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聽了老侯爺如此一問,擡起頭來,手上握着一方帕子,望向半眯着雙目的老侯爺。
老侯爺似笑非笑,眼中的寒意卻令人心驚,“拿了我合寶錢莊的銅牌,你還不想還於我麼?”
楊氏的臉瞬間變得死灰一片。
老侯爺是怎麼知曉的?合寶錢莊銅牌之事極爲機密,金芪院裡的人都知曉的甚少,竟然還是被老侯爺知曉了。
楊氏再也沉着不下去,她撲在地上,“父親,媳婦該死!”
徐宏儉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和自己的夫人說的是什麼,但是看到變了色的自家媳婦,徐宏儉隱隱覺得楊氏瞞了他什麼事。
老侯爺臉上沒有一絲怒容,話也極平和,“那就讓你的人,把合寶錢莊的銅牌給我拿回來罷。”
一旁的崔嬤嬤臉上無一絲血色,她答應一聲低着頭退了出去。沒一會兒,崔嬤嬤把一塊銅牌捧到老侯爺面前。
老侯爺接過銅牌,仔細的看了看,才放到桌上,“崔嬤嬤,你來府裡多久了?”
崔嬤嬤立刻明白了老侯爺的意思,她跪倒在地上,乞求起來,“奴婢請老侯爺看在奴婢來府多年的份上,饒過奴婢罷!”
老侯爺冷眼望着崔嬤嬤,“當然要饒了。來人啊,把崔嬤嬤及金芪院裡的一等二等丫頭們,全給我押起來。一會兒子待我處置了一些不孝的子孫,便把這些人都賣了出去!”
“媳婦,”老侯爺望向楊氏,“你許多事都做得不對,但是你卻知曉如何清理內院。幾個姑娘房裡的人,不是都讓人清理出大半麼?你即有錯,亦當如此。”
楊氏只覺胸口窒,雙脣抖了抖,還是沒敢說出吐出一個字來。
徐岱晟和徐岱鬆兄弟全然愣住了,賣出母親身邊的人,等於斷其手臂,母親到底做了什麼事,讓祖父如此痛下殺手了。
四姑娘身子有些搖晃起來,北虞在一旁扶住了四姑娘。四姑娘死死的咬着脣,頭低得更低些。
老侯爺的眼睛眯了眯,手搭在太師椅上,望着立了一地的孫男娣女,臉上的悲愴清晰可見。“你們,是我的至親,是我的兒女子孫。你們中間的一些人,卻心胸狹隘,無容人之量。手足相殘
,夫妻相背,居然有人把矛頭指向了我。”
除了楊氏以外,所有的人都擡起了頭,衆人被老侯爺最後一句話震驚住了。
徐宏儉先說了話,“父親,您說的到底是誰?誰居然敢對您下手!”
老侯爺閉上了眼睛,良久沒說一句話。當他再睜開眼睛時,眼眶有些微紅,“儉兒,你可相信爲父麼?”
徐宏儉誠恐不已,膝下一軟,又跪了下去,“父親,您這話要折殺死兒子了,兒子哪裡敢不信父親,有什麼話,請父親吩咐兒子去做便是,兒子只求父親能身體康健。”
老侯爺緩緩的點點頭,“那好,你即是還信得爲父,我就要把這常平侯府裡好好的清理清理。晟哥兒,你給我跪下來。”
徐岱晟沒想到祖父第一個叫的,竟然是自己,他嚇得跪倒在地。
“你身爲人父,偏聽偏信,竟然置自己的骨肉於不顧。你寵妾辱妻,絲毫不念夫妻情分,你可知罪?”
徐岱晟不敢辯上一句,只能把頭磕在地上,“祖父,孫兒知罪,還請祖父責罰。”
“我罪你從今日起抄寫孝經,滿至百遍,送於松鶴園去。還有,接你媳婦和兒子回橙桂院的前院去,若是再做出寵妾滅妻之事,別怪我直接把你掃出常平侯府去!”
徐岱晟完全被老侯爺最後一句話給驚住了。掃地出門,自己就什麼也不再是了,縱是有一身才華,旁人知曉他被逐出常平侯府裡,上鋒不會重用他,往來的的親朋也會鄙視他,好一好的,言官也會因他而彈劾自己的父親常平侯。
徐宏儉在一旁狠狠的瞪着徐岱,“祖父說的話,你可記得了,作孽的畜生!”
徐岱晟忙重重的給老侯爺磕了一個頭,纔敢起身。
老侯爺又發了話,“晟哥兒媳婦,過來。”
**奶馮氏低着頭走到老侯爺面前,怯怯的喚了聲,“祖父。”
“你忠奸不分,被人挑撥,即沒了主張。如此性情,如何掌理我常平侯府裡的庶務?此後徐財家的就跟在你身邊了,你要好生待着她。”
馮氏吃驚的擡起頭來,“祖父,您的意思是……”
老侯爺皺着眉頭,“此後,由
你來主持常平侯府裡的中饋。”
楊氏癱軟在地上,公爹竟然奪了她掌管內務的權力!
老侯爺望向徐宏儉,“你媳婦做的事,當着孩子們的面,我便不細說,只一件,她對於我的東西也敢藏匿起來,竟然連你都瞞着了,可見其心不良,待你也並非真心。”
徐宏儉望向倒在地上的楊氏,咬緊了牙。他一直以爲自己的妻子再好不過,大度容人,真心實意的爲自己分憂。可是她竟然敢瞞着自己藏了老侯爺的財物,當着一地的晚輩的面,自己如傻子一般被妻子哄住,他的臉可往哪裡放?!
“父親,”徐宏儉沉吟片刻,鐵青着臉說道,“是不是您的病,也是這賤婦所爲?!”
老侯爺望着自己的兒子,一句話沒說,卻緩緩的閉上眼睛。
徐宏儉就已經知曉了答案,他的父親,待他卻是不如二弟好。可是就算他待自己再不好,那也是他的父親,是要他的妻子來敬來孝的家翁。可是他的妻子竟然敢揹着他,對父親下毒手,如何能讓他容忍下去。
徐宏儉轉身狠狠一腳踢在楊氏肋間,楊氏哀號一聲,徐宏儉口中罵道,“如此毒婦,竟然連我的父親你都不放過,我若是再容你,豈不被天下人恥笑?!”
徐宏儉說着,又用力的踢了楊氏兩腳,被飛奔過來的四姑娘抱住了腿,才停了下來。徐宏儉對老侯爺說道,“父親,我要休了她!”
徐宏儉的話音一落,四姑娘哭着倒在地上,“祖父,父親,求您饒過母親罷,我……我不能相信這些事都是母親所爲……”
徐岱晟和徐岱鬆也跪下來,他們雖不比妹妹一樣天真,卻也心疼自己的母親。
徐岱晟求道,“祖父,父親,母親犯了大錯,我們兄弟不敢多說,也知母親罪不可恕,只是,母親嫁於父親這些年來,縱有千日不好,還有一日的好。還望祖父、父親看在我們兄弟幾人的份上,饒過母親罷!”
【作者題外話】:當初留生日是回報各位老讀者對舍娃的關心,我說生日加更,也是代表舍娃送給老讀者的禮物。名單我這裡有備份,請親們可以對照先前章節裡留下的名單。也許一些親來得晚,再等機會,好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