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離隊的前一個晚上,龐華召開了最後一次班務會,內容只有一個,宣佈我們的歸宿。
龐華說:“張寶利”。
“到!”
“裝甲團!”
張寶利猶豫了一下,龐華遞給他一包zhōng nán hǎi,瞪着牛一樣的眼睛說:“這是命令!”
張寶利只好接過了煙,答道:“是!”
“孟斌”。
“到!”
“步兵一團!”
“是!”
龐華一樣的遞給孟斌一包zhōng nán hǎi。
我算是看出來了,zhōng nán hǎi就是龐華送給我們的分手紀念品。
“何天!”
“到!”
“炮兵團!”
“是!”聲音十分響亮,接煙的時候,還笑了一聲。
“趙瑞!”
“到!”
“直屬通信連!”
“是!報告班長,這個單位有機會見到首長嗎?”
龐華瞪了他一眼,同樣遞上一包zhōng nán hǎi,對趙瑞說:“可以見到女兵”。
大家會心的笑了一聲。
我是最後一個宣佈的,我聽了一下,只有何天實現了目標,當上了炮兵,其他的沒有一個隨了心願。
“馬志!”龐華的聲音格外響亮。
龐華賣了個關子,用牛一樣的眼睛嚴肅的瞪了我半天,突然捶了我一拳,眉飛sè舞的叫到:“金鷹連!”
大家羨慕的看着我。
我說:“報告班長,我怎麼沒煙”。
龐華早有準備,從包裡翻出一包中華,雙手遞給我,就像莊嚴的授旗儀式一樣。
我不再想說什麼,怕遭人嫉妒,但龐華沒有住嘴,噴着唾沫星子說:“全新兵團,只有16個人被選上金鷹連,你,馬志!是我帶出的第一個金鷹!我爲你感到自豪,也爲我自己感到自豪,不過我要提醒你,你現在只是去試訓,如果半年後你被刷了下來,我告訴你馬志,我抽了你的勁,扒了你的皮,所以,你要給老子雄起,雄起!”
龐華後邊還說了很多,我幾乎都沒聽見去,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爲什麼小靜不給我回信,反而給二鬼寫,難道小靜會喜歡二鬼這個混蛋,那不白瞎了我的情真意切,我給小靜寫了那麼多信,難道小靜就沒有動心,什麼情況,真叫我鬱悶。。。。。。
二鬼毫無懸念的被分到了jǐng衛連,代表鐵鷹師的形象去站崗,到走我再沒見到二鬼一面。
惹眼的金鷹連!
不就是在大門上掛了個鍍金的大鳥,就稱自己是金鷹連。
列隊歡迎我們金鷹,在入門後站在兩邊,個個像是和女朋友分了手一樣,黑着臉迎接我們這些新兵,還個個帶着墨鏡,陣勢還真有點嚇人。不過這嚇不到我,根據我的經驗,在道上混,越是臉sè擺的像黑社會的,其實最慫,一拳打過去準跑,什麼金鷹啊,沒必要都冒充黑社會吧。
這些黑社會都穿着作戰迷彩服,臂章上也繡着一直鍍金鷹,也有的是銀sè,腳踹陸戰靴,人人挎着一支步槍,跨立着迎接我們。站在排頭的那個腰裡彆着把手槍,長得也最黑,領章一毛三,不用說,指定是大哥大了。
我們走下車,他們也不鼓掌,只見排頭那個老大手一擡,整個隊伍唰的一聲全部成立正姿勢,然後就聽見他喊了一聲:“敬禮!”
所有人槍一抖就算完事了.
老大又張嘴說了一句:“繼續訓練!”
整個隊伍就“唰”一聲的跑走了,剩下我們16個摸不到頭腦的新鷹。
那個老大沒走,站在我們前面,轉頭對一個人使了眼sè,那人就捧着一些東西跑到我們面前立定。老大取掉墨鏡,一副拽死的樣子,把我們從頭到尾掃視了一遍。
我這纔有機會看清這個傢伙長成什麼樣子。
如果非要逼我用鐵來形容人的話,我只能說,這個傢伙真的是塊jīng鐵,讓我想起武俠小說裡西域寶刀來,先用天外玄鐵以千度高溫熔鍊,然後取域外寒冰澆淬,再選派力士十人不分晝夜連續錘鍊七七四十九天,方成正果。
真的,這傢伙一眼望去就是這種感覺。個子也就我這個水平的他,臉膛黑的發光,體型不能單用健碩來形容,還得加上些什麼詞纔有感覺,而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
龐華整天吹噓自己牛一樣的眼睛是鷹眼,除了瞪起來顯得較大以外,跟這雙眼睛相比,簡直想讓人嘔吐。這傢伙的眼,他沒有可以睜大,也沒有有意擺造型,就當他用眼睛掃描到我的時候,真正的感覺到什麼寒光!
我想這纔是龐華說的那種鷹眼。
黑老大開口了,對我們說:“給你們十分鐘把個人物品收拾好,換好作戰服集合,今天的科目,輕裝十公里!”
說完,又對那個人使了個眼sè,就轉身離去。
還有人道嗎!我們可是新兵啊,怎麼得也要先會個餐再跑啊!
那個人拿着了一堆臂章,上面是支沒有任何sè彩的鷹,每人發了一個之後,看了下表,突然喊道:“五分鐘後集合,解散!”
靠,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侵佔士兵利益。
十公里下來,我們所有人都像脫了一層皮,心想這下可以吃點好的,先休息休息吧,可誰知那個人完全沒有這個意思,把我們又集中起來,還好,沒有讓我們做一千個俯臥撐,只是訓話。
那個人說話倒很利索,不拖泥帶水,掃視着我們說:“各位戰友,歡迎來到地獄,我叫徐毅,你們可以叫我魚頭,是你們的總教官,全權負責你們。我身後的幾位班長,講協助我訓練你們”。
我看見了,後面幾個黑疙瘩。
那個人繼續說:“你們將被編爲4個小組,4個人一組,由一名班長帶隊。接下來的rì子,你可以把它想象成地獄,只要你有剛強的意志,一定會展翼高飛,淬火成金,假如實在受不了,你可以站出來對我說,報告!我受不了,OK,我可以保證你安全離開這裡。這裡絕不收留孬種!”
我瞪着這個排長,心裡那個後悔啊!我是來混rì子的,不是來當jīng英的,這個龐華也不說清楚,沒說有這麼變態啊,早知道這樣,我一定把那枚手榴彈扔到自己腳下,炸死自己算了,這裡離我的理想實在是太不靠譜了。
但我又是個好面子的人,既然來了,也不能太丟人,否則以後回家還怎麼混啊,還不叫二鬼笑死,要是二鬼又給小靜說了,我還怎麼有臉追人家啊。能怎麼地,能怎麼地,能死人嗎?不就訓個練嗎,人家都行,憑啥我不行,在家打架咱也沒吃過虧啊,即便環境在惡劣,我也能混下去。
“馬志!”
“到!”
“劉鵬飛!”
“到!”
“陳紅鷹!”
“到!”
“馮亞東!”
“到!”
“出列!”
四個人上前一步。
“你們四個一組,帶走!”
一個班長跑過來,下口令,我們就跟着他走了。
本以外回到班裡,這個臭屁班長會接着訓示一番,誰知這回真沒有。
到了宿舍,這個班長馬上露出笑臉,招呼我們說:“快,快,弟兄們,先坐下休息”。
而他則不知從哪摸出幾瓶礦泉水,遞給我們。確實渴了,顧不上檢查是不是毒藥了,四個人抓起瓶子一陣牛飲。
班長則依然笑呵呵的看着我們,等到我們平息的差不多了,他纔開始講話:“弟兄們,我叫周鬆,以後咱們就在一起了,別緊張,魚頭看起來兇,其實是個好人,慢慢就瞭解了”。
我瞄了一眼他的臂章,金sè的。
“我跟你們講啊,咱金鷹連不像外面說的那樣,什麼地獄啊,魔鬼啊,你們看我,我像魔鬼嗎?”
像倒是不像,但還是黑,壯實,至少不像天使。不過要是他本人真如他說話這般,我想,我算是在地域遇到好人了。
“你叫馬志?”周鬆笑着看着我。
我立即起身立正,答道:“是!”
“坐下,坐下,休息,別這樣,在訓練場上嚴肅,到了班裡,都是弟兄,不用拘束,就是先認識認識,哦,你是不是那個投彈投到70米的新兵?”
人怕出名豬怕壯,都傳到這了。
我低調的更正說:
周鬆伸出大拇指,連說:“了不起,了不起”。
他接着說:“那你叫劉鵬飛?”
我旁邊的人答道:“是”。
“聽說你是藏族,是吧”。
“是,班長”。
難怪我聽着這位兄弟的普通話哪裡有點不對勁。
周鬆依然笑呵呵的,對他說:“很好,藏族兄弟耐氧xìng強,訓練起來不累”。
他又轉向另一個,說:“你叫陳紅鷹?”
“報告班長,我叫陳紅鷹,貴州人,我不怕吃苦,從小光着腳板在山上跑,一口氣跑個幾十公里沒問題”。
這哥們話還真多,人家都沒問你。
周鬆睜大眼睛說:“好!有能耐!”
最後一個看此情況,也別等他問了,就主動站起來說:“報告班長,我叫馮亞東,東北那疙瘩的,從小跟着我爹在大興安嶺守林子,打兔子一槍一個”。
什麼年代了,還讓你打獵玩,蒙的吧你。不過,我聽了他們的介紹,心裡倒是平靜了下來,看來被選拔到這裡的兄弟怎麼地都有些神功附體,我這個70米也就沒那麼扎眼了。
周鬆繼續跟我們套近乎,笑着說:“對了,你們都有外號嗎?”
這是唱哪一齣,難道我還要把我叫大頭這樣不雅的外號說給你聽,拿出來丟人嗎?
四個人都不出聲。
周鬆想了想,對我們說:“在咱們這,每個人都有個外號,主要是爲了增加感情,比如咱們徐排長,叫魚頭,我呢,呵呵,好笑,他們都叫我小賤”。
小賤!形象。
“咱們連長也有,金鷹連嘛,都喊他鷹頭,但我告訴你們,私下裡,其實我們都叫他牢頭,嚇人的很,對了,別說是我對你們說的啊”。
這不廢話嗎,你不說我們能知道嗎。
“我看了看啊,馬志呢你投彈能投70米,不如就叫,飛彈吧!怎麼樣”。
不怎麼樣!什麼玩意啊,是哪個彈,是蛋疼的蛋嗎?還不如叫大頭呢。我不能忍受了,站起來說:“報告班長,上學的時候,人
家都喊我大頭,頭長的有點大”。
或許是受到我的啓發,其他哥們也怕給起了個什麼不中聽的外號,於是紛紛站起來報告。
劉鵬飛說:“班長,我雖然是藏族,但是在漢族學校讀的書,他們都叫我老藏”。
陳紅鷹說:“報告班長,雖然我名字裡有鷹,可一見女人就臉紅,所以,學校同學都叫我紅妮”。
長得確實很秀麗。
馮亞東則是個典型的東北漢子,xìng格大大咧咧的,而眼睛則透着獵人那種獨有的狡黠,別人都說完了,他還在想。
周鬆也不着急,笑着等着馮亞東做決定。
終於,馮亞東站起來說:“俺爹說,林子裡最厲害的不是老虎,而是狼,最狡猾最兇狠,俺就叫狼毛吧”。
放着獨狼、野狼這樣大氣的名字不要,偏偏叫狼毛,有病啊。
周鬆也不是很理解,就問狼毛說:“爲什麼叫毛啊?”
馮亞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俺離狼的水平差的遠,叫的太大顯得太狂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