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桓也在此時輕輕躍起,隨即再一次刺中了離涯的右胸處。
“不,不要!”畫黛見狀,自是知道離涯根本不是楚君桓的對手,根本只有死路一條的。
離涯隨即後退幾步,全身隨着不住往外涌的鮮血癱軟在地,只見他緊握着手中的長劍,單膝跪在地上,僅憑着手中的長劍支撐。
楚君桓隨即一個旋身,手中長劍似是沒有半點要停止的跡象,點地旋身,長劍便再一次直直的想離涯那邊過來。
“不要!”就在離涯以爲這次肯定會死的時候,畫黛突然掙脫開黎城遏制的束縛,快步的向離涯那邊衝過去,只見她用自己身體試圖要擋住楚君桓迎面過來的那一劍……
“叮鈴鈴……叮鈴鈴……”
突然一陣清脆的銀鈴聲在那瞬間寂靜中迴轉開來。
楚君桓猛然之間,思緒似是被什麼吸引住一般,讓他爲之一怔。
那雙眼眸,是那麼的熟悉,爲什麼會有那種感覺?似乎他在記憶深處尋找什麼,是什麼呢?
一瞬間怔愣了片刻,眼睛微眯了一下。記憶突然停留在了某一時刻。
已經是晚春了,各色杏花,在燦爛的陽光之下顯得越加光彩奪目,清淡的花香,叫人神醉不已。
一個稚嫩的孩子滿身帶着陽*息,叫人心頭不由一暖。她倔強堅定的眼神,讓他有些不忍心。
“畫兒……”楚君桓輕聲呢喃了一聲。
就在楚君桓的長劍快要牴觸到畫黛咽喉處時,楚君桓突然回過神來,隨即用盡內力,就在長劍快要刺中畫黛咽喉之際,猛地一個回身收劍,長劍直直刺向了一旁的石柱之上,劍身直接穿過石柱,可見他這一劍是使出了全部內力。
畫黛怔愣的看着楚君桓的側臉,是她的錯覺嗎?爲什麼那一刻她看到了熟悉影子?
“來人。”楚君桓猛然回眸,看向畫黛,“紫英,帶她下去,沒有的本王允許,誰都不能接近。”
“是。”紫英看了一眼畫黛,而後便走過來,彎腰欲要去扶起畫黛。
畫黛看看自己身後流血不止離涯,即使如此,他的眸子卻還是始終沒有鬆懈過,炯炯有神,滿是倔強和堅強,毫無動搖。
他的眼睛好熟悉,讓她不由的想起了一個情景。
這是她心中一直保留着的最好的回憶。
小時候,她隨着父親去皇宮給太后請安,看見永和殿外的漢白玉平臺上,跪着一個十多歲小哥哥,只見他一個人跪在那裡,一聲不吭的。太陽很曬,但是他卻一點都沒有動。
畫黛掙脫開盧孃的收,徑直的跑過去,站在他的面前,就這麼看着他,很茫然看了很久之後,自己便跑到他身邊也跪了下來,不論盧娘怎麼勸說,畫黛還是倔強不肯起來。
小哥哥這才慢慢的擡起眼眸,看向畫黛,“畫兒?”
畫黛撇撇嘴,而後露出一個燦爛笑意,“桓哥哥,我陪你。”
那時候,她看到了和眼前離涯向他投來的一模一樣的眼神。“對不起……”只聽畫黛輕聲呢喃了一聲。
離涯看了一眼畫黛,眼眸隨即沉了沉,終究還是忍受不住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楚君桓看了一眼離涯,眼底似是閃過什麼,微眯了一下眼眸,淡淡道,“黎城,本王還有事要問他,不能讓他死了。”
“是。”黎城應聲後,隨即擡手招呼了兩名侍衛便將離涯拖向了王府大牢之中。
看着離涯被帶走,畫黛垂下了眼眸。
紫英伸手欲要扶起畫黛,畫黛卻突然淡淡開口道,“告訴我,盧娘……是不是已經死了?”
楚君桓聞聲微微側眸看了一眼畫黛,根本沒有回答她。
“楚君桓!”突然畫黛站起身,加重語氣,手緊緊的握緊了拳頭,還不住顫抖着,“是不是你害死了盧娘,回答我!”回答我……
只是最後一聲,卻隨着楚君桓的遠去的背影,被漆黑的夜給淹沒了……
撲鼻而來的是陰暗潮溼的黴氣味道,其中似乎還混雜着各式各樣腥氣,很噁心。
離涯被隨意的仍在地上,而後便沒有人再去理會他。
地牢中陰暗潮溼,味道很難聞。隨處可見碩大的老鼠和蟑螂到處亂竄。在跳躍的火光的暗處,一件件還帶着暗紅色血跡,鏽跡斑斑的刑具格外滲人。
楚君桓一席玄色長袍,站在巨大的鐵門之外,透過鐵門上小小的窗口向內望去。
身後的黎城似是猶豫了很久之後,慢慢的走上前,垂眸道,“王爺,難道不嚴加審問他嗎?”
楚君桓並沒有回頭,只是稍稍微眯了一下眼眸,“黎城,你認爲這事是他所爲?”
“屬下不敢確定,但是此人從招數套路上看,定是那日行刺王爺的人,屬下認爲,此事,定是預謀很久的,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黎城篤定道,“屬下聽到這裡有動靜,已經第一時間通知王爺,只是沒想到……”說道這裡,黎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陡然停下了說話,看向楚君桓,“抱歉。屬下多嘴了。”只是黎城自己都有些想不明白,爲何當他到的時候,盡然看到了畫黛。
他也想不明白,身爲千金小姐的沈家小姐,又怎麼會與江湖第一劍客扯上關係呢?
楚君桓微微側眸看了一眼黎城,但最後還是將眸光轉向了牢房裡面的離涯。
他的眸子微微的暗了下來,眼前盡然莫名的閃過一個又一個先前的畫面。如閃電一般不住的躍入自己的腦海之中,當最後看着畫黛不顧一切的衝到他面前爲她擋劍之時,楚君桓的眼底猛然之間閃過濃重的殺氣,背在他身後手竟也不自覺緊握了起來,咯咯的發出聲音,
站在一旁的黎城不由一驚,他自小便跟在楚君桓身邊,他這般的反應,是他從未見過的。“王爺,王爺。”他連續叫了兩聲,這才淡淡的將視線撇向黎城。
黎城暗暗拿捏了一下,繼續道,“還要去追查盧孃的下落嗎?”
楚君桓這時纔將視線轉向黎城,“不必了,看來本王是太小看了盧娘。”
說完,楚君桓再一次將頭轉向牢房裡面,“本王要他活着,明白嗎?”
“是,屬下會叫人替他包紮一下的。”黎城恭聲回答道,說完,楚君桓便轉身向外走了去了。
……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天開始下起了雨,雨水隨着風從窗外的飄了進來,直接打在了黎城的臉上。
或許是春雨的沁涼,還是傷口陣陣的刺痛,迫使得他從昏迷中逐漸清醒了過來。他捂着自己肩頭的傷口,艱難的將自己的身體挪到一旁靠牆的地方靠了過去。
就在離涯剛剛緩過神來的時候,他那雙如同鷹一般銳利的眸子一瞬間暗了下來。
就在自己對面,只見一個穿着黑色斗篷,將自己的整個臉遮擋住,一點都看不到那人的臉。人影一步一步的向坐在角落中的離涯走過來,安靜極了,只有那人走路留下的沙沙聲。
離涯不語,滿身都是戒備,身體慢慢趨勢於一種蓄勢待發的狀態。
穿着斗篷的人一步一步的走到離涯面前,就在距離離涯三尺遠的地方終於停下了腳步。
“哼哼哼哼……”昏暗光線之下,人影發出了沉沉笑聲,笑聲陰冷鬼魅,充滿的地獄的氣息。“沒想到堂堂的第一劍客,竟會淪落到此地。”
離涯聽聞到聲音,先是一愣,而後也同樣的輕笑了一聲,“呵呵……咳咳……沒想到你竟然有本事暢通無阻的進入郡王府大牢,在下實在佩服。”離涯聽出了此人的聲音,那正是向自己買楚君桓命的金主。
說着,只見離涯擡手隨手將脣角的血漬抹去,手無力的搭在曲起的膝蓋之上,冷笑的看着站在對面的男人,“看來你我之間的這筆交易是做不成了,定金與賠償在下自會如數奉上。”
“哈哈哈……”只聽對方似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突然大笑了幾聲,“你覺得你還能活着離開這裡嗎?”對方低沉的聲音,在他那張銅面具之下傳出,愈加顯得不陰森。
離涯並沒有擡眸,“閣下不也是沒有驚擾這裡任何一個人就來這裡了嗎?”
“你就這麼確定我是來救你出去的?”對方很輕鬆的問道。
只見離涯微微揚起了脣角,“那既然你不是來救我,我實在想不出你來這裡還有什麼原因,不會只是來探望我的?”
披着黑色斗篷男人慢慢走進離涯,“我們的交易變了,這次我不要君王爺的命,不過你要帶一個人離開君王府,這個對於你來說應該不難吧。”
“誰?”離涯猛然擡起頭,眸子深邃的難以琢磨。
對方來回踱了兩步,輕笑道,“此人你也見過。這個女人很重要。”
她?離涯聞聲微微蹙了蹙眉頭,心中竟然莫名的對她產生了一些擔憂。不知道楚君桓會怎麼對她。
“帶去哪兒?”離涯又問道。
“隨便哪裡都可以,只要確定她必須活着。”對方回答的很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