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衆弟子一見掌門被夕風所制,不禁變了臉色,連忙都收了手,惡狠狠瞪着夕風,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金纓子看了看夕風,道:“你想怎麼樣?”
夕風道:“快把靈兒交出來!”金纓子咬着牙說道:“我絕不會把她交給你,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夕風聞言,登時怔住。他本以爲制住金纓子就可以讓他交出靈兒,誰知金纓子卻寧死不屈,他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他自然不能真的痛下殺手,畢竟玄天宮和峨眉的關係不錯,他怎麼能殺峨眉掌門?
見夕風怔在當場,不知所措,夜祭冷“哼”一聲,道:“夕風,對他無須客氣!”
金纓子怒目瞪着夜祭,大聲道:“夜祭,你爲什麼要幫夕風和我峨眉作對?”夜祭道:“因爲他是我的朋友。”
金纓子道:“他現在已經是整個仙界的叛徒,和這樣的人做朋友,你就不怕受牽連?”夜祭面無表情的說道:“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他用一雙冰冷的眸子緊緊盯着金纓子,聲音冷得沒有一點溫度,“你只說交不交人。”
金纓子淡淡的說道:“我若不交人,你又能把我怎麼樣?”夜祭冷冷的說道:“你若不交,我就殺光峨眉弟子!”
聽他如此說,金纓子渾身一顫。他清楚夜祭的爲人,知道夜祭出手一向狠辣,自己若不交人,這個冷麪煞星真有可能殺光峨眉弟子。他作爲峨眉掌門,自然不希望門下弟子有任何閃失;可就這樣放人,他又不甘心,便猶豫着不知該如何決擇。
夜祭見他猶豫不決,不禁皺了皺眉,聲音冰冷的說道:“你是在逼我出手?”他冷笑了一下,“好,我成全你!”說着,一揮翅膀,向一名弟子刺去。
金纓子一見,登時大驚失色,急忙叫道:“住手!”夜祭收回翅膀,冷冷的看着他,金纓子將臉轉向其中一名弟子,道:“去,把那隻小狐狸帶來。”那名弟子答應一聲,出門去了。
見金纓子答應放人,夕風便放開了他,隨後和夜祭未央一起留在屋內等那名弟子。可等了許久,也不見那名弟子回來,夕風不禁焦急起來,暗想:靈兒不會出什麼事吧?
正想着,只見剛剛出去的那名弟子從外面跑了進來。夕風滿懷激動的看向他身後,以爲能看到靈兒,卻發現那名弟子身後空無一人,頓時大失所望,急忙問道:“靈兒呢?”那名弟子看了看夕風,又將頭轉向金纓子,說道:“啓稟掌門,那隻狐妖……那隻狐妖死了。”
夕風聞言,猶如五雷轟頂,上前一把抓住那名弟子的衣領,顫聲道:“你說什麼?你說靈兒死了?她怎麼死的?”
“我們本來將她關在暗月幽林的石屋內,誰知她竟然從石屋裡逃了出來,結果……結果被守在石屋外的食妖獸吃了,現在……只剩一堆骸骨。”
那名弟子說完,夕風的臉瞬間變得慘白異常,身子劇烈搖晃了兩下,險些跌倒。一顆心好似被千萬柄劍同時刺中一般,疼得他幾欲窒息。他目不轉睛的盯着那名弟子,眼裡噴射出憤怒的火焰,厲聲喝道:“靈兒在哪兒?快帶我去!”
這是一片十分茂密的森林,林中濃蔭砸地,藤蘿纏繞,四處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息。空氣裡充滿了清冷而潮溼的木葉芬芳。森林深處有一座很高的鐵塔,塔前的地上堆着一堆骸骨。夕風呆呆的走到那堆骸骨前,慢慢蹲下身子,顫抖着手去摸那堆骸骨。
“靈兒,對不起,我來遲了,我來遲了。”他聲音沙啞的說出這幾個字,眼淚猶如奔騰不息的河水一般,狂涌而出,瞬間流得滿臉都是。他沒想到失去靈兒他會如此痛苦,這種感覺和他當初失去珮瑤時一樣,甚至比那還要痛。他蹲在那兒不停的流淚,不停的流淚,心裡的悲痛達到了極點。
夜祭和未央站在他身後,默默的看着他,心裡也難過異常。他們都知道失去心愛之人的滋味,那種感覺當真是撕心裂肺。他們很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因爲這個時候,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都不起任何作用。
夕陽西下,暮色蒼茫,萬物都籠罩在暮色之中,變得灰濛濛的,天地間充滿了悽清悲愴的感覺。有風吹過,帶來無盡的涼意。夕風仍蹲在那兒,動也不動,整個人彷彿已經變成了一尊雕像。
夜祭看了看夕風,忽然道:“夕風,你不必難過,我去幫你殺光峨眉弟子!”
聽夜祭如此說,夕風忙道:“夜祭,不可如此!”他重重的嘆息一聲,聲音悽楚的說道,“你就算把他們都殺光了,靈兒也無法活過來。何況,他們也不是存心的。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沒有保護好靈兒。”
未央看着夕風,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夕風道:“我想將靈兒的骸骨帶到萬壽山去,那裡是她的家鄉,她應該和她的親人呆在一起。”夜祭道:“好,我們陪你一起去。”
三人趕到萬壽山時已是深夜,明月當空,清冷的月光灑在萬壽山上,整個萬壽山一片死寂。放眼望去,處處都是被燒焦的土壤。一股濃重的黑霧籠罩着這裡,使這裡越發顯得悽清幽秘。
夕風找了一塊平地,挖了一個坑,將那些骸骨一根根放進坑裡。然後,癡癡的望着那個坑,竟不去灑土。因爲他知道,只要一抔黃土灑下去,從今以後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骸骨,回想着和她在一起的種種,眼淚不由自主的又流了下來。夜祭和未央站在他身後,心情也沉痛無比。
夕風就這樣哭了許久許久,才狠了狠心,將黃土灑進了坑裡。埋葬完靈兒,夕風仍舊一動不動的跪在那兒,整個人癡癡怔怔,好像已經變傻了一樣。
此時,天已經亮了,太陽出來了,陽光漫天鋪灑而下,溫暖而明媚。夕風的心中卻一片冰冷黑暗,沒有靈兒,他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瀟灑、那般快樂了。
未央走過來,輕聲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別太難過了,我們走吧。”夕風緩緩搖搖頭,聲音沙啞的說道:“你們走吧,我想在這兒陪陪靈兒。”
未央嘆了口氣,道:“你這又是何必呢?靈兒姑娘看到你這樣,也會傷心的。”
夕風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只是呆呆的坐在那兒,看着靈兒的墳墓。夜祭無奈的搖搖頭,轉頭對未央道:“別管他,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你先在這兒看着他,我去找點吃的來。”未央點頭說好。
夜祭抓了一隻野雞,隨後生起火烤起雞來。烤完,他撕了一半雞肉遞給夕風,夕風看也未看,道:“你們吃吧,我沒有胃口。”
未央道:“你的傷纔好些,又這樣糟踏自己,這樣下去,身體一定會垮掉的。”夕風沒有說話。未央又勸說了半晌,夕風卻像沒聽見一樣,還是不吃不喝。未央無奈,只得由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