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你!”白晉淮嘴角微微揚起,冷芒漸起,像極了索命的閻羅:“你知不知道壓你進來的是誰?”
孫武回頭看了看身穿黑衣,眉目剛毅,一身正氣的人,隱約覺得不妙。
“a市武警警隊隊長。”白晉淮好心的解釋。
孫武哭喪着臉,爬了過去:“白大少,這件事我是被逼的,都是她的主意,我真是被逼的,不然我怎麼敢動您的人……”
陳雪聽到素來耀武揚威,聲稱自己可以搞定一切的孫武,對着白晉淮這般孫子,心如死灰,機關算盡,本認爲自己即便被揭穿,依然可以敲得一筆錢,遠逃海外。
卻不想,自己自視過高,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看了唐九安,更加小看了白晉淮,黑白他都有人,深藏不露,深諳如井。
唐九安不經意的側過頭,對上了江夙的眼睛,漆黑如夜,黑得純淨,毫無雜質,看着她的時候,卻溢出了絲絲深邃。
她平靜微笑,滿是感激。
唐筱筱早就被髮生在眼前如噩夢般的一幕幕,震駭得說不出話來了。
陳雪回頭看着身後隨時都會承受不住的唐申,試圖抓住她最後的稻草:道:“阿申,那麼多年,我即便做錯了那麼多事,我對你卻是真心的,我從來沒有害過你……”
唐申一忍再忍,終於忍不住,他驟然起身,伸手狠狠的打了坐在地上陳雪一個耳光,怒不可揭:“陳雪,我從未對不起你,可是你對我都做了什麼!連殺人的事做出來了,這些年安安一個人在外面,不敢回家,也是因爲你吧,陳雪,你幾乎害得我家破人亡,這就是你對我的真心!真是輕賤了這兩個字!”
陳雪被他一巴掌打偏了臉,半邊臉頰紅腫一片,陳雪眼角的淚滴落,這一次是真的流淚,她的一切不過都是爲了這個男人,想要和他相守一生,想要和他攜手到老,卻被他以輕賤兩個字否認。
“媽。”一直扶着唐申的唐筱筱,見到唐申動手,立馬去把跌坐在地的陳雪扶起來,看着唐申,把她護在了身後:“爸,你不要打媽了,媽知錯了。”
隨後她看着唐九安,語氣裡再沒了驕傲,只剩下無助:“唐九安,可不可以不要怪我媽,我求你,我要的一切我都還給你,你能不能放過我媽?”
唐九安看着唐筱筱,心頭十分難過,卻不爲她的請求動容半分:“八年前,我曾這樣求過你們,不要搶走我的爸爸,可你們呢!”
如果不是曾經過於心狠無情,又怎麼會有今天的結局。
唐申聽到唐九安的話,全部的憤怒化爲了幾乎讓他承受不住的痛苦和愧疚:“安安……”你還認不認我這個爸爸。
可是他說不出口,八年的苦楚,八年的委屈,八年的無望,讓她早早的就對他這個不稱職爸爸失去了信心。
而且之前自己還曾讓她犧牲自己的幸福,還筱筱的幸福。
他背過身去,輕手捂住已經開始劇烈作疼的心臟,分不清楚是真的心悸還是無形的疼痛轉爲了有形。
“陳雪,我們離婚吧,從此你是生是死,都與我唐申無關。”
“爸!”唐筱筱聽聞,哭了出來:“不要,爸,不要……”
陳雪聽後,痛苦的笑了出來,她的生死,再與他無關。
就是要把她交給旁人,自生自滅。
她這大半輩子,害了不少人,算計了不少人,唯獨對着唐申,她獻出了自己所有的真。
不管是年輕還是現在,她對他的心都沒有變過,如今這個讓她瘋狂,讓她癲癡的男人說,她再與他無關。
曾經儒雅溫情的他,現在這樣薄情無心。
對她沒有絲毫的眷戀!
一直靜坐在沙發上,看着唐申的手緊緊揪住了自己的胸口,臉色逐漸發白的唐申,微微一慌,就伸手扶住了他:“阿申,你冷靜點,深呼吸。”
唐九安聽到江柔的話,也起身走了過去,還沒來得及看唐申,就聽到身後唐筱筱淒厲的嘶吼:“媽!”
唐九安下意識回頭,就見到陳雪拿起了果盤裡的水果刀,一刀就割破了自己的頸部動脈,鮮血噴濺的悽絕場景。
白晉淮也是一臉震驚起身,想阻止也來不及。
鮮血如花園裡的噴泉,噴涌而上,妖媚似正在綻放的花朵,暈出了絕麗與悽美,濺了腳下的一地,泄了周圍的人一身。
唐申轉過頭,就見到陳雪滿身是血,臉上慘白似紙,卻星星點點猙獰着血霧,她全身抽搐,卻說出了讓他倍感絕望的話:“唐申我把我最好的年華都給了你,即便是我算盡心機害了姜瑤,那又怎麼樣,唐申我要你愧疚一輩子,是你的薄情害了姜瑤,是你的多情害了我!”
“媽!”唐筱筱無比淒厲的哭着,手足無措的看着陳雪的生命一點一點的流逝。
“筱筱…對…不起”陳雪話還未完,整個人就在抽搐中,沒了聲息。
“媽!媽!”唐筱筱刺目欲裂,心痛如絞,聲音歇斯底里的悲慟。
“阿申!”在江柔的驚呼下,唐申重重的往地面跌去。
唐九安被陳雪這樣激烈的尋死方式駭到,臉色雪白,聽到江柔的驚呼,她回頭,又見到唐申這樣悄無聲息的倒下,腦子一片抽痛,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想過陳雪不服輸,會反抗,但是卻沒有料到她會這般決絕,這般殘冽的結束自己的生命。
“安安,安安……”白晉淮看着臉色雪白,捂着頭,一臉痛苦的唐九安,驚慌不已。
“江夙,快叫救護車!”他對着江夙大吼,緊緊抱住了唐九安,這樣的刺激對她來說,十分激烈。
即使她要陳雪償命,也絕不希望是這樣的場景,陳雪過於極端,過於激烈,讓他都覺得驚訝,不用說把她步步逼到這樣瘋狂的安安與唐申。
突然懷中的人身子一軟,白晉淮心跳欲止,放開懷,就見到昏死過去的唐九安“安安!”
現場,陷入一片始料未及的混亂!
唐九安意識模糊的昏睡,腦子裡不斷翻涌着陳雪死時的悽婉慘烈的場景,她說:“唐九安,即便是我死,我也要你愧疚一輩子,我也要讓你爸爸痛不欲生,悔恨交加。”
畫面一轉,姜瑤溫雅的臉又出現在她面前,她微笑的對她說:“安安,不怕,媽媽會保護你……”
她下意識的想跑過去拉住媽媽,卻感覺自己動彈不了,她哭着看着姜瑤微笑着走遠。努力掙扎之下,她突然就睜開眼,醒了過來。
白色的燈光,刺得她眼睛痛,但是她也沒有閉上眼躲開,而是盯着某處,淚水凝聚。
白晉淮一直守在她牀邊,見到她流着眼淚醒了過來,心頭又喜又痛:“安安,看着我,安安。”
唐九安聽到熟悉的聲音,側過頭,就見到一臉溫顏,目光溫柔的白晉淮,她哽咽着起身伸手抱住了白晉淮,哭道:“是不是我逼得陳雪自殺的?是不是我逼得陳雪自殺的?”
白晉淮聽着唐九安泣不成聲,心裡鈍痛難當:“安安,不怪你,是她太極端了,不怪你,她接受不了犯錯的後果,不是你的錯。”
“可是爲什麼她要那麼決絕,我是不是該再等等,我是不是也害得爸爸家破人亡了。”唐九安都不敢去回想那一幕,原本是要爲媽媽討回公道的,卻變成了這樣慘烈的一幕。
是不是也是她過於執念,才害得爸爸沒了家,唐筱筱沒了媽,陳雪沒了命。
“不會的,安安,你也失去了媽媽,失去了家,失去了溫暖,唐伯父不會怪你的,他一定更想見你。安安,不要爲難自己,陳雪明明可以不選擇那麼激烈的方式的,是她自己承受不了,給你和你爸,甚至是唐筱筱都留下了陰影。”白晉淮努力安慰着唐九安,這樣的情況下,她一定不能垮。不然這就會成爲她一輩子解不開的死結,永遠跨不過去。
“安安,你有我知道嗎?爲了我你要堅強起來。”他的聲音轉爲輕柔,輕語鼓勵。
唐九安緊緊抱住他,這個時候能讓她感覺到溫暖的,只有他了。自己想依靠的人,也只有他。
淚水彷彿失去了控制不斷的流下,她止不住,需要發泄。
白晉淮由着她,哭出來總比壓抑着要好,他不願唐九安再受到一點傷害,更不願她藏着傷口,獨自安慰自己。
“安安,未來你有我,不管多難,我都陪着你走下去。”
寂靜的房間內,悲傷在悄然瀰漫,而白晉淮的一句充滿了溫暖與堅定的話,將唐九安積壓在心裡的苦與澀,都勾了出來。
白晉淮順着她的背,怕她哭岔了氣,心頭雖然被她的淚水灼痛,神色卻滿含溫柔,安安,不會再讓你遇到這樣的事情了,不要在讓你看到這樣黑暗的一面了。
過去了,都會過去的!
慢慢的,緊抱着他的人哭泣聲轉弱,變爲抽泣,又過了一會兒,抽泣聲就弱了下去,沒了聲音,只剩下漸漸平穩的呼吸聲。
白晉淮輕輕的動了動身子,摟着她的後背,卻發現她把他抱得很緊,一手撐着她的背,騰出一隻手,來解開她的手,卻不敢過於大力,怕驚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