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涯怎麼會想殺掉自己的孩子呢?爲什麼?
“好。”她拍拍和雅的手,“我會幫你的。”這是離涯的孩子,她怎麼忍心看着離涯扼殺掉自己孩子而以後後悔莫及。
“真的?”和雅驚愕的看着畫黛。
“放心吧,一定會沒事的。”畫黛看着和雅安慰道。
“嗯。”和雅連忙點頭。
只是就在轉身的不經意間,只見和雅的脣角揚起了一個淺淺的笑意。
畫黛看着和雅的背影,靜默的出神。
她也不知道她這麼做是對還是錯,但她知道她不能再讓離涯後悔了,離涯爲什麼不要要他的孩子呢?爲什麼呢?
……
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今天難得的清閒,當畫黛找到離涯的時候,他正獨自一個人在東宮後面的竹林裡的涼亭裡坐着,地上和桌上滿是酒壺,整個人顯得有些頹廢,倚着柱子坐在欄杆,右手中,只見他握着那隻陪了他三年的斷蕭。畫黛清楚的記得,那時候她每次做惡夢,他就用他手中這支斷蕭吹着好聽的曲子哄着她入睡的,而如今……
只見離涯看着前方,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麼煩心的事情,就狠狠的給自己灌酒。
身上的衣衫溼了一大片,散發着濃烈的酒香。
竹林裡十分安靜,畫黛就這麼安靜的站在原地,看着離涯那般孤寂落寞的樣子,這幾個月什麼都變了,可是此時此刻,她發現,其實她的離涯還在。
他退下了太子的光環,沒有了距離感,沒有讓人畏懼的氣勢,他變回的離涯,她所熟悉的離涯。
畫黛一步步的走進離涯,站在他的身後,?察覺到有人靠近,離涯並沒有回頭,只是平靜冷淡的回答道,“走開。”說着,他執起酒壺仰頭再喝了一口。
畫黛上前一步,從離涯手中將酒壺拿了過來,“多喝酒對身體不好,以後少喝點了。”
這個聲音太過熟悉,熟悉得讓離涯全身爲之一振,但是語氣裡他卻還是那般的冰冷,拒人於千里之外,“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畫黛並沒有因爲離涯的冰冷而退縮,只是看了看手中的酒,而後自己湊上去,仰起頭喝了一口。
離涯見狀,不由臉色一變,一把將畫黛手中的酒壺奪了過來,衝着她怒吼道,“你做什麼,不知道你有身孕不能喝酒的嗎?”
畫黛看了一眼離涯,而後笑了笑,擦擦自己的嘴巴,“看來離涯也是很關心孩子的。”是啊,他怎麼可能不關心他的孩子呢?離涯孤孤單單的過了十年,沒有親人,沒有家人,如今,他也有了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其實看得出來,他很在意和雅肚子裡那個孩子的。
離涯似是被人猜出了自己心思,莫名的有些煩躁,他轉身將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你來幹什麼!”
“離涯,那是你的孩子。”畫黛平靜的擡起眼眸看着離涯,“那是你最至親的人,你爲什麼不要它呢?”
“和雅去找你了?”離涯眸子中閃過一絲的惱怒,顯然他根本不願人去提及此事。
“她都哭了。”畫黛看着離涯,平靜道,“或許她是真的沒有辦法了,才找到了我,求我幫她。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但也能想象的出來。如今確確實實的事實是,她有了你的孩子,她是你的妻子,你不能這麼對她。你不是說要好好對她的嗎?如今爲何又讓這麼驚恐,傷心呢?離涯,別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我會擔心的。”
離涯看着畫黛,“那你呢?你會後悔嗎?”離涯冷笑着站正了身子看向涼亭外,“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勸我留下那個孩子的後果嗎?”
畫黛走到離涯的身邊認真的看着他,“既然來了,就沒有想過後果會是什麼,但是此時我只知道太子妃是無辜的,孩子是無辜的,她也是被皇后所逼,你是她丈夫,如今她是最害怕的時候,是最需要你在他身邊的時候。離涯,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我想你只是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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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畫黛還是最懂他的,幾句話,就將他看得透徹。其實退下太子的身份,離涯在畫黛面前其實就是一個很簡單的人,簡單的不能在簡單了。
離涯側眸看向畫黛,而後輕笑着看向涼亭外,淡淡問道,“若是盧娘是我殺的,你會如何?”
畫黛擡眸看向離涯,而後搖搖頭,“不,你不是那種人。”畫黛信心滿滿的回答道。
離涯看着畫黛,看着她無比真誠的眼睛,他不由的微蹙了一下眉頭。
他閃爍了一下眸光,輕笑一聲道,“如果我是這樣的人呢?”
“額?”畫黛一臉疑惑的看着離涯,剛剛那一句話的聲音好小,她根本沒有聽清楚。
離涯隨即收起了他所有焦慮,揚起下顎,淡淡的眯了眯眼睛,而後揚起脣角,“若是有一日,因爲楚君桓,你要與我成爲敵人,你會如何?”
“我說過,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畫黛堅定的回答道,只是說着,她卻心中隱隱的浮起一絲恐懼。終於她知道她心中的恐懼來源與何處。
原來她害怕的就是楚君桓與離涯的對峙。
楚君桓表面上似是早已經卸下手中擔子,將朝政慢慢的移交出來,但是真的說放手就能放的了手的嗎?
畫黛垂下眼眸暗暗思量着。
若是真的放手,或許楚君桓,甚至與有關的人都會處於岌岌可危之中。
但如今太子已然歸來,未來的帝君寶座,定是離涯的囊中之物。可爲何畫黛總是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呢?
畫黛暗自的深呼吸了一下,故作輕鬆道,“那我在這裡先祝你早生貴子。”
離涯微微側眸,看了一眼畫黛,而後收回自己視線,“多謝。”
畫黛隨後便轉身向竹林外走去。
只是卻獨自的留下了離涯一人,只見他垂下眼眸,手慢慢的擡起,看着自己的手,靜默的喃喃自語道,“黛兒啊黛兒,你還不明白這皇權爭奪的殘酷嗎?那可是一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遊戲,你怎就如此單純呢?”
“太子殿下。”沉默了一瞬,一個女人從竹林後走了出來。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盧娘身邊的一個小丫鬟,“不知殿下找奴婢有什麼吩咐?”
離涯微微擡眸,微眯了一下眸子,淡淡問道,“你沒有再回君王府?”
“是,奴婢照殿下的吩咐,之後就沒再回去。”
離涯隨手拿了一壺酒帶着幾分醉意,搖搖晃晃的走到那個小丫鬟面前,將手中的酒罈遞到她面前。
小丫鬟愣愣的看向離涯。
離涯隨意一笑,“陪本宮喝酒。”
小丫鬟見狀臉嫣的一紅,羞澀的接過離涯手中的酒罈,“是。”說着,她羞澀的喝了一口。
只是卻在小丫鬟擡眸再一次看向離涯的時候,離涯便已經出手,緊緊的捏住了她那纖細的脖頸,“太,太子殿下……”她睜大了眼睛驚恐的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離涯。
離涯脣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冷魅的笑意,“這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讓我放心,明白嗎,嗯?”說着,他手中一用力便輕鬆的擰斷了這個小丫鬟的脖子。
而後離涯便頭也不回的的向竹林外走去……
……
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畫黛看見楚君桓正睡在院子的紫藤花架下的藤椅上,他安靜的睡着,就好像一個小孩子一般。
冬梅見畫黛回來,欲想說什麼,畫黛向她擺擺手,示意她退下,而後自己輕手輕腳的走到楚君桓身邊。坐了下來。
她拿起放在圓桌上團扇,爲楚君桓輕輕的扇風。
似乎是感受到一絲清涼,楚君桓稍稍動了動身子,似是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睡着,畫黛看着的楚君桓的樣子,真的與一個孩子沒什麼分別。
看着看着畫黛不由的嗤笑出聲。
“笑什麼?”楚君桓帶着一絲的慵懶,微微的睜開眼睛看向畫黛。
畫黛衝着楚君桓微微一笑,“原來你沒有睡着啊,我還以爲你睡着了呢。”
楚君桓看着畫黛,她繼續在爲自己扇着風。
兩人對視了片刻,楚君桓掙扎了一下,屈氣單膝在榻上坐着,很久,突然伸手握住了畫黛那隻拿着扇子的手,“黛兒,我想抱抱你。”楚君桓的語氣帶着一絲的請求。
畫黛站起身,走到楚君桓的面前,楚君桓坐在睡塌上,就這樣的抱住了畫黛的身體。
他用自己的耳朵貼在畫黛有些微凸的小腹上,閉上眼睛靜默着不再說話。
畫黛擡手輕撫着的楚君桓的髮鬢,她感受到了他的疲倦……
紫藤花香在清風中嫋嫋縈繞,帶着夏日濃濃的倦意……
兩人一同臥在睡塌上,楚君桓側身用一隻手支撐着自己的身子,看着睡在自己的懷中的畫黛,一手輕輕的撫摸着畫黛的小腹。
……
之後的三天,畫黛就再沒有見過楚君桓,他去哪裡了沒有人知道,只知道暉帝前幾日與他在御書房內談了整整四個時辰,沒人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畫黛回想了一下,那日不正是她去勸說離涯的時候嗎?回來的時候還在紫藤花架下兩人一起睡了一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