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黑暗的人間

這是人間一座叫永昌城的城市,街上行人如織、車水馬龍,熱鬧異常。靈兒看到眼前的熱鬧景象,頓時興奮起來。這是她第二次到人間來,上一次還是兩百年前,隔了這麼久再來仍像第一次來時一樣,看見什麼都覺新奇有趣,不停的東張西望。夕風看到她這副模樣,忍不住輕輕笑起來。

二人正往前走,忽見前面鬧哄哄的,圍了一圈人,不知出了什麼事。靈兒最喜歡看熱鬧,見了這樣的情形,頓時兩眼放射出興奮的光芒,對夕風笑道:“走,看看熱鬧去。”說着,飛快的向人羣奔去。

夕風無奈的笑了笑,道:“真拿你沒辦法。”一面說,一面隨着靈兒往前走。

二人擠進人羣,往前一看,只見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太太仰面躺在地上,面色蒼白,雙眼緊閉,看上去好像昏迷了。圍觀的衆人都無動於衷的站在那兒,竟沒一個人過去扶。靈兒見此情景,不禁暗暗納悶,心想:這些人怎麼都見死不救呢?想着,快步跑到那老太太身邊,蹲下身將她扶了起來。

此時,夕風也已走了過來。他看了看那老太太,見其昏迷了,忙握住她的手,將真氣緩緩的注入她體內。不消片刻,那老太太便醒了過來,靈兒一見,登時開心不已,笑道:“你醒了,實在是太好了!”

那老太太看了看靈兒,又看了看夕風,“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沉着臉道:“原來是你們這兩個小畜牲!”

靈兒和夕風也已站起身,不明所以的看着那老太太,靈兒忍不住問道:“你爲什麼罵我們?”老太太“哼”了一聲,道:“罵的就是你們這兩個小畜牲,你們撞了我,別想跑!”說話間,已牢牢抓住靈兒的手。

靈兒一聽,更是驚訝不已,“撞你?我們什麼時候撞你了?”

“少裝糊塗,我知道就是你們撞了我,趕快賠錢!”

靈兒急忙辯解道:“我們沒有撞你啊,是我們救的你。”

那老太太瞪着靈兒,氣勢洶洶的道:“你們若是沒撞我,會那麼好心?明明就是你們撞的,趕快賠錢!不然,我就到衙門去告你們!”

靈兒見這老太太如此不可理喻,頓時氣得面色鐵青,大聲道:“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們救你,你反倒冤枉我們,真是過分!早知這樣,真不該救你!”說到這兒,又將目光轉向夕風,道,“夕風,我們走!”

說完,用力甩開那老太太的手,便要離開。那老太太見靈兒要走,猛然往地上一坐,放聲大哭起來:“這兩個小畜生欺負我,我活不了了,活不了了!”

靈兒和夕風幾時遇到過這樣的事?不禁都呆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圍觀的衆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其中一個又高又瘦的青年人小聲道:“你們還是趕快賠給她一點錢吧,要是鬧到衙門,對你們更不利。”

聽了青年男子所說,靈兒自是不服氣,“我們並沒有撞她,爲什麼要賠錢給她?就算鬧到衙門又怎麼樣?難道還怕她不成?”

那青年男子道:“小丫頭,你是不知道啊,現在的衙門……”他說到這兒,搖搖頭,重重的嘆息一聲,停頓了一會兒,又道,“之前就有過這樣的例子,一個老太太摔倒了,有人好心將她扶起來,那老太太卻說是扶她之人將她推倒的,定要那人賠錢。那人不肯,老太太的家人便告到衙門。到了衙門後,那人說他沒撞人,知府大人說‘你若沒撞人,爲什麼要扶她呢?可見人是你撞的’,然後便判那人賠了老太太一百兩銀子。”

靈兒聽得目瞪口呆,“這……這是什麼歪理?難道……難道就不許人行俠仗義?”那青年人冷笑一聲:“行俠仗義?現在這世道,還有誰敢行俠仗義?”

夕風在旁邊一直默不作聲,心頭卻有如被一塊巨石壓住一般,沉重無比。一百年前,他遊歷人間時,人間尚民風淳樸、人心向善,不過短短百年時光,爲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此時,那老太太還在地上大哭,她這一哭,圍觀的人更多了。大家都建議趕快賠錢了事,靈兒大聲道:“我沒錢,有錢也不給你!你善惡不分,冤枉好人,實在可惡!”說完,拉着夕風大踏步向人羣外走去,只留下那老太太在原地發呆。

一直走出很遠,靈兒依然氣憤不已,不停的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夕風看着她氣鼓鼓的樣子,拍拍她的肩,道:“好了,別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

二人正說着,忽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叫花跑過來,拉住靈兒的衣角,可憐兮兮的說道:“姐姐,給我點銀子吧。”

靈兒忙低頭看向那小叫花。這是一個小女孩,大概六七歲的樣子,渾身髒兮兮的,頭髮亂糟糟的披散在肩頭,有如一蓬亂草。一張稚嫩的小臉不知因何已完全扭曲變形,就像被烈火焚燒過一般,盡是赤紅的肉塊與疤痕,看起來既醜陋又噁心。

看到這孩子,靈兒不禁吃了一驚,心想:這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想着,靈兒連忙蹲下身,輕聲問道:“小妹妹,你的臉怎麼會變成這樣?你的爹孃呢?”小叫花一臉茫然的搖搖頭,隨後又伸出手,說道:“姐姐,給我點銀子。”

靈兒道:“姐姐沒有銀子。”小叫花聽了,面露失望之色,隨後向前面的巷子跑去,轉瞬沒了蹤影。

靈兒站起身,問夕風:“那孩子爲什麼會變成那樣?”夕風道:“看樣子是個孤兒。”靈兒難過的說道:“真是太可憐了!”夕風嘆道:“是啊,人間這樣可憐的人比比皆是。”

二人一邊嘆息,一邊繼續往前走,路過一個飯館,一陣陣香氣從裡面傳出來,飄進二人的鼻子裡。靈兒聞了這飯香,只覺飢腸轆轆,便對夕風道:“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說着,便要往裡面走,夕風一把拉住她,皺眉道:“我們身無分文,進不了飯館。”

靈兒這纔想到在人間吃飯是要付錢的,頓時一臉鬱悶,嘟着嘴道:“那該怎麼辦?我們就這樣餓着肚子嗎?”夕風想了一下,道:“我知道這城外有條河,我們去抓點魚來烤着吃吧。”靈兒聞言,拍手笑道:“好啊,我最會抓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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