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佳怡見她臉上盡是牽強笑容,倒也並不打算直接戳破。只是隨性地拍了兩下沈宴卿肩膀:“別熬太晚,早點回家休息!”囑咐完,薛佳怡便拎包離開了診室。
其實若是考慮到薛明凱的立場,薛佳怡倒是很希望沈宴卿一直就這樣同顧驀冷戰下去,甚至兩人之間關係越差越好,這樣她弟弟纔有機可趁嘛!然而,就人道主義觀念來說,她又總歸不能爲了一己之私去誤導他人!
薛佳怡自認自己還不是那種會爲了自家弟弟什麼都說、什麼都做的無良人士。
可若是沈宴卿自己打從心底就希望疏遠顧驀,那她倒也樂見其成。反正他們薛家也不怕有個離過婚的兒媳!
不過這種觀念依然還是要刨除她那個什麼事情都考慮得極爲周全又很爲固執的老爸……若說有一天沈宴卿肯接納薛明凱其中最大的障礙是誰,那是非她爸爸薛長延莫屬!而原因自然是來自於顧驀……
想到那張近乎於完美的臉龐,還有種種有關於那人的傳聞,薛佳怡竟自覺黯然下神色:畢竟那個男人實在是太過於危險了,就整個S市來說,似乎還沒人敢覬覦顧驀的東西,也就她那個傻弟弟了!
忽然發現到這一點之後,薛佳怡心中莫名自豪的同時,卻也不禁開始犯愁起來。想着究竟該如何去處理薛明凱那小子心中的希望之火!
是繼續支持,還是借繫鈴人之手主動去澆滅?
“……”總之,這種事情她覺得自己還是不好跟沈宴卿主動提的,所以思慮再三過後,薛佳怡也只能欲言又止的同沈宴卿叮囑了一句,懷着滿腹思慮,就這麼神情略有些微妙地拎包出了診室。
——
有些事情明顯是死鑽牛角尖兒也無法立馬就解決的,顯然薛佳怡十分明白。
尤其這些事還關乎了感情問題!
人的感情本就錯綜複雜。
薛佳怡走後,診室裡也瞬間就只剩下沈宴卿一人。原本還有王醫生,只是今天並非他值班,所以王醫生作爲與薛佳怡同等地位的普通掛診室醫師,早在500鐘左右的時候就已經準時下班回家了。
薛佳怡一向下班晚只是因爲這裡畢竟是薛家的醫院,所以她倒也比別人賣命幾分。加上未來薛家恐怕是指望不上薛明凱那個浪蕩子了,所以薛長延平時同樣對唯一還算是爲醫院着想的女兒十分上心。
薛佳怡自然也爲了以後能順利繼承薛氏而尤其努力。
現在畢竟已經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所引領的時代,同過去的封建社會完全不同,沒有重男輕女一說。
雖然薛家還是很希望薛明凱能“浪子回頭”,回來繼承薛氏醫院也好爲薛家父母減輕些負擔,然而,實際證明,即便給薛明凱斷錢斷糧,那人依舊“不知悔改”!反而算是變本加厲吧,都已經把美國開展的事業絲毫不遮掩的搬回了國內……沈宴卿現在想想,倒也挺能理解爲什麼薛伯父會下那麼大的狠心胖揍薛明凱。
那傢伙也確實欠扁!是她她也揍。
就這麼一邊想着薛家的事情,沈宴卿一邊心不在焉的翻看着手中的病患診斷報告,其實這些她白天的時候都已經充分的記在了腦海之中。她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尤其學中醫很多東西都需要死記硬背。可是有些東西卻也因此變成了她即便不願意記住卻偏偏像是深刻在腦海中一般,異常堅固!
這麼想來,沈宴卿倒也覺得超常的記憶力有時候反而是她的負累。
而她這會兒也不知怎麼了,興許是想的事情多了,周圍又十分安靜,沈宴卿竟又開始感覺到有些頭疼。這是她最近比較常犯的毛病。又或者說,是從去年中秋節車禍以後就開始留下的後遺症。沈宴卿平時並不是很在意,只當成是慣性病處理,偶爾發作並不礙事。可是誰知就在沈宴卿打開抽屜習慣性的想取出止痛片緩解一下頭痛的時候,眼前卻忽然一轉,耳邊驀然冒出了一個聲音——
「你是誰?」
「那些人想殺你嗎?」
「不是你該管的……走開……」
“唔嗯……”沈宴卿瞬間低下了頭,額頭卯不靈就磕在了身前的木頭桌上:“嘶!”頓時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氣,沈宴卿這纔算是清醒回神。
驀然感覺頭居然沒有剛剛那麼疼了,沈宴卿不禁很是訝異的呆愣了一會兒。
可是隨即又覺得之前那聲音並不是幻覺,她總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裡聽過……
眉頭深鎖着,小女人就那樣雙手環胸的坐在椅子中回想起來。
只可惜,有人貌似就是不想給她一刻安寧,就在沈宴卿即將陷入沉思的時候,一陣震動外加低音鈴聲的來電提醒驀然從沈宴卿的抽屜中傳出——
“嗡嗡”的聲音有些像是悶久了的蜜蜂尖嚎,配合着專門爲某人設置的鈴聲,直震得沈宴卿開始額角直跳。深深地吸了口氣,壓抑了心中的那股不悅之後,沈宴卿這才接了起來:“什麼事?”
語氣平平,內心卻直想抓狂。
顧驀再次開啓他的“眼”功能,即便不見沈宴卿本人,卻也同樣能看到她此時心情很糟糕,正口是心非。就聽男人原本還略有些重的呼吸聲驀然間變得輕了許多:“聽鍾叔說你到現在還沒回家?你人在哪?”顧驀理所當然地問。
沈宴卿蹙緊眉峰,低頭看了眼腕錶。沒想到她胡思亂想這會兒功夫,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眼看着已經快要800鍾了,沈宴卿自覺呼了口氣:“我還在醫院,馬上就回去!”好像公事一般,沈宴卿語氣平淡地報備。
自從上班以後,拋開“必須”加班的日子不談,顧驀爲她定下的門禁時間雖然略微放寬,但是也不容沈宴卿超過730還沒到家。而且這些時間可都是有數的……若是她過了時間還沒有回去,鍾管家就會非常盡職盡責的將她的情況報告給顧驀。
對於這點,沈宴卿實在是有苦說不出。
她已經成年了,作爲一名正常社會主義價值觀念的成年人,雖然已婚,但是卻並不想被顧驀像管理青春期少男少女一般,處處都立下規矩。
那樣的生活跟坐牢又有什麼區別?
可惜她的現狀就是這樣:一個嚴重夫管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