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同志,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先跟着你們去派出所,只是,到了派出所後我先不進去,我抱着我兒子在外面等我爸媽過來把孩子抱走再進去配合調查。孩子太小了,我怕嚇着他……大半夜的,都是我們不對,給你們添麻煩了!”
兩人略微一遲疑就答應了,趙阿菊卻是直接炸了。
“誰讓你把孩子送走的!告訴你,門兒都沒有!這是我尹家的孩子尹家的種,我的親孫子,誰也不能帶走!”
說着就要上前搶孩子,柳小柔自然不會讓她得逞。
聽她這話說的,又不是萬惡的舊社會,孩子必須跟着父親一方生活。在柳小柔看來,尹振華不過是出了一顆種子而已,根本不配養孩子!
“媽,你講點道理行不行?小寶還小,不管我們大人怎麼鬧,他都是無辜的,你不要嚇着他好不好?你也說他是你的親孫子,就不能可憐可憐他?我們先去派出去把眼前的事解決了不行嗎?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
“不行,我哪裡都不去,也不許任何人抱我的孫子走!”
“媽,我給你跪下了,行不行?求你別傷害小寶好不好?你要打要罵衝我來,小寶纔多大一點,他經不住的。現在被嚇到了,以後長大了也有心理陰影的。求你了,我給你磕頭還不行嗎?”
原本就被趙阿菊母子倆聯合起來弄得披頭散髮的,衣裳也被撕爛了些,露出來的部位皮膚被燙紅了,觸目驚心的,加上小寶溼漉漉的眼神,衆人的同情心又增加了一層,無不指責趙阿菊。
等到柳小柔作勢就要下跪,衆人更加憤怒,擋在她面前護着母子倆,不讓趙阿菊靠近!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法治社會!
而等柳詠鵬出現,接過柳小柔懷裡的孩子,趙阿菊簡直要吃人一樣憤怒,要不是尹振華抱着她,換個人根本承受不住。但尹振華也很慘,因爲趙阿菊又是抓又是打又是罵的,簡直是唾液橫飛。
尹振華被他撓得臉上全是抓痕。
見狀,衆人更加覺得是趙阿菊不對。
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下手,更何況是兒媳婦?
在柳詠鵬耳邊說了幾句,柳小柔便主動跟着兩位民警去了派出所錄口供。
自然又是一番雞飛狗跳,錄口供的時候也是各種扯皮,趙阿菊和尹振華果然聯合起來試圖把責任全部推到柳小柔身上。而作爲民警眼中的受害者柳小柔不準備多待,直接說自己已經準備離婚,今天的事不想再提。
既然是這樣,雙方也都不想再鬧,於是便放人了。
回到孃家,她暗暗鬆了口氣,心道離婚前鬧了這麼一場,順便整了兩人一番,也算是替自己出了口惡氣,爲這段一開始就註定要失敗的婚姻畫上了一個不完美的句號。
原本想第二天就想着手辦理離婚事宜的,但一件突然發生的事令柳家措手不及,連準備上門討公道的尹振華也成功地閉上了嘴,一心一意應付眼前的事。
小寶的疝氣又發作了,痛的他一直哭鬧不止。
兩人暫時拋下成見,柳小柔抱着孩子在後面打車往醫院趕,尹振華則先走一步,先去掛號之類的。
是的,小寶一生下來就有這個病,醫生說是先天發育異常造成的,趙阿菊卻總是怪柳小柔小氣,懷着小寶的時候動不動就哭,孕婦的情緒狀態不好,小寶自然這樣了。
聞言,柳媽媽自然不甘示弱,說別的孕婦都是開開心心的,爲何柳小柔就總是哭呢,還不是被她和尹振華氣得,要怪也只能怪趙阿菊作孽,報應到了自己孫子身上。
這原本就是一筆糊塗賬,無論兩人怎麼吵,疝氣還是一直存在的,且動不動就要發作一次。
之前還好,倒是不嚴重,有時候能自行回納,哪怕不能自動恢復,到了醫院林醫生頗有經驗的一按也能輕鬆解決,但今天看着就有些嚴重,越是這樣小寶哭的越厲害,哭的越厲害又導致情況越嚴重,簡直就是一個死循環。
林醫生恰好在醫院,看了這個情況,直接說必須手術。
“我剛剛仔細檢查了一下,也按了,但疝塊並不能回縮,孩子也一直哭鬧,多半是發生了疝嵌頓,必須立即手術,否怕會有危險。”
“林醫生,你之前不是說要是兩歲以後不能自愈的話才手術嗎,小寶還不到兩歲,而且現在手術會不會有風險,他太小了,麻醉的話也有很多不確定性……”
小寶的疝氣是腹股溝疝氣,加上特別嚴重,根本不可能像其餘疝氣那樣自動恢復,第一回看病時林醫生就說了,過了兩歲就可以做手術。
“是,我是說過這樣的話,可是現在情況特殊,最好還是做個手術。放心,年齡不是絕對因素,一歲多做也可以的。像我這裡每年都要做好多,預後良好,沒有什麼後遺症。當然,你們要是不相信我也可以換個醫院問問。”
“對了,今天發生什麼了嗎?先前我就說過,娃不能大哭大鬧,要保持情緒穩定,要哄,不能逗他哭,便秘也不行,可我見他哭得嗓子都啞了。”
聞言,趙阿菊和柳媽媽互不理睬,同時哼了一聲,尹振華特別是柳小柔卻是滿臉內疚,覺得自己沒處理好這件事,倒是害得孩子受罪。
“林醫生,我們沒有不相信你,就是十分擔心孩子。要不你容我們商量一下,一會兒再來找你,你看行嗎?”
再小的手術也是手術,都是有風險的,現在的孩子都精貴,出不起問題,所以林醫生十分理解地點了點頭,但也提醒他們不能考慮太久,畢竟情況特殊,再說他也挺忙的,下午還有個手術。
他們掛的是急診,又是熟人,每次來都是因爲這個原因,一來二去就認識了,要不然肯定要讓他們按照程序走。
在互相諷刺了一番後,終於說到正題,兩家人都同意做這個手術,麻煩林醫生幫忙安排,這也恐怕是繼上次不願意看到兩人離婚後兩家第一次就同一個問題達成共識。
正如林醫生所言,手術很簡單,採用的也是局麻,說白了就是將缺損的兩端用縫合線強行拉攏,修補缺損。手術十分順利,等小寶被推出來,人剛剛醒,一睜眼就見到爸爸媽媽奶奶外公外婆,覺得很幸福,所以沒有哭鬧。
說了些術後的注意事項,不過在醫院住了一天,第二天就出院了。
林醫生說了,小孩子恢復的很快的。
“振華,你去把費用結了,我抱着小寶在大樓前等你。”
哪知,柳小柔卻搶先一步抱着小寶側身躲開,趙阿菊撲了個空,自然要上前搶人,柳小柔纔不會心軟呢。
“媽,你別鬧行不行,小寶剛做了手術,一哭一鬧很容易復發。你再這樣,萬一裂開了怎麼辦?再想鬧也忍着!這段時間我帶他回孃家住,等他好了再說。”
“我鬧?我鬧什麼了?動不動就回孃家,我們沒給你吃還是沒給你喝?要回你自己回,小寶給我,我和振華能帶好,至少比你帶的好。”
“是沒餓着我,但頓頓炒的都是你兒子愛吃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好不容易熬到週末,我買點自己喜歡吃的菜你還挑理,說我不懂節約只知道浪費。我每個月也有工資的,我養得起我自己還有小寶。怎麼,你想鬧啊,好啊,那天晚上的事要不要我當衆再說一遍?”
“還有,你想把小寶弄哭弄的再住一次院,那你來!”
“你……”
“你什麼你!原本想給你留個面子,既然這樣,我索性說開了,我這回是不會回去的,小寶也是!我要離婚!還有,小寶,你告訴媽媽,你想跟奶奶走還是跟媽媽走?”
小寶這個年齡正是粘人的時候,自然選擇跟柳小柔。
媽媽的懷抱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不管是爸爸奶奶還是外公外婆,關鍵時刻通通靠邊站。
尹振華聽了,黑着臉去一樓大廳繳費去了。
離就離吧,他也確實不想過了,太累了。
“那,你自己看,不是我不放,是小寶不願意跟你走!好了,爸,媽,走吧,我們回家!那個鬼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了,煩死了!噁心!”
因爲柳小柔突然放出話來要離婚,所以無論是柳詠鵬還是柳媽媽都有些吃驚,一路上十分沉默,回家後,直到把小寶哄睡一家人這才坐下來細聊。
“說吧,她又怎麼了?前天晚上到底發生什麼了?怎麼就鬧到派出所去了?”
“哎,原本不想說的,因爲真的不知道怎麼開口,實在是太丟人了,最後還鬧到派出所去了。但我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所以我想離。”
“平時做飯全做她兒子愛吃的,從不顧及我的感受。我自己出錢買,就罵我浪費。說話總是陰陽怪氣的,一吵架就全是我的錯,她兒子就一點錯都沒有……還有很多很多,我都懶得說,說一天一夜都說不完。”
“前天晚上盈袖不是升職了嗎,就請我們幾個吃飯。因爲高興就喝了點酒,振華想把我扶到牀上休息她卻不肯,說我會把屋子弄髒弄臭,直接丟在沙發上了事。振華一進浴室洗澡,她就對着我又打又踢又掐。然後,她就穿着黑色蕾絲內褲,就是鏤空的那種去給振華搓澡,還在裡頭罵你和爸爸,罵的可難聽了……”
一席話聽得柳詠鵬和柳媽媽目瞪口呆,柳媽媽更是趕緊喝了口水,心道這是人幹得出來的事嗎,簡直刷新了他們的三觀和下限。
“見我摔倒在地,母子倆一個鉗住我的腿一個騎在我腰上,不停扇耳光淋燙水,就是開到最大最燙那種,燙得我渾身都紅了。要不是我抓住她的頭髮,樓下的也報警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你們不知道,我當初之所以會搬回去就是爲了小寶,想着我要是退讓一些她會不會多少念我的好不跟我吵好好過日子,現在看來倒是我太幼稚了!”
“毫不誇張地說,每一天我都過得很壓抑,因爲她總有層出不窮的創意和辦法來整我挖苦我,振華也從不幫我說句話,每次要麼裝死要麼完全偏向她。再這麼過下去,我覺得我會抑鬱而死。”
半響,柳詠鵬只說了句“想離就離吧,我們支持你”,但柳媽媽卻怒了,拿着手機就回了屋子,把門反鎖了,打通趙阿菊的電話就是一頓臭罵,罵的很難聽,直接把對方給罵傻了。
反應過來後,趙阿菊自然不甘示弱,和柳媽媽對罵。兩人就這樣通過電話罵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才解氣。
接下來的兩週,柳家十分小心地伺候着小寶,無論是飲食還是運動都嚴格遵照林醫生的囑咐,倒是沒發生什麼事,小寶很快就完全恢復了。
但是,尹振華和柳小柔的感情卻再也恢復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