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只聽“啪”的一聲,聲音當下便響徹衆人耳邊,頓時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那邊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不是顧鼎集團的總裁夫人嗎?”
“她對面的女人又是誰?”
……
一時間,人羣中嘈雜聲四起,雖然大家都不敢太過靠進,但是卻也全部都豎起耳朵。
沈宴卿在打完譚淑慧以後,卻整個人儼然已經不可置信地呆在了原地,似乎就連她自己也完全沒想到這會是她自己應有的動作,這簡直就像是一場夢,沈宴卿竟是怎麼都想不起來了自己剛剛究竟爲什麼要這樣衝動。
然緊接着,就在沈宴卿極具喘息之間,耳邊卻很快就聽到了李頎憤怒的吼聲:“沈宴卿!你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火大的男音突然響起,然後就在沈宴卿默然呆滯間,她整個人身子就被人從正前方粗魯地推了開,身體踉蹌了幾步,才堪堪趴向桌面。
當身子受到突來的撞擊,沈宴卿才堪堪迴轉過頭,也是這時候,她才發現,原來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男人已經衝出重圍,緩慢地朝着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
是顧驀!
沈宴卿當下一臉的怔然。
“顧……”將想要像平常那樣習慣性地喊出他的名字,可是……就在她想到某些事,到嘴的話語卻是堪堪流轉嘴邊,沈宴卿愣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只低頭,抿緊了雙脣。
她稍稍撇開頭去,此刻腦海中幾乎滿滿都是有關於顧驀想要打掉這孩子,然後讓譚淑慧懷孕的事實。
而顧驀卻是滿臉不明所以,快速走出人羣,猶如冷漠的帝王一般,一臉嚴肅的眉眼不怒自威。
他很是不解地看着這邊的情況。
“怎麼回事?”在發現沈宴卿臉色明顯不對之後,顧驀又快速地轉向了譚淑慧。
當看到她臉上明顯烙下的指痕,顧驀卻突然默了下,隨後才說:“你沒事吧?”手掌前前後後擡都沒擡過一下。
譚淑慧眼角餘光看到顧驀的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在沈宴卿身上,卻完全沒有多在意她一眼……在李頎的攙扶下終於站好,咬了咬脣,譚淑慧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沒事!”沉聲搖了搖頭,側臉發現顧驀腳尖即將要轉向沈宴卿的時候,譚淑慧心中才徒然漏跳了一拍,這才又堪堪擡起頭來,衝着顧驀露出了一抹十分牽強的笑容想要挽留他:“抱歉,是我說話沒經過大腦,所以纔會惹得沈小姐不高興了!”
譚淑慧說着,又歉意地看向沈宴卿,一臉真誠:“抱歉,沈小姐,如果我有哪句話說得不對,還請你諒解!我沒有惡意……”說着,譚淑慧竟糗着臉,侷促地一笑,好像之前的事情完全是她的錯一般,她一把推開了李頎的攙扶,就那樣神色難堪地拄着柺杖,低着頭,一瘸一拐地便要離開休息廳。
顧驀眸光不由得深了下。
李頎見他什麼都不表示,這才十分火大地瞪了沈宴卿一眼,剛想要說什麼,卻礙於顧驀眼色,只能攥緊着拳頭,把話又憋回了肚子裡:“我去看看她。”只匆匆交代了一句,沒等顧驀回答,李頎就已經衝出人羣,去追譚淑慧身影。
而顧驀則冷眼掃了一圈周圍,見那些人紛紛別開眼去,各自散開,才又轉過頭來,聲音低沉地對沈宴卿說:“有什麼事,我們回病房再談!”說完,也沒管沈宴卿此刻神思恍惚,一臉不對勁兒的狀態,拉着她就走。
沈宴卿驀然回神,憤恨地想要甩開顧驀,見左前方突然有人按下手機快門,“卡擦卡擦”地對着他們拍個不停,她這才又突然安靜下來,默默地尾隨在顧驀身後,一聲不吭。
顧驀則是一臉的迷惑不解,心中壓抑着某件事的同時,卻也完全不知道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沈宴卿纔會突然又變得一反常態。
——
兩人就這樣一路在所有人默默關注又指指點點的詫異目光下回到了病房中。
待關上了門,顧驀才又皺起眉心:“你今天又是怎麼了?”他不禁幾分煩躁地問。
“爲什麼你會跟淑惠兩個人之間突然鬧起來?”
顧驀見沈宴卿一直都沉默着緘口不言,心中的煩鬱更加深沉。
本來今天白天他是派了人去跟蹤費閣的,可是沒想到費閣卻突然間就不見了蹤影。緊接着,他跟李頎就收到了冷克被槍擊,重傷送醫的消息。
而冷克可以說是顧驀一直以來的左膀右臂,他跟李頎,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缺一不可。
顧驀在得知這個消息以後,整個人就已經是心緒不寧。現在儼然再沒有任何心情聽沈宴卿說她跟譚淑慧之間的那些糾紛。
再加上前幾天趙瑾嚴纔剛剛告訴他沈宴卿的孩子恐怕是留不住了……顧驀一時間真的燥鬱的可以。
這會兒心中的壓抑竟是前所未有的躁動,險些讓他失去冷靜。
而沈宴卿在咋然聽到顧驀居然還有臉問她究竟是怎麼了,爲什麼會跟譚淑慧鬧起來……整個人卻恍然很是好笑地踉蹌了一下:“顧驀,我沒想到你居然還有臉來問我究竟是怎麼了!”頭低垂着,沈宴卿的淚水一瞬間劃過臉邊。
顧驀看着她臉上的神色,一時間不禁愕然:“……你不說,我又怎麼會知道你究竟是怎麼了?”
挺了一會兒,見她依舊不肯說出實情原委,顧驀簡直要瘋了!
公司裡還有一堆瑣事在等他處理,可是沈宴卿現在卻一點兒也不體諒他,顧驀從未感覺到如此心力憔悴。
沈宴卿聽到他十分不耐煩的口氣,這才又堪堪擡起頭來,一臉諷刺地又哭又笑:“顧驀!你居然還問我究竟是怎麼了?你居然……”話說到一半,突然,沈宴卿臉色一變,竟是想也沒想,一把就抓起了自己手邊的水杯朝着顧驀的頭就砸了過去:“顧驀!你的良心簡直就是被狗吃了!你居然還有臉來問我究竟是怎麼了?那你倒是告訴我啊!你究竟爲什麼要安排趙醫生打掉我肚子裡的孩子,難道就是因爲譚淑慧嗎?”
而她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有什麼錯?
錯的不過只是他跟她而已……
——
沈宴卿大概此刻只要一想到顧驀居然冷血到想要打掉她腹中的寶寶來取悅譚淑慧……她內心中的火氣就憤憤難平。
而那種感覺就好像一把火在燒,直酸澀地堵在胸口那裡,怎樣都壓抑不下。
沈宴卿儼然快要無法呼吸了,一張臉更是因爲憤怒而憋得漲紅。
顧驀卻是咋然聽見沈宴卿說出的話,臉色一瞬間便從幾分不耐煩變成了啞然失色。
“你怎麼知道?”
任由額頭上被沈宴卿丟來的水杯砸出了一道血痕,顧驀卻半天都沒有去碰。
而沈宴卿看着顧驀那一臉的驚訝,卻是驀然諷刺地說了一句:“怎麼?你承認了?”
顧驀這才堪堪回神。儼然顧不得那什麼“是因爲譚淑慧”的言論,直焦急地想要跟沈宴卿解釋清楚:“宴卿,你聽我說,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顧驀急切地向前一步。
沈宴卿自然向後一挪:“那是怎樣?”
顧驀停住腳步一臉糾結。
扶了扶額才又邁前一步。見沈宴卿很快猶如見到洪水猛獸一般倒退,他才又堪堪定住腳步,十分無奈地回答:“事實上,幾天前我才聽趙醫生說這件事。而你肚子裡的孩子……”說到這裡,顧驀突然打住,竟難以啓齒。
即使之前他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把實情完完整整地告訴給沈宴卿知道,可是……
眼下他居然還是怎麼都說不出口。
沈宴卿見他驀然頓住,竟是從來都沒有過的猶豫不決,卻是已然明瞭了什麼一般,滿不在乎地別開了眼:“趙醫生是不是告訴你,說我肚子裡的孩子,只要一生下來,他就會是個畸形兒?甚至還會影響到我以後的生育能力?”輕聲說着,沈宴卿默默地垂下了頭,自嘲地一笑。
顧驀對此,卻是完全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