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五日全國人代會開幕後,代表團聽取總理作的政府工作報告,並圍繞政府工作報告進行分組討論,其後,又聽取了人大委員長關於幾部法律的修改說明,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的工作報告,然後各代表提交議案,等等,每天的會議日程安排都很滿。
這期間,葉之然謹記黃民海的提醒,表現得異常低調,看見記者就躲,代表團分組討論的時候,也謹言慎行。
金玉良言啊!
黃民海的一頓訓斥,讓葉之然接受了一場深刻的思想洗禮。靈魂深處鬧革命,更感覺字字珠璣,句句清香。
他仔細回顧每階段成長曆程,總體而言,不僅經濟改革的思路超前,曾數次引起理論界及部分官員的爭議,而且,在黨建方面也表現過於亮眼,得到不少讚譽的同時,也引起不少非議。要不是先後得到唐國強、楓寒軒、陳成強的保護和提攜,他根本走不到現在的地位。
如今,他已經是地級市的市委書~記,一舉一動已經得到中央的關注,若是再像以前那樣經常有比較激進的思想及工作方法,會給上層留下不成熟的印象。一個不成熟的領導幹部是不可能走得更高更遠的。
從這一點來說,黃民海是在他成長過程中最關鍵的階段給了他彌足珍貴的點撥,也讓他徹底改變了以往對民海省長刻板、薄情的印象。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說的一點不錯啊。
大會最後一天選舉產生新一屆全國人大委員會委員、常委、委員長、副委員長;選舉產生國家主席、副主席、軍委主席、副主席;選舉產生國務院總理、副總理;選舉產生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最高人民法院院長。隨後宣佈勝利閉幕。
這天晚上,是代表團成員電話最忙的時候。手機聲此起彼伏,紛紛約請老朋友吃飯、見面。
葉之然在大會舉行期間,只和丁森林通過幾次電話,爲了避免引人注目,剋制着沒有和他見面。晚上和丁老打電話時,丁老原本提出和團中央的領導聚一聚,葉之然也笑着婉拒,他和丁森林有一層忘年交的關係。說話可以相對隨便。
“丁老,還是免了吧。我最近和京城圈子裡的領導見面太頻繁,已經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這次就不參加你們的聚會,等會我打個電話給司馬書~記,表示歉意。”
丁老人脈深厚,也已經聽到一些不利於葉之然的傳言。雖然說無關痛癢。但從愛護的角度出發,適當地低調一些沒有壞處。
他笑道:“也好,在京城見面確實容易引人注目,下次我們在長江省或閩南省見面。”
“謝謝丁老的理解。”
掛斷電話,他又打電話給司馬展,道:“司馬書~記。我葉之然,接受中央領導的批評來了。”
司馬展笑罵:“別來這一套,早點出來,晚上丁老、你姐葉青蓮都要來聚餐的。”
“領導,我就爲這件事而來。今天晚上,長江省的參加人代會的幾個地市領導要團聚。我不好意思拒絕,只得向您請假。請領導批准。”
“呵呵,今天的聚會是丁老提議的,你要請假直接打電話給丁老。”
“丁老這邊我肯定要打電話的,得到司馬書~記批准之後,我請假起來相對容易些。”
“上次提的團中央和紹安市共建軟件產業園愛國主義教育基地的事情,我和其他領導通過氣了,順利的話,我可能四月初來紹安,到時候再見面吧。”
“太好了,團中央對紹安市的工作這樣關懷,是紹安之福啊,我盼望司馬書~記儘早前來,指導我市的青年工作,也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
電話尚未結束,麗峰市市長李嘉欣敲門,葉之然笑道:“司馬書~記,我這邊有人在敲門,您還有什麼指示?”
“那就這樣吧,我來之前再和你聯繫。”
“好,我靜候佳音。”
開了門,李嘉欣問:“怎麼回事?是不是打斷你的好事了?哪位名門佳麗?”
“呃?名門佳麗眼前只有一個,就是嘉欣市長你啦。”
李嘉欣是少數民族,作風大膽潑辣,兩人關係又熟悉,葉之然剛說完這句,腦門上已經被嘉欣市長彈了個“鋼蹦”,嗔道:“沒大沒小,吃我的豆腐。”
這樣親暱的鏡頭如果被他人看到,沒準還會產生其他聯想。
葉之然笑道:“是京城的一位朋友,說要聚一聚,我告訴他已經有安排了。”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到賓館大堂等候,別把架子端得高高的,讓人來請。”
路上,葉之然簡單地問了問麗峰市的情況,他們兩人經常通電話,麗峰市的經濟發展現狀大致葉之然是瞭解的。
李嘉欣介紹了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然後皺皺眉頭說道:“傅斌市長現在和張天龍書~記走得很近,有傳言,天龍書~記到省城活動,想讓傅斌入常。”
葉之然笑笑,道:“哪有這樣簡單的事情?有點天方夜譚了吧?”
“我感覺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他們兩人都是道軍書~記線上的幹部。”
李嘉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張天龍和傅斌雖然都是道軍書~記提名的,但張天龍的能力早已被道軍書~記看穿,他的話沒什麼市場,更別提入常這樣的大事。而傅斌純粹因爲走通了王靜語的路子才獲得提拔……
“這事可能性幾乎爲零,你不要擔心。再說麗峰市現在的發展態勢極好,你和萬里書~記配合得也可以,省委不會調整麗峰市委班子的。”
到了大堂,唐國強、馬天成、王靜語等七八人差不多也同時到了,匯合後去賓館附近的那家豪華大酒店聚餐。
寧國大酒店是京城頗具特點的一家大酒店,裝潢富麗堂皇,任何人一進酒店就有一種豪華和氣派的感覺。這裡的菜餚價格昂貴,但正因爲這個原因,擋住了絕大部分工薪階層,因此顯得格外清靜。
改革開放之後,國內的有錢人數量激增,京城更是如此,寧國大酒店不愁沒有一擲千金的顧客。
由於酒店離大會堂距離不是很遠,此時,酒店裡有許多參加大會的代表來這裡吃飯。剛進寧國飯店大門,葉之然就看到雲貴省的幾個領導在大堂裡等人,大家笑着握了握手,寒暄幾句。
電梯坐到十二樓,出門拐過一個彎,走出大約五六米,迎面看到前方另一個電梯裡出來八九人,顯然也是來這裡吃飯。
雙方擡頭一看……
呵呵!不是冤家不聚首!
中間那個國字臉,濃眉毛,看上去就很威嚴的人不是侯德來又是誰?
他的身前,給這些人引路的那位低眉順眼的老兄,長江省幹部基本上都認識,前任省建設交通廳副廳長周山嘛!這位老兄前不久剛被長江省委省紀委宣佈開除黨內外一切職務,此刻,居然出現在京城四少之一的侯德來身邊,不瞭解情況的人都有些不知所以,只感覺周山能量不小!
那邊,侯德來看到葉之然等人,眼睛微微一眯,低聲說道:“周山,你的老朋友也來這裡吃飯,好好招呼招呼。”
聽明白主人意思的周山精神一振,當先一馬,陰陽怪氣地說道:“啊呀,我說怎麼有些眼熟?原來是紹安市委葉大書~記到了。葉大書~記,京城不比紹安,可不是你橫着走的地方。嘖嘖,怪不得今天身邊沒有沉魚落雁的美女,看來是金屋藏嬌了。”
周山這一招非常狠毒。
這些年來,男女問題雖然不再成爲成爲領導幹部下馬的主要因素,但是這樣的話題依然非常敏感,而且傳播速度很快。他以前顧忌自己的官位,不能信口開河,此時卻是無官一身輕,即使胡說幾句,也無關乎名聲,而且如今遠在遼北,葉之然根本管不到這一塊。
在這麼多領導幹部面前,他這麼陰陽怪氣地說上一通,吃準了葉之然很難對付。要想分辨幾句,很難,因爲周山並沒有指名道姓,而且分辨的效果也可能反證他心虛;如果不分辨,豈非更證明周山言之有物?
周山此言一出,唐國強、王靜語、李嘉欣等人都勃然變色。
……黃民海告誡葉之然做事低調,並不是指在這種場合低調,而是告誡他不要混入京城四少那樣的圈子,不要頻頻出沒於職位比他高的領導羣中,給人造成他志向遠大的感覺。所以,對周山這種不講官場規矩,胡亂出牌的挑釁行爲必須堅決鎮壓。
葉之然看都不看周山一眼,望着侯德來,淡然說道:“侯書~記,這是你的狗?在高檔飯店遛狗可不是好習慣。”
周山老臉一紅,回過頭偷偷瞥一眼侯德來。
卻見侯德來陰沉地一笑,說道:“葉書~記,你眼神不大好啊!是不是這幾天一個人住在賓館,虛火太旺?周山以前還做過你的領導嘛!只不過被你排擠出了紹安。”
用虛火太旺也扣住周山的指責,意思是他這幾天限於人大代表團紀律,被迫關在賓館,身邊沒有女人給他敗火。而後一句更加惡毒,暗指他容不得人,把同僚排擠出去。這兩句話顯然比周山說的話水平高多了,而且,殺傷力更大。
一場舌戰看來難以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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