你可願意?我一定會好好對你,還有你的孩子。”說着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握住了畫黛覆在小腹上手。
這一覺睡得很長很沉穩,楚玄奕在旁邊幫她守着溫着藥,十分耐心的等待她醒來。
日盡黃昏,斜暉灑天涯。
畫黛似是覺得睡夠了,終於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她看着這陌生的環境,有些莫名。
“你醒了?”
隨着聲音輕柔的在耳邊響起,畫黛的眼前模糊的視線越來越清晰,她看清楚了眼前正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玄,玄王殿下?”
楚玄奕微微的勾了勾脣角,“是本王。來,先別說話,把藥喝了。”說着他將手中的藥遞到畫黛的脣邊,“大夫說你一醒就先把藥喝了。”
只覺得一股難聞噁心的藥味直衝到鼻尖,畫黛隨即皺了皺眉頭,但她不拒絕藥,因爲她不想讓孩子有事。
她湊上前,一口氣就將這藥給喝了盡。她皺了皺眉頭,但很快的她便見的苦味盡數的嚥了進去。
“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四哥呢?”楚玄奕看着畫黛緊蹙着眉頭吞嚥藥的樣子,淡淡問道。
畫黛一愣,而後垂眸稍稍想了想,淡淡一笑,“我沒告訴他我出來了。”
楚玄奕看了看畫黛,而後道,“但他會擔心的,畢竟你如今懷了他的孩子。”
孩子?
畫黛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已經有些微凸的小腹,她多希望她的孩子不要出生在這樣的皇室之中。
畫黛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欲要起身。
“你不多休息一會兒嗎?”楚玄奕看着畫黛。
畫黛笑了笑,“謝謝玄王殿下相救,只是我要回去了。”
楚玄奕並沒有阻攔,只是笑着看着畫黛走出了醫館。
醫館的老大夫一臉疑惑的看着他們兩,如此看,他們根本不像是一對啊。
楚玄奕丟了一個金錠在老大夫面前,“多謝了。”說着他笑着走出醫館。
……
當畫黛走進院落的時候,不由得一怔,院子中紛亂的腳印,昭示着這裡曾經出現過許多人。許、許多人?腳下的步伐不由得着急,她急切的推開了屋門,心跳驟然加速,很想迫切的喚一聲‘盧娘’,可待想起那不過是盧孃的靈堂是,她卻又被眼前的人給驚住了。
還不等畫黛回神,那人立刻上前一步將畫黛緊緊地摟在了懷中,他的氣息紊亂着,眼睛裡佈滿了通紅的血絲,神情大爲不安,整個人本就處在黑暗之中,暴躁肆虐的氣息從他的身上隨着呼吸肆意亂竄。直到看到畫黛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睛裡好像重新聚滿了光,好像立刻又活過來了一樣。
楚、楚君桓?!他怎麼在這兒?
還容不得畫黛疑惑,楚君桓就將她狠狠地推開,雙手用力的掐着她的肩膀。畫黛吃痛的緊縮了一下身體,他還渾然不覺,還未等回神,帶了嗜血、着急、急切還有不安的話語從楚君桓的口中低吼而出。“你跑到哪裡去了?!我都叫人將皇城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你!你究竟去哪裡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這話未曾說出口,楚君桓就先一步覺得聲音在喉中哽住了。好像有淚水迅速瀰漫了他的眼眶。失而復得。楚君桓的腦海中驀然蹦出這四個字。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在這一刻,楚君桓算是徹徹底底的清楚明白了。
在尋不見畫黛的那一剎那,楚君桓只覺得戾氣全部翻涌,氣血直衝腦門。若不是僅僅尚存的一絲理智告訴他,盧孃的靈位還在這裡,畫黛不會逃離,不會離開他的。他一定早就帶人第一時間衝出去找人了。那一瞬間,他有多害怕會失去她……多害怕她會就此離開他,這一生……這一生讓他再也見不到了。
他不想去佔有她,他不想去強迫她,但是他只是想這樣多看她幾眼就足夠了。
甚至他多想告訴天下所有的人,他有多麼期待他的孩子的出生,無關權利,無關利益,只是那是他的骨肉,他的孩子……
可是,可是他不能……
“你放心。”畫黛覺得肩膀幾乎要被他捏碎了,擡起手用力的撥下楚君桓的大掌,眼睛裡不由自主的透出一抹厭惡。“你的孩子沒事。”
一句話如同當頭棒喝,讓楚君桓一顆熾熱的心如置冰窖,從頭涼到了腳底。楚君桓只覺渾身血液逆流着,有些不敢置信的直盯着畫黛,半晌,瞬間僵白的嘴脣抖動着,也說不出半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