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在接完電話以後,趙瑾嚴馬上又撥通了另一個電話號碼。
只聽聲音響好幾聲,那邊纔有人接起:“喂?什麼事?”似乎有些不耐煩。
趙瑾嚴立馬蹙緊眉峰,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沒想到你還有這個美國時間在那裡悠哉!”說着,趙瑾嚴忍不住冷哼一聲。
電話那頭的聲音卻徒然就艱澀地回吼了一句:“趙瑾嚴,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別跟我說話陰陽怪氣的,嘖!也不知道是誰,這個市綜合醫院外科主治醫師的頭銜還要靠我才能守住”那人說完,末了還似不夠諷刺一般,又冷然“呵”了一聲。
從那模糊的聲音中,隱約能聽出她絕對是一個女人!
然而趙瑾嚴在聽完她說的話以後,手中話機卻握得“咯吱”作響:“你……”臉色一瞬間陰沉到底,趙瑾嚴忽然猛地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事了!我沒跟你開玩笑!”說完,他就快速將之前跟顧驀通話的內容與電話中的人說了一遍,企圖儘早結束這通電話。
而電話中的人咋一聽到顧驀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不由得微微一驚。
“難道他真的不在乎沈宴卿會出事?”女人握緊話筒,眯了眯眼。
趙瑾嚴聽到她幾分猶疑又很不淡定的音色,脣角才免不了又露出一抹極爲諷刺的笑容:“當初你們決定要動沈宴卿的時候,就該能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怎麼,現在才知道害怕?”趙瑾嚴鄙夷地嗤了一聲。
對面馬上就傳來了一句毫不加遮掩的謾罵,簡直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趙瑾嚴的面色也是在這一刻驀然黑沉了徹底。只不過大概礙着某些原因,他似乎有什麼把柄抓在了那人身上,所以現在完全無法反駁,只能暗自咬緊牙關。
直到對面女人罵了好一會兒之後,大概口渴了,才終於結束通話:“你身邊不是還有一個可以利用的女人嗎?難道要放着她不用?哼!多動動你的狗腦子,這件事情如果處理不好,你的醫學生涯也就到此爲止了!咔鏘——”還沒等趙瑾嚴回話,沒想到電話那頭卻已經傳來了摔上話機的聲音。
“嘭——”
趙瑾嚴回頭就一把將手中電話摔了出去。料想若不是他還在醫院中,整個人已經瘋狂的衝出去將那女人給徹底毀了!
“……”不過,在悶頭思考了半天之後,趙瑾嚴原本一臉羞怒的面龐卻又再次回覆了寧靜。
轉身再次戴好自己臉上的眼鏡,看了看身後桌面上他跟趙袁熙一起合拍的照片,雙手驀然一緊。
半晌,趙瑾嚴才終於按下了內線:“下午200通知11樓VIP病房的沈小姐到我的診室一趟!”吩咐完,他立馬掛上了內線,然後將自己整個都癱進了身後的座椅中,揚起頭來,睜開眼睛時,卻是整個人都已經頹然。
——
沈宴卿午餐過後,送走了臨時來探望她的一個大學同期,又跟吳雪瑤道了別,才堪堪起身,先是輕輕扭了兩下腰身,看了看自己儼然已經四個多月的肚子,微微一笑,才又轉身,打算按照之前護士小姐的通知,去樓下專屬於趙醫生的診室找他。
想着大概是因爲趙袁熙已經從外省回來,所以趙醫生纔會特意找她過去,交代出院前的一些細節。
只不過,沒想到沈宴卿纔剛剛走到趙瑾嚴的辦公室門前,手還沒有握上門把,就聽到了裡面徒然提高的音量——
“你說什麼?小驀他居然……”
門內聲音明顯有些挑高,又飽含了訝異。
沈宴卿幾乎不需要仔細聽,就知道那聲音是屬於誰的。
譚淑慧!
原本稍稍邁向前的腳步自然地一停,沈宴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然就這樣堪堪站在了門邊,偷聽起了裡面人的談話。
而還好今天是週一,來看病的人並不是很多。大多也都等在廊道對面的休息椅上等叫號。
沈宴卿站在病患時來時往的廊道中倒也並不顯稀奇。
門內人大概也還不知道她已經來了,仍舊在裡面吵得不可開交:“譚小姐!請注意下你的音量,這裡是醫院!”
趙醫生似乎有些不悅,直接將手中的病歷表摔在了桌面上:“這件事既然是顧先生自己決定的事情,我們這些外人也就無權干涉。”說着,他大概也是覺得再這樣爭吵下去也很沒意義,於是,直接又補充了句:“既然他希望顧夫人可以打掉肚子裡現有的孩子,並讓我們爲他找個合理的藉口,那麼我們也只能按照他的想法去做。至於譚小姐你……呵!你似乎不太適合關心這個問題吧?”趙醫生說這句話的時候,口中明顯含着諷刺的意味兒。
任誰都能聽得出來,他似乎是挺不待見譚淑慧這種總喜歡指手畫腳的女人的。
然而,沈宴卿此刻對於他們兩人接下來的談話卻已經聽不進去了。
她整個腦海中只回想着那句“打掉孩子”的話。人也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驀然黑了一下,隨即便是一陣陣頭昏腦漲向她襲來,沈宴卿自然地向後倒退了一步。
廊道里剛好路過一個手中拿着掛號單的護士小姐,看到沈宴卿臉色忽然煞白,好奇地扶住她問了嘴:“小姐你沒事吧?”
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能讓診室裡的兩人都聽到。
沈宴卿眼神一晃,直覺自己就要站不穩。然而診室的門卻恰好在這個時候堪堪打開:“誰……”趙醫生含怒出口的話當看到臉色煞白的沈宴卿以後,驀然打住。
隨後跟出來的譚淑慧看到沈宴卿那一臉的蒼白如紙,卻是莫名地淺笑了一下。
耳邊很快就聽到趙醫生匆忙吩咐護士小姐:“還不趕快送沈小姐回病房!”說完,他似仍然很訝異沈宴卿聽到了他跟譚淑慧之前的談話一般,轉身拿了聽診器就要跟着一起去。
沈宴卿這會兒看着他,眼色卻是一片灰白:“不用了!我想去休息室靜一靜,你們誰都不要跟着我!”說完,她人也已經搖搖晃晃地朝着醫院休息室的方向而去。
譚淑慧看着這一幕,擡腳便要跟上去。
趙瑾嚴卻咬牙漠然阻止了她:“你們這樣還嫌不夠?”他口中的“你們”是誰,譚淑慧自然明瞭。
然而譚淑慧聽到趙瑾嚴的話以後,卻只是冷冷地嗤之以鼻:“如果你早有良心,又何必跟我在這裡演戲?”沉着聲音諷刺完,譚淑慧便邁開腳步,緊隨沈宴卿而去。
趙瑾嚴站在原地,看着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背影,卻是突然間一陣陣噁心反胃,臉色瞬間變得刷白,下一秒,他人也已經迅速的衝向了洗手間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