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虞回到榕園後,打發走了丫頭們,打開紅漆描金的匣子,一件件的查看着裡面的物件。
一支鋶金的奇花髮釵,一支玉石戒指,一條不知明的各色寶石製成的項鍊,還有幾對極大的耳環。
北虞拿出來仔細瞧着,她發現她並不會用那個髮釵,而且看着上面的花案,她也不知道是什麼花。
北虞叫過來魏羽瑭,“世子爺,你識得此花麼?”
魏羽瑭接過髮釵仔細看着,然後搖了搖頭,“這好像不是大魏國的花,我從沒見過。”
北虞一件件的收好了首飾,擡起頭來,“可是,有這些首飾難道就能證明我母親是賽罕公主麼?我母親和父親都已不在了,這些首飾似乎太過牽強了罷。”北虞說着,眉頭不由得又蹙了蹙,“若是我母親也是外邦人,卻並非賽罕公主怎麼辦?”
魏羽瑭自然明白北虞的擔憂。
如果北虞的母親不是賽罕公主,那麼多格便不會再理北虞的死活,到時候夫妻二人還是要陷入死局裡。
魏羽瑭皺着眉,“我猜着,十有八九,你母親便是賽罕公主。不過,我也想好了兩條路,若是你母親真是賽罕公主,你揭開了身世之謎。可若不是賽罕公主,我便只帶着你,我們一起走。”
北虞大驚,“我們兩個人如何走?”
魏羽瑭目光微斂,“我揹着你,再帶上寒水和天鬆,我們逃也要逃出去。”
“不,”北虞斷然的拒絕了魏羽瑭,“這樣太危險了,會把你的命也搭……。”
魏羽瑭不待北虞說完,攬住了北虞的腰身,雙目炯炯有神,“是你說的,我們早就要同生共死了!”
北虞依在魏羽瑭的懷裡,聽着這個男人的心跳。
對,同生共死。
北虞不知道魏羽瑭是如何安排的,她只知道她會跟着這個男人,無論天涯海角。
過了有三日,多格果然又造訪英王府。
魏羽瑭讓多格去了前廳,二人落座後,多格急切的問,“可問出三奶奶家的來歷麼?”
魏羽瑭早已打算好了,他望着多格身後的幾個隨從道,“荊拙家裡母親早逝,不過確留下了
些東西。只是……不方便把這些東西都拿出罷。”
魏羽瑭計劃好了,只要把多格的隨從打發走,縱是北虞的母親不是賽罕公主,他也有能力制服了多格。有多格這個王牌,他們想出京城便容易了許多。
多格卻也很是機智,他微微一笑,“世子放心,我的隨從都是自己人。”
魏羽瑭紋絲不動,“可是我妻子母親的私物,也不是隨意讓人瞧去的。”
多格見魏羽瑭態度如此堅決,回頭看了看跟着的隨從,“你們退下去罷。”
幾個隨從退了下去。
魏羽瑭這才起身從裡面取回那個黑漆木匣子,慢慢的打開匣子,從裡面拿出那支釵來。
多格一見這釵,忽的從座上站起,一臉的激動,上前幾步從魏羽瑭手上拿起那支釵來,“這……這是賽罕公主之物,這是高山上的雪蓮花,只有我們胡邦賽罕公才被老國王稱爲雪蓮,也只有她的首飾敢做成雪蓮狀!”
魏羽瑭提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多格急切的問道,“還有沒有一條項鍊,是用各色的寶石串成的?”
魏羽瑭不成想多格竟然連項鍊也知曉,他打開匣子,把裡面的首飾都展現在多格面前。
多格一看到裡面的首飾,激動得搓起手來,“是的,是的,是賽罕公主,這條項鍊是當年老國王讓能工巧匠用二十種不同的寶石製成的,是賽罕公主十歲的生日禮物。當時這條項鍊轟動一時,胡邦國的每個人都知曉這個項鍊價值連城。”
多格說着,又指着匣子裡的戒指,“這枚戒指你們不識得,我們卻人人識得,上面刻着一隻高原狼,這便是我胡邦王室的象徵!”
魏羽瑭並不曾細看過這幾件首飾,聽得多格說,魏羽瑭纔拿起戒指細看,果然上面精雕細刻着一隻昂着頭的狼。
魏羽瑭極佩服胡邦的能工巧匠,竟然能在小小的寶石上刻上一隻這麼逼真的狼來。
多格更加恭敬起魏羽瑭來,他一抱拳,“世子,能不能請出三奶奶來,不,不,現在她是我們胡邦的公主。我們老國王有三子,只有賽罕公主一個女兒,所以國王和王后視賽罕公主爲珍寶。”
“自從賽罕公主離開後,我國王后便十分傷心,國王也是因賽罕公主的離開而早早傷慮而早逝的。可是老王后還在,我國現在的國王是賽罕公主的親哥哥。如果老王后得知賽罕公主的女兒還在,她會高興死了。”
天上和地下竟然只在這一線之間,幾天前,北虞和魏羽瑭想着的是如何偷生。可是現在,峰迴路轉,他們卻又有另外一個身份,胡邦國公主的女兒和女婿!忽然從亡國奴變成了座上賓。
魏羽瑭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胡邦國,入侵大魏國,而自己的妻子身上流着的,竟然有胡邦國皇室的血。這個國度,這個民族,似乎在一瞬間讓魏羽瑭不知所措起來,連情感也複雜起來。
多格殷殷的望着出了神的魏羽瑭,小心翼翼的又提醒了一句,“世子,難道……真不能讓我見見公主麼?”
魏羽瑭這纔回過神來,喚進來寒水,“去請三奶奶過來。”
寒水答應一聲便去了榕園。
北虞這邊正等着魏羽瑭,她早聽得下人來報說胡邦的特使造訪。北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準備好了一切,把計劃想到了最壞——若是多格和魏羽瑭真翻了臉,她便和魏羽瑭逃走。
可是左等右等,等不到前面傳來的一點消息。
正在北虞心急如焚時,丹砂跑了進來,“奶奶,寒水來了,他說世子爺請您去前廳裡。”
北虞怔了怔,這麼說……自己的母親竟然真是賽罕公主了?
小蠻見北虞並未理會丹砂,走了過來,“奶奶,您過去麼?”
北虞腦中一直轉着。
自己竟然是胡邦公主的女兒,胡邦是入侵大魏國的異族,他們趁人之危,在他們的鐵蹄之下,不知道踐踏着多少大魏國的無辜百姓。而從當年她偷聽得到的話來看,胡邦即利用了大魏國,待自己壯大後,又反咬了大魏國一口。
這樣的國度,這樣的民族,自己身上流着他們皇族的血,難道這不是一種恥辱麼?做了這樣皇族的後人,午夜夢迴時,都不知曉有多少大魏國人民的亡魂會向自己來索命。
北虞厲聲道,“告訴寒水,我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