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齊青昀還想問,蘇潤梔無話不答,鑑於藍鳴夏三人同在一個辦公室,而齊青昀是典型的啥都會告訴梅晚霞梅晚霞是個八卦的口無遮攔的關鍵是龔盈袖是個自尊心很強的……
蘇潤梔再說下去,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不知不覺都十一點,嗯,差不多可以散了!來,我提議,讓我們倒滿酒,一起祝福蘇哥和龔姐!祝他們新婚快樂,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散了?不是要玩通宵嗎?我還想叫幾個小妹……”
“你給我閉嘴!人蘇哥明天一早就要起牀迎親,喝的醉醺醺的像什麼樣!再說了,到時候我們都要開車,通宵怎麼行?好了,好了,把酒倒滿,你想喝,明天好好喝就是了。”
就這樣,在白耀周的幫助下,蘇潤梔順利回到許利家。
也因爲是在鄉下,所以白耀周纔敢讓他們喝酒。他早就問過他爸了,那條路不查酒駕,再說他們喝的都是啤酒,除了蘇潤梔,其他幾個都沒問題。
總體來說,第二天的婚禮還是很順利的,除了在龔盈袖家耽擱了些時間,諸如被熱情的親友攔在門外要紅包、蘇潤梔背新娘子出門前滿屋子找龔盈袖的鞋子,等等。
七月的天氣不是蓋的,等蘇潤梔好不容易從五樓把人背上車,直接出了一身汗。
車隊踩着點提前了一點點到達蘇家,按照風俗,蘇潤梔先下車,然後彎着腰背起穿着一身大紅的龔盈袖下車,直奔新房。
先前,裘開符可是千叮嚀萬囑咐過的,到新房前龔盈袖的腳不能沾地,否則不吉利。偏偏蘇家門前這一小片竹林有些坡度,旁邊又全是圍觀的人,搞得蘇潤梔想作弊都不行,一路上臉都憋紅了。
到了新房,讓龔盈袖坐在牀上,蘇潤梔這纔有機會喘氣。
接下來倒是好辦,蘇潤梔的親二姨在場,有經驗有氣場,從簡略了程序的拜堂開始,到後面開席後的敬酒,一切都十分順利,直到送走一衆需要回家的賓客。
真正不順的事是從晚上鬧新房開始的。
這場婚事來的倉促,加上蘇潤梔的同學都在外地,蘇家親戚也少,當地人礙於蘇潤梔和龔盈袖都是城裡人,性子高冷,玩不開,總之來鬧新房的人幾乎沒有。
哪怕是中午敬酒的時候,龔盈袖其實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例如被人圍觀,起鬨,說葷段子什麼的:農村的婚宴不都是這樣的麼。
卻哪裡知道,一點都不熱鬧。
這讓龔盈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生出一點蘇家根本就不重視這場婚禮的感覺來。
要不然,爲何不早做準備?
最後,還是蘇潤梔的二姨急中生智找了幾個小孩子和半大小子進新房說吉利話,討要紅包,龔盈袖的臉上纔好看了一些。
到底算是有點人氣了不是?
說起來她也參加過親戚朋友家的婚禮,反正她是沒見過這麼冷清的婚禮的。
晚上九點不到,兩人開始洞房。
不知道是因爲緊張還是最近實在是太累了,結婚它真的就是一項體力活,反正兩人的第一次很不成功,第二次也是草草了事,龔盈袖又羞又氣又擔心,事後便提出想洗澡。
可是蘇家沒裝熱水器,蘇大山劉淑華急着抱孫子早就熄了燈在屋裡睡着了,蘇潤梔只好拖着疲倦的身子起牀去竈房燒了一鍋熱水,又用小紅桶裝好,提到樓梯下的廁所,讓龔盈袖拿着毛巾進去擦洗。
“今天也累了,就別洗了,擦一擦身子得了。”
“老公,你別走……你在門外守着,我很快的。我害怕。”
“嗯,辛苦老婆了,快洗吧。”
蘇潤梔在外頭看星星吹風,龔盈袖在裡頭拿着毛巾就着桶裡的水擦洗全身,聞着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聽着蚊子“嗡嗡嗡”的聲音,忽地就委屈地哭了起來。
只是,那眼淚是緩緩流的,也沒發出任何聲音,是以蘇潤梔根本聽不到。
曾經,她幻想過無數次自己的新婚之夜會是什麼樣的,有豪華的,有浪漫的,有害羞的,有激情的,但絕不是現在這樣,在昏黃的燈光下,與蚊子爲伍,聞着惡臭,窩在樓梯下擦洗身體。
剛剛兩人對對方的稱呼都變成了老公老婆,喊得那麼自然,這一切都預示着他們身份的轉變,同時也暗示着木已成舟,再也回不到當初。
是啊,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呢!路是自己選的,不能後悔!想到這裡,龔盈袖加快了速度。
兩人再次回屋躺下已經很晚了,龔盈袖因爲擦洗的緣故清醒了不少,拉着蘇潤梔天南海北的聊天。
可蘇潤梔卻真的很困,不想聊。
男女就是這樣,事後的狀態很不一樣。總的來說,女人往往更清醒,還需要一會兒才能睡着,但男人不一樣,累得慌,體力透支嚴重,就想睡覺。
“老公,我睡不着嘛……那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就睡。”
“嗯,你說吧。”
蘇潤梔強撐着回答龔盈袖的問題,不知道打了多少哈欠。
“阿……媽和二姨讓我們晚上驚醒點,最好看着那對紅燭。還有,說讓早上起來的時候看看燃完了沒,哪隻先熄滅。這是什麼意思 ,是你們這裡的習俗?”
“這個我也不懂,聞所未聞。這樣吧,明天早上起來我問問二姨。好了,睡吧,我實在是來不起了。”
不一會兒,蘇潤梔便睡着了,龔盈袖總覺得這屋子太黑,又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但一天折騰下來,也是真累了,過了許久也睡着了。
按照規矩,婚宴吃一天就該結束。但蘇家沒計劃好,害怕不夠吃,食材買了太多,也全做了,所以剩了不少,加上天氣熱,所以便邀請村裡人再吃一頓早飯。
鄉廚們很早就起來了,將昨日剩的歸攏了一番,又把剩下的食材做了,勉強湊齊了一桌六七個菜,又用大鍋熬了稀飯,蘇大山和劉淑華則在一旁招呼。
“大山,新兒還沒起來啊?”
“那是,你結婚能起這麼早嗎?”
“就是,我看你巴不得爬在三嫂的肚皮上不下來。”
蘇潤梔還在睡,龔盈袖倒是被窗外的動靜驚醒了。
聞到外面的飯菜香氣,聽到那些葷素不忌的段子和肆意調笑,她這才明白,難道昨晚這些人是顧着她和蘇潤梔的面子所以不當面說?
窗外都是人,她和蘇潤梔倒也不可能再親熱。於是,索性推醒蘇潤梔,告訴他外面已經開席,是不是該出去走一圈,打個招呼。
“算了,沒必要……你把衣服披好,免得感冒。”
兩人躺着聊到村裡人陸續走了這才起牀吃飯。
好吧,依然是大魚大肉青菜難覓,龔盈袖強忍着吃了幾口,大部分時間是在喝稀飯。
這還是預先給他倆留的,其他的,蘇大山作主讓每家離開的時候撿了些走。
結果,剛剛吃完飯,天就開始飄起了小雨。
一家人頓時慌亂,一陣收拾,這才堪堪將桌椅蓋住,將重要的物品搬進屋。
望着窗外的大雨,龔盈袖十分無聊,自覺和蘇大山、劉淑華沒話說,又不知道該做什麼,想了想還未仔細看過樓上的房間,便拉着蘇潤梔上了樓。
“這樓梯有點陡,卻沒有欄杆,還是有些危險的。”
“嗯,我也想過這個,但最近錢不夠用了,以後再說吧。”
樓上只蓋了兩間屋子,全裝了防護欄,其餘的都空着。
“爲什麼這麼大一塊地方全空着,不蓋起來呢?”
“哦,這是爸媽拿來晾曬糧食的地方。你看,這間屋子就是糧倉,曬乾了直接搬進來就能裝倉。”
兩人坐在窗前,看外面蒼翠的竹林,看連連綿綿的雨,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蘇潤梔還好,龔盈袖卻是有些煩躁。
怎麼才能進入主題呢,裘開符給她說的那個事今天必須說了才行,拖久了不好。
聊了半天不着邊際、蘇潤梔感興趣龔盈袖不感冒的農業農村農民話題,龔盈袖決定採取最簡單的方式,單刀直入,直說。
“老公,跟你商量個事。”
“什麼事啊,老婆,你說。”
“那我就直說了啊……”
好吧,無論是什麼話題,只要是以這個開頭的,準沒好事,蘇潤梔心裡“咯噔”了一下,心道先聽聽龔盈袖說什麼再做打算。
“你看,我們也正式結婚了,婚前要準備的太多,也找不到時間說……你把工資卡給我吧,我好安排家裡的事。若是有剩,理理財也行……我還想早日買房呢!”
龔盈袖說這話的時候滿臉堆笑,但蘇潤梔卻覺得有些冷。
工資卡?工資卡!
既然是一家人,爲什麼要他交工資卡!
無論是直覺還是理智都告訴他不能吵,這是新婚第一天!但工資卡他真的不想交。只有過慣了苦日子的人才知道,哪怕是一兩百元的重要性。
若真是交了,到時候他哪怕買個口香糖都要找龔盈袖伸手,這倒也罷了,他不抽菸不喝酒也無不良嗜好,關鍵是,他爸媽需要,偶爾還要接濟一下蘇怡華。
要不是爲了全力供給自己唸書,蘇怡華也不至於連個高中都沒上就進入社會打工賺錢。他大學那會兒,蘇怡華可是每個月都給他寄生活費的,足足持續了兩年多。
“這……老婆,工資卡放我這裡也一樣啊,你要錢我可以給你的,你說是吧?”
“你不想給我?你不願意給?怕我亂花錢?”
連續三個問題,簡直就是靈魂拷問,他無法回答。
“我說了,你要錢我可以給你,但爲什麼非要工資卡?”
“老公,不是我不講道理,而是既然結婚了,咱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我是會計,理財方面還是比你強的。我把咱倆的收入放一塊,統一安排,心裡纔有個數,這樣有什麼不對嗎?還是說,你怕我補貼孃家?我跟你說,我爸媽不缺咱倆這一點。”
“老婆,我沒有這個意思,你想多了。你看這樣行不,後天回門,咱倆拿身份證去銀行開一張聯名卡,每個月定期把錢存在裡頭,無論誰支取都有信息提示,這樣可以嗎?”
說到底,蘇潤梔自覺對龔盈袖還沒信任到啥都可以給的地步,萬一家裡要用錢,到時候龔盈袖又不給,他怎麼辦?
“老公,你想多了!我經常跟銀行打交道,你說的這個根本行不通。聯名卡是針對VIP客戶纔有的服務,存款金額必須達到一定數量才行。就咱倆這點工資,呵呵……”
蘇潤梔最討厭人家當着面說呵呵,有什麼不能說的,非要呵呵,呵呵你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