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輪迴,有時讓人無法琢磨,原本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可是……她卻這樣安安靜靜的走了。沒有留下一字半句。只留給他的一個還在襁褓之中的女兒。
楚君桓就這麼一直抱着畫黛身體,滿心期待着她還能醒過來。
可是一天,兩天,三天……
她還是沒有再睜開眼睛。
終於,他知道,她再也醒不過來,她永遠就想這樣安靜的睡過去了。
就在這時候,突然不知從何處竄出一隊黑衣人,幾乎沒有任何防備之下,他們欲要搶奪楚君桓懷中畫黛。
只是楚君桓傷重未愈,即使他奮力阻止,也無奈難敵衆人,他被砍了幾刀,最後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人奪走。“黛兒!——啊——”
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安靜的如同死寂一般。
……
“爺,夫人說,若,若她死了,就希望您看在孩子的面上,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顧她,就,就算是您欠她的。”冬梅抱着哭的聲音都啞掉無憂,跪在楚君桓面前,“爺,冬梅求您了,你看小姐多可憐,您抱抱她好不好?爺,求求您了。”
無憂哭的漲紅了臉。不停的揮着小手要楚君桓抱,楚君桓沒有看她,他如今心如死灰,他不接受任何治療,任由新傷舊患慢慢惡化,幾乎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他靠在那裡,苦笑一聲,“黛兒,我們不會說好的嗎,不再冒險的嗎?不是約定要在一起的嗎?可是如今你卻要我活着,爲什麼?爲什麼?你,何其殘忍?你要我怎麼活下去……唔……”突然一口鮮血從他口中迸濺而出,但是他笑了,他無力的擡頭,眼睛沒有任何的交集。
等我,黛兒,我這就去陪你——等我——
“四哥,四哥……”楚默寒見狀大駭,驚慌上前,“四哥,你別這樣,你若有事,無憂怎麼辦?她還那麼小,她已經沒有孃親了,你怎麼忍心讓四嫂不安心呢?”
“出去……滾出去!”楚君桓用力推開他們。
離涯站在帳外,仰起頭,看着灰濛濛還在下着大雪的天空,絕望而痛苦,“壞人……”離涯喃喃說一句,眼淚滾落眼角。黛兒,你可知道,這樣你何其殘忍。
不聲不響的,她竟然就這麼走了。
——若我有一天死了,你一定要讓他好好活着……離涯,答應我,好不好?
“沈畫黛,你怎麼可以這樣呢?”他隨手胡亂的將臉上的淚水擦去,大步走進大帳。直接從冬梅手中抱過哭的可憐的無憂,走到楚君桓面前,將她放在他身邊。
他看了一眼楚君桓,眸子微微一沉,“你想跟他一起死是嗎?”離涯冷笑一聲,“你覺得你有資格和黛兒一起去死嗎?你沒有,楚君桓我告訴你,你沒有那資格,黛兒爲你,爲你的江山犧牲那麼多,可是你連她屍首都保不住,她什麼都給你,現在連她的命都給你了,而你現在只有活着,從別人手裡奪回楚家江山,你纔能有資格去見黛兒,你明白嗎,楚君桓!還有這孩子,是黛兒用自己的命換來的,我不管你再不在乎她,她現在就這裡,如果你死了,這孩子也會餓死,楚君桓你自己選擇。”
說完,離涯轉身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大帳內就只剩下楚君桓他們父女兩。
無憂在他身邊不停的哭着,她努力的張着自己的小手,朝楚君桓身邊爬過去,她哭的好可憐,幾乎每一聲的哭喊都如同利劍深深的紮在他的心頭。
他看着無憂可望擁抱的眼神,滾燙的淚水,從他眼眶之中滾落。
終於,他鼓起了勇氣一把抱起了可憐的無憂,緊緊的將她擁在懷中,“乖,爹爹在,不要怕。無憂乖,爹爹不會丟下你的……不怕……”
……
芄月五百二十八年冬,持續了數年之久的內戰終於平靜了下來,兩軍因爲耗盡心力,不得不停戰。
芄月五百二十九年春,楚君桓在洛城自立爲王,史稱東桓王,定都洛城,稱東月國,與楚玄奕平分天下。
……
春天,杏花齊放,滿院盡是。
清香撲鼻,嫋嫋悠遠。
楚玄奕側身坐在窗前,看着院子外,心情顯得格外的好,“還有別的事嗎?”他稍稍撇了一眼一旁跪在那裡稟報的侍衛。
“沒有了。”
“那就退下吧。”
楚玄奕說完便站起身,慢慢的走到那張牀榻前,撩起那層薄紗,一個美好的女人就這麼安靜的躺在那裡。
她一直都這麼睡着,從沒有醒過來。
楚玄奕小心翼翼的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輕聲道,“黛兒,你可聽見了,他自立爲王了。呵呵呵,他竟然沒死,怎麼辦呢?”
最後還是心有不甘,他派了死士從楚君桓那裡將已經斷氣的畫黛給截了回來,又用南詔國的神秘秘術爲她續命。
他用手指輕輕的拂過她的臉頰,“放心,不管怎麼樣,我都會讓你活下去的。”
……
春去秋至,轉眼又三年。
楚君桓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瞭如何強盛兵馬,一點點的擴大自己的勢力。
他要努力的集聚所有的能量。
三年的時間,也足夠讓他修身養性了,恢復元氣了。
“嗯,告訴默寒,就按照這個去辦,要快。”
“是。”黎城應聲道。
這時候,冬梅匆匆跑進殿內,“皇上,原來您回來了。”
楚君桓看了冬梅一眼,自然知道她來這裡定是無憂讓她來的。
“公主呢?”
冬梅笑了笑,“好幾天前皇上就說要回來的,公主天天望穿秋水的等您回來,可惜,你都沒有如期回來,她很不開心!”
楚君桓聞言,不禁愣了愣,隨即便無奈的笑了笑,“朕知道了!”
他回頭看看那些堆積如山的奏摺,不禁輕笑一聲,而後站起身,徑直走出了大殿。
晚風閣內,燈火已經熄了,一個年紀略顯老的嬤嬤從裡面迎出來,躬身請安,“老奴見過皇上。”
“起來罷,公主呢?”
“回皇上,小公主大概玩兒累了,剛剛睡下了,先還吵着皇上說好幾天前回來的,可是一直沒等到皇上,小公主很不開心!”奶孃笑着回道,跟着楚君桓進了內殿。
靜悄的殿裡,粉色的帳子裡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安穩的睡着,僅僅只有三歲,卻已經與她母親長的十分的相似,五官輪廓,都如精雕細琢一般溫潤!
楚君桓看着,不禁心中一陣生疼。
輕輕的走過去,爲她掖了掖被子,小聲問道,“今晚都吃了些什麼?”
一旁冬梅想了想,“今天早上吃的不多,不過快晌午時,小公主從太傅哪兒回來似乎顯得心情不錯,吃了一碗米飯,還特意要求吃糖醋排骨。聽公主說她今天學畫畫,太傅誇她了。”
“哦?畫畫?” 楚君桓挑眉,“她開始學畫畫了嗎?”
“呃……”冬梅尷尬的笑了笑,“才學了沒幾天!不過太傅說,小公主學的很快!”
聞言,楚君桓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她像她娘一樣聰明。”
楚君桓用手指輕輕的劃過無憂的小小的臉頰,動作輕柔而小心,可她還是醒了,只見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清眼前的人,一下撲進了楚君桓的懷裡,“父皇,父皇終於回來了,無憂還以爲你不要無憂,丟下無憂了!”
楚君桓聞言,不禁笑了笑,心中卻升起疼痛,“怎麼會呢,傻丫頭!”
無憂從小都沒有母親的關愛,時刻都擔心着自己父親會拋棄她,不要她,她害怕,擔心。楚君桓知道,卻無可耐何。他已經盡力的用盡自己的關愛去愛護她,保護她,寵着她,可是父親的關愛,又怎麼代替母親呢?
想到這裡,楚君桓就覺得萬分的虧欠這個孩子,他不知道要怎麼樣,小傢伙纔能有安全感!
一旁的冬梅不禁紅了眼眶!
這幾年,他們父女倆是怎麼過來的,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看着楚君桓隱忍着痛苦,努力的活下去,只是爲了能給畫黛一個交代,好好的照顧他們的孩子。
可是如今孩子一天天長大了,可是未到不惑之年的楚君桓兩鬢卻早已經染上了白霜。
楚君桓對無憂實在從骨子的疼惜,只是越是疼惜,卻永遠彌補不了給不起耳朵東西。
楚君桓輕拍着無憂的後背,感覺她不動了,於是便輕輕的將她放回牀上,蓋好被子,“冬梅,好好照顧她,明日下朝後,朕再過來。”
楚君桓說着,放下無憂轉過正想起身,卻不想原本在牀上睡着的無憂突然一下掀起被子跳下了牀,“父皇別走,父皇要去哪裡?”
聞言,楚君桓隨即轉身看着她,只見她光着小腳丫子站在那裡,也顧不上地上冰涼,撅着粉嘟嘟的小嘴,一雙大大的水靈靈的眼睛,晶瑩的眸子裡一種堅強的酸楚,她與她如出一轍,看的讓人心痛!
楚君桓大步走上前,彎腰一把將她抱起來,帶着寵你,“無憂不是睡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