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龔盈袖扶額,她忽然覺得和蘇潤梔說話好累啊,而且,似乎三觀也有些不合。
怎麼婚前就沒發現這些問題呢!
“老公,話不能這麼說,哪怕是一家人呢,你離開這麼久,從那麼遠的地方回來,我們多少有些期待,你說是吧?再說了,我爸媽天天買菜做飯伺候我,你不得感謝一下?”
沒買禮物是自己考慮的不夠周到,但是,說做飯是爲了伺候龔盈袖蘇潤梔是不同意的。
買禮物可以,但不能是因爲這個原因而買。
“你說這個我就不同意了!哪怕你不回家吃飯,他們也要做飯吃的啊,怎麼就成伺候你了?好,這次是我不對,下次我會注意的。”
蘇潤梔快速地認了錯,但心裡其實不爽得很。
以後手洗衣服他能接受,買禮物也行,他儘量照辦。
只是,工資卡又不在他手上,一個月統共就一千塊的零花錢,還是在外面出差期間!要是平時,日日在一起,只有五百塊。
就這些錢,他能做什麼?
他是不喝酒不抽菸,可是,萬一有個應酬呢?
還有,偶爾他也想吃個零食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什麼的……龔盈袖這樣做,倒顯得他好像是怪物一樣,除了上班下班,除了去食堂吃飯,他就不能也不該有任何社交任何需要。
想到這裡,原本已經擡腳出門的蘇潤梔又轉過身。
“老婆,以後有空時比如週末你還是回老家去看看我爸媽。這次回家我隨意問了下,他們說你這麼久都沒回去過。”
“我……我最近比較忙,工作多,偶爾還要加班。好不容易遇到不加班的時候,我又懶,只想睡懶覺,什麼也不做,就沒回去。怎麼,爸媽跟你告我的狀了?”
同時想的是,她媽媽說的果然沒錯,蘇潤梔就是小氣。
她不過教他一些禮儀上的事,嘴上說不在乎,以後會注意,轉身他就能還回來質問自己。
好,好得很啊!
“告狀?什麼叫告狀?你能不能別說的這麼難聽?我說了,是我無意間隨口問了問,跟我媽沒關係!怎麼,難道我媽是亂說的,冤枉你了?是不是一家人啊?我在外出差,難道你不該回去看看?”
蘇潤梔的這一通話讓龔盈袖瞬間炸毛。
“蘇潤梔,你吼什麼吼,啊?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麼?出差幾個月回來,啥長進也沒有,倒是脾氣見漲!”
“冬天倒也罷了,夏天的衣服用得着用洗衣機洗嗎?還有,你開個速洗模式不行嗎,非要洗足四五十分鐘,又費水又費電不說,衣服也容易洗爛!”
“至於回家看你爸媽,是,我是做得不夠好,也真的要加班沒時間。可那是因爲你不在,我一個人回去害怕!而且哪怕回去了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非要蘇潤梔解釋清楚。
裘開符見不得自己的女兒受委屈,且原本就故意待在飯桌上擇菜,實則在留意屋裡的動靜,一番偷聽,倒是聽了個七七八八,心裡全是偏向龔盈袖的。
出差這麼久,不管不問,一回來就罵人,這還有理了?
這是要翻天?這可是她的地盤!
“盈袖你別哭,蘇潤梔,不是我偏私我自己的女兒,只是她剛剛說的哪裡有錯?除了洗衣服的事,你洗臉的事我也早就想說了!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就直說了……”
洗臉?蘇潤梔冷笑,真是搞笑啊,他洗臉也有錯?
他倒要聽聽,自己到底哪裡錯了。
“你洗臉不喜歡用冷水,刷牙也是。你說用溫水可以預防感冒,這我可以理解。只是,廁所離燃氣管有那麼長的距離呢,起碼要放一盆冷水才能放到熱水。要是我,就拿個盆子接着,把冷水接來沖廁所,可你呢,就直接那樣開着,不知道這樣很費水嘛。”
原來是這麼回事!
蘇潤梔頓時啞口無言,更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怪道人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就裘開符和龔盈袖今天說的這些事,乍一看是他的錯,因爲事實上他確實浪費了水電。
想必龔家三人早就看不慣了,只是忍着沒說。
但是,蘇潤梔一向這樣過的,他們不說,他怎麼知道?
“盈袖這樣說也是爲了這個家!你們倆的工資加起來看着多,可你們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這樣要錢,那也也要錢,不節約點,以後有了孩子怎麼辦?喝西北風啊?”
“要是不信,我也不想當家了,說實話累得慌。到了我這個歲數,也該享清福了。要不這樣,我把家用全部給你,從明天起你來當家,買菜買肉做飯繳費事事都由你來安排?”
巴拉巴拉,裘開符還在不停說,蘇潤梔陰沉着臉,一言不發,就那樣站着聽她說。
想到自己回老家時,劉淑華就那樣站在車站等他,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回去就給他做好吃的,還是六月裡的青豌豆。他也沒帶禮物回家,可劉淑華和蘇大山說什麼了嗎?
再看看這邊,一回來就陰陽怪氣的,洗個衣服嫌他費水,洗個臉嫌他費電,還指責他回來時沒帶禮物……
越想越難受,最後,蘇潤梔打斷了還在喋喋不休的裘開符,沒有理生氣的龔盈袖,又去跟龔慶慈打了個招呼,輕輕掩上門外出了。
“爸,媽,我有點不舒服,出去走走,就不在家吃飯了。”
龔慶慈早就把飯菜熱好了,一直等着幾人出來吃。
結果聽他們在吵,皺了皺眉,不欲參與。
裘開符原本看蘇潤梔老老實實、低眉順眼的聽她訓話,火氣早就消得差不多了,可蘇潤梔居然來了這麼一出,直接出門去了,這就讓她很是下不了臺。
快要熄滅的火氣一下子又升了起來。
“你們看,你們看,啊,我不過看不慣他一回來就撒野,拿盈袖出氣,忍不住說了他幾句,說到底還不是爲了他好!可你們看,人家根本不領情,還直接出門去了!幸虧工資卡不在他身上,要不然誰知道出去幹嘛!”
“好了,你少說兩句,吃飯吧。”
“這是我自己的家,我買的房子,我出錢裝修的,我憑什麼要忍氣吞聲看他的臉色?我還不能說話了是嗎?當初我就不同意,說跟這樣的家庭結親以後有的是麻煩,可你們怎麼說的?說什麼沒事,又不住一起,慢慢就好了!現在看看,這算是好麼!”
“我不吃了,氣都氣飽了,要吃你們自己吃!”
說完,裘開符摔門而出,打麻將去了。
生氣歸生氣,飯還是要吃的,裘開符那裡只當她減肥了,再說她肯定要繞去步行街買泡芙吃,總之餓不着就是了。
龔慶慈讓龔盈袖坐下吃飯,想了想,開始勸她。
“你媽一輩子就這個脾氣,刀子嘴豆腐心,我們倒是知道,可人家蘇潤梔不知道啊!你可別跟她學!一會兒吃了飯打電話,問他去哪裡了,吃飯沒有。”
“我纔不會打電話,要道歉也是他先道歉。爸,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生氣!你說他那麼大個人了,出去那麼久,回來帶個禮物遮手不是應該的嘛!可他倒好,就那麼空着手回來,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還有,你和我媽哪怕冬天都是自己洗衣服,他憑什麼就不能自己洗了!依我說,鬧一下倒還好,現在不說,以後也要說的,知道改正就行。”
吃完飯,龔盈袖果真沒打電話給蘇潤梔,而是下樓去茶館裡看了看她媽,裘開符果真是吃了泡芙的,轉身逛街去了。
蘇潤梔出了門才發現自己沒地方可去,一時迷茫,只好坐在大橋邊吹風,看大河滔滔。
回老家去吧,自己這副樣子,哪怕是蘇大山也要問幾句的,真要知道了實情,還不是白擔心白生氣;去蘇怡華那裡吧,也不方便,他和許家人說不到一塊,一家人江湖氣重的很,髒話怪話亂飈。
也不能回單位,畢竟自己現在還在出差。
又想到自己一直很能忍,今天也該忍的,原也不是什麼大事,不該這樣一個人跑出來,蘇潤梔的氣很快就消了。
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
尊嚴來自實力,他不過比一般人多年了三年書,憑什麼就能比得過人家幾代的積累?
想了想,想到微信裡還有錢,便去點了些自己愛吃的,吃完了才摸回小區,準備回家睡覺。
一進小區就聞到一陣芬芳,擡眼一看,原來是桂花開了。
小區裡種的這些其實是月月桂,幾乎每月都會開。只是,這個季節原本就是桂花飄香的日子,開的更多,所以才香的這樣迷人。
想了想,走到僻靜處,蘇潤梔挑選了一枝品相好的摘了。
屋子裡靜悄悄的,顯然沒有人,蘇潤梔鬆了口氣,將桂花打溼,藏在洗手間的櫃子裡,這才合衣睡了。
晚上吃飯時氣氛有些僵,但求開符下午打麻將贏了錢,心情好,沒有說怪話,回來時還買了半隻龔盈袖喜歡的烤兔;龔盈袖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也沒有繼續鬧;龔慶慈樂得當好人,說話溫和,一個勁叫蘇潤梔多吃點。
總之,一頓飯雖然吃的沒滋味,倒也沒爭吵。
到底是新婚夫妻,龔盈袖不過是撒了撒嬌、藉機說了幾句便沒再鬧,反而和蘇潤梔滾到了一起,這讓裘開符心裡十分複雜,聽到那些大動靜,認命地起牀把門關死了。
“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你先去吧,我躺會兒,渾身沒勁。”
一番激烈運動,屋子裡都是那股曖昧的味道。蘇潤梔先是打開反鎖的房門,接着探出頭望了望。
見對面的門掩着,拿着內衣就快速地閃進了廁所。
等他洗完,龔盈袖也起身洗了。
然後,夫妻兩個抱在一起說話。
期間,龔慶慈咳了幾聲,這讓蘇潤梔有些不好意思。
“爸爸都還沒睡着……哎,他剛剛肯定聽見了。”
“嗯,他一向睡得晚,都是躺在牀上玩手機。不過這有什麼,聽見就聽見了,誰讓這屋子這麼小呢?哎,當初買的時候就該買個套三的!”
倒是比蘇潤梔豁達。
蘇潤梔原本想順着她的話說的,但要搬出去租房住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自己不會做飯,兩人都要上班。
若真是搬出去租房,多花一份錢不說,單單是做飯這一項就搞不定,再說了,自己還要出差,龔盈袖一個人肯定不樂意。
算了,還是明年再說吧。
第二天早上,蘇潤梔起了個大早,出門辦事。
臨走前,將櫃子裡的桂花取出來,將已經變色的部分摘了,把最完美的部分放在了龔盈袖睡的那一邊的牀頭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