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頹廢人生(三)

王大虎從來沒有到我這來,來檢查像趙瑞說的學習的事情,所以,我的rì子愈加清閒,我估計,王大虎已經把我忘了,再說,誰又會想起一個被淘汰的人呢,只要豬沒事,沒有誰會記的一個曾經舉着白旗投降的懦夫。

時間,第一次在我眼中有了變化。在金鷹的時候,沒有人在乎時間,也沒有人關注時間,時間對於那裡的人,只有一個概念,就是訓練。

而在這裡,自己的時間突然多了起來,多的有些麻木,但好處也是明顯,就是可以明顯感知到冷暖。

是的,第一年的時間馬上要到尾聲了,因爲冬天來了,馬上要過年了。

於是我也有點想家,給母親打電話,母親什麼都說好,家裡好,生活好,妹妹好,讓我不要擔心,安心當兵,可我知道,母親說的都是寬慰兒子的話,妹妹曾悄悄的告訴我,母親身體不好,又要幹活養家,有時候,家裡一個星期都不會吃一頓肉,每每聽了,我都會傷心的很,強忍不讓眼淚流出來。

有時候,我在想,父親真是可惡,這麼早把自己的身體搞垮,在家裡最需要他支撐的時候,他卻撒手不管,一個人獨去,害的母親獨撐這個家,害的我還不得不遠離家鄉來當什麼兵,真有點恨他。

不過,我現在的情況,讓我對父親又有了一點同情,因爲我發現,當一個人處於低落的時候,往往想把自己搞廢,不再在乎其他的東西,於是我猜想,父親是不是也喝我一樣,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才導致身體垮掉,最後死掉了,只是現在,我再也無法知道父親到底因爲什麼事情才死掉的。

想這些幹啥,到底我還是有擔當的人,有堅定目標的人,再喂一年多的豬,就可以解放了,回家好好的幫母親支撐我們的家,讓妹妹可以安心的讀書,然後像小靜一樣考個好大學,有個好歸宿。

小靜,把她也忘了吧!

離chūn節只有十多天了。

那天陽光明媚,那天豔陽高照,那天連王大虎都停止了叫囂,那天連豬都吃的很開心。

趙瑞大跑小跑的向我奔來,大叫着說:“大頭哥!大頭!有人找你!是個美女!”

靠,是個美女也是找我,你瞎激動什麼。

其實,何止是趙瑞激動,整個連隊都激動。

趙瑞喊我去大門口接人,他寸步不離的跟着我。

我很懷疑趙瑞的智商,因爲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沒有美女會找我,即便是個女人也不太可能嗎,我除了認識機頭母豬之外,這個地方一個女的我也不認識。

是女兵!不可能,我除了在新兵連見過幾次女兵外,從未和這個團體發生過糾葛。

是門口商店的老闆娘?更不可能,我又不差她錢,再說,美女這兩個字真的和她沒什麼緣分,就像我和金鷹沒什麼緣分一樣。

那會是誰呢?

但當我離很遠就看見那個紫sè時,我chūn心蕩漾起來,我神志不清起來,那個紫sè,讓我一下子找到了靈魂!

是小靜!沒錯!是小靜!

小靜穿了個紫sè的羽絨服,在這邊沒有什麼顏sè的地方,顯得是那麼的耀眼。

我傻乎乎的走到小靜面前,小靜微笑着,眯着眼看我。

門口站崗的哨兵今天特別的威武,站的筆直,槍更加閃亮。

我腦子空虛的很,說不出任何一句人話。

“馬志,怎麼了,我在這站了二十多分鐘了,還想繼續站着嗎?”小靜輕輕的說。

“對對對!大頭哥,還不趕緊讓你女。。。。。,你朋友回連隊。”趙瑞關鍵時刻提醒我說。

“呵呵,對,走吧。”我終於憋出了幾個字。

結果是趙瑞上前,把小靜的包拿了過來,讓我一點表現的機會都沒有。

沒想到王大虎竟然站在連隊門前。

“馬志,你說你小子,朋友來了也不提前告訴我們一聲,我們連隊時有傳統的,只要是朋友來,都必須要熱情招待!”

一個新兵的女朋友來連隊,不被罵死就算了,還熱情招待,真是邪了門了。

我尷尬的笑了笑,倒是小靜顯的很大方,對王大虎說:“部隊首長,我是馬志的同學,放寒假路過這,過來看看他,沒跟他說,請首長不要怪他。”

王大虎滿臉堆笑着說:“不會不會,歡迎歡迎!”

當小靜進入營區時,我發現所有的人都躲在宿舍裡,然後從窗戶前伸出頭,目不轉睛的看着小靜,還有很大的噪聲。

趙瑞駕輕就熟的把小靜我們帶到連隊接待室,王大虎的媳婦來的時候,就是這規格,看來這個兄弟真沒白交。

折騰了半天,終於只剩下小靜和我。

“你怎麼來了?”我問小靜。

“我聽說你不是很好,就來了。”小靜依然輕輕的說。

上了大學的小靜比以前顯得更加嫵媚,這也難怪,高中的女生誰會有時間打扮,只有上了大學纔有時間讓自己恢復到女孩的角sè。

“我,很好啊,誰告訴的你?”

“還能有誰,孫志國啊。”

這個王八犢子,贏了我也就算了,還把這些告訴小靜。

小靜似乎看出了什麼,對我說:“你有很長時間沒給我寫信了,這也是我來看你的原因。”

我有點不自然了,你都不給我回信,我還寫什麼啊。

小靜微笑着說:“這麼長時間,你總共給我寫了98封信,我都保存着,而且把每一封信都掃描到電腦裡保存。”

我有點感動了。

“但就在等你第99封信的時候,你卻不寫了,爲什麼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小靜說:“那你怎麼不給我回信啊。”

小靜不笑了,靜靜的看着我,緩緩的說:“可能是我的不對,你的每一封信我至少都讀了好幾遍,每讀一遍都讓我感到溫暖,你能讀出你給我的鼓勵,我在大學的這些時間,其實,有很大程度上是你在支撐着我?”

“爲什麼?”我有點驚訝。

“孫志國沒有告訴你嗎?我在給他的信裡說了一些。”

靠,這個千刀刮的二鬼,什麼都沒對我說過。

“沒有,怎麼了!”我急切的問到。

小靜的眼睛有點淡淡的憂傷,一副如有所思的樣子。過了一會纔對我說:“剛上大學,我就休學了半年,就在我進入大學的第二天,我爸媽就離婚了,我很痛苦,沒有辦法繼續學業,只好選擇休學,但你給我寫的信,我讓同學每一封都給我寄回家,那半年來,真的是你的信讓我支撐了下來。”

小靜的眼裡開始有些溼潤。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因爲我確實沒有幹過這個事,只好手足無措的呆着。

“你每一封信的最後,都有一句,小靜,小靜,百鍊成鷹!你告訴我說,這是你同班的戰友的jīng神支柱,是你們支撐下來的口號,你說,每當訓練最殘酷的時候,是這句話讓大家振奮了jīng神,讓大家覺得有奔頭,你還說,謝謝我,讓你的當兵生涯每天充滿陽光。”

小靜說的眼淚打溼了面容,把我說的又回到了原來的生活。

“你的每一封信裡總是充滿激情的鼓勵我,無論遇到任何困難都要像你一樣支撐下去,只有那樣,纔對得起珍貴的每一天,真的,馬志,是你,讓我度過了我最難受的rì子,是你的話語讓我又重新回到了大學,謝謝你,馬志!”

小靜已經淚流滿面,我依然無動於衷,不知道幹些什麼。

這時,趙瑞捂着臉進來。

“大頭哥,我忘了放面巾紙了,對不起。”趙瑞帶着哭腔說,順手把一盒打開的面巾紙放在我的面前。

靠,這個傢伙在偷聽我和小靜!真像一腳踹飛他,可人家的那盒面巾紙又讓我於心不忍,我忍了,最後一起算賬!

我趕緊抽了一張遞給小靜。

小靜恢復了常態,笑着說:“這個小兵真有意思!”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靜接着說:“我只所以沒有給你回信,第一是因爲那段時間我真的沒有心情寫任何東西,第二個原因是,我聽孫志國說你在特種兵訓練,很殘酷,所以我就想不能影響你的訓練,還想着,等到我攢夠你的99封信,再給你好好的回一封信,讓你知道,我,在等你。”

小靜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很小,但我聽得很清楚,比王大虎的狂叫還清楚!。

這麼多天的鬱悶一掃而空,我徹底被陶醉了,甚至想抱小靜一把,但我忍了,懂得這不是時候。

我只好傻笑,門外也在傻笑,我立即起身,開門去揣趙瑞一腳,結果,何止是趙瑞一個人在傻笑,至少有二十個人在一起傻笑,靠,還有沒有**啦!

我只好攆他們走,趙瑞嬉皮笑臉的說:“大頭,走可以,這麼多兄弟得一人一包zhōng nán hǎi啊!”

我哭笑不得,只好說:“什麼zhōng nán hǎi!我殺頭豬餵你們,行了吧!”

大家一鬨而散。

我想着一定跟小靜說點什麼肺腑的話,可我還沒說,小靜又說了。

“馬志,我還聽說你被淘汰了,心情不好,我很擔心,這纔是我來看你的真正目的。”

又是二鬼,像個鬼一樣纏着我!

“沒有,沒有,我,現在很好。”我很不自然的說。

小靜顯的很認真,對我說:“馬志,我雖然不知道部隊是怎麼回事,但有些事是一樣的,都會遇到挫折,和遇到挫折怎麼辦的問題,我不知道這次淘汰對你有什麼影響,但我可以看得出來,你遇到了很大挫折!”

我看着小靜,不需要再掩蓋什麼,於是對小靜說:“呵呵,其實也沒什麼,就是特種兵當不成了,不過現在很好。”

小靜說:“馬志你不用騙我,從我今天看到的你的第一眼,我就發現你的眼神中藏着一種失落,不像原來的你那樣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信心很足的勁頭,我想對你說,我知道你原來複課是爲了我,你當兵也有我的原因,所以,不知道你現在還能不能爲我再做一次!”

我看到了小靜堅定的眼神,也知道小靜想讓我做什麼。

“跌倒了,爬起來,是你教會我的,這次也一樣,不管你怎麼跌倒的,跌的多重,一定要站起來,不光是爲了我,也爲了你,你的母親妹妹,好不好,勇敢的把你的兵當好,而我,和以前的一樣,等着你!”小靜認真的對我說。

我有一種莫名的亢奮,似乎又找到了原來的jīng神,但不幸的是,我沒有了底氣,不知道爲什麼,可面對小靜的鼓勵,我還是鼓足所有的勇氣對小靜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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