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外面已敲過三更鼓了,蘇玉該回去了,可他實在不願和她分開,便坐在那兒沒有動。慕容雪也捨不得他離開,便也沒有催促,仍靠在他懷裡,任由他抱着。
又過了一柱香的時間,蘇玉知道他必須得走了,儘管他是那樣不想走,但不走不行,只好對慕容雪道:“我該回去了。”
“好。”慕容雪說着,離開他的懷抱,一雙手卻拉着他不放。
他笑了,如星辰般晶亮的眸子緊盯着她,眼底浮出柔軟情愫,輕聲問道:“捨不得我?”她低着頭,笑而不語,微微泛紅的臉頰在朦朧的燭光下看起來有若桃花一般,格外嬌美動人。
他忍不住低下頭,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柔聲道:“明日我再來看你,很晚了,早些休息吧。”她聽話的點了點頭,隨即戀戀不捨的鬆開手,很不情願的跟他揮手告別。
“明天見。”他說完,又抱了抱她,隨後縱身躍出窗外,御劍向遠處飛去。
她靜靜的站在窗前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才關上窗戶,轉回身,熄燈上牀睡覺。
從慕容山莊出來,蘇玉直奔碧玉山莊。他一路飛得很快,沒多久便飛出一半的路程。正飛着,他忽然感覺到有一股妖氣撲面而來,緊接着一個黑影從面前閃過,瞬間消失在一所宅院內。
他不由得大吃一驚,暗想:難道又有妖怪到人間來作惡?不行,我得去看看。想着,御劍飛入那黑影消失的宅院內,四下裡查看。
看了半晌,也沒有發現妖怪的蹤影,卻能感覺到那股妖氣。他知道那妖怪就在這宅院裡,忙舉起手中長劍,小心翼翼的戒備着。
這時,忽聽“吱呀”一聲,左手邊一間房屋的門被打開了,一個黑影從裡面竄了出來。藉着朦朧的星光,蘇玉一眼便認出這黑影正是他上次對付的欲魔赤蛇。他的肩上扛了一個女子,那女子看樣子像是昏迷了,被赤蛇扛在肩上一動不動。
一見赤蛇又來人間作惡,蘇玉連忙大喝一聲:“妖怪,趕快放人!”
赤蛇看見蘇玉,先是一愣,隨後冷“哼”一聲道:“原來是你這個臭小子,居然又來壞我好事!既然你找死,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說着,揮舞着拳頭直衝過來。
蘇玉忙出劍抵擋,但他法力遠不如赤蛇,被逼得連連後退,最後退到一個牆角,身後再無退路。這時,赤蛇的拳頭又砸了過來,這一拳迅猛無比,猶如怒海狂濤一般洶涌而來。蘇玉想飛身躍起,卻已然來不及,那鐵錘般堅硬的拳頭正砸中他的胸部。
只聽“嘭”的一聲,他只覺五臟六腑彷彿都已被震裂,胸中一陣翻滾,一口鮮血噴吐出來,眼前一陣發黑,身子一軟,“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了。
清晨,天刃山,西風蕭瑟,大雪紛飛。漫天風雪中,一棟紅色的小樓靜默的佇立着,一絲悠揚的琴聲從樓裡飄出來。那琴聲淡雅恬靜,似清泉緩緩流淌,滌淨內心的一切紛擾煩亂;似夏夜湖面上的一縷清風,撫起層層漣漪;又好似如水的月光悠悠的鋪灑而下,帶着無盡的溫柔與纏綿,美妙得令人心醉。
雪隱手捧一束紅梅靜靜的站在小樓前,側耳聆聽着這悠美的琴聲。雪花紛紛揚揚,飄飛如梨花,落滿他的肩頭,落在他銀白色的長髮上。他一襲白衣,面容絕美,動也不動的站在那兒,整個人似與冰雪融爲一體。
他就一直那樣靜靜的站着,過了許久許久,直到琴聲停了,他才緩緩推門走進去。樓下沒有人,一個溫婉輕柔的聲音從樓上傳來:“爹,是你回來了嗎?”
“清音,是我!”雪隱語聲溫柔的說道。
聽到雪隱的聲音,清音立即笑了,聲音裡掩示不住的喜悅:“雪大哥,你來了!”語聲未了,纖弱的身影已出現在樓梯口。
雪隱擡頭向樓上望去,見到清音,臉上立即浮起一抹溫暖的笑意。他的笑如同三月裡的陽光,透過天空層層烏雲投射下來,映在清音的臉上,鋪滿她的整顆心。剎那間,冰雪消融,鮮花燦然盛放,一朵一朵開滿她的心頭,芳香四溢。
清音從樓上走下來,走到雪隱身邊,望着他手裡的紅梅,輕聲笑道:“雪大哥,你又幫我摘梅花了?謝謝你!”說話音,一眼瞥見他肩上、發上的雪花,忙道,“外面下雪了你怎麼還去摘梅花?瞧你身上落了這麼多雪。”一面說,一面伸出手輕柔的幫他撣雪。
雪隱看着她,一語不發,只是微笑着,一雙清冷的眸子裡漾着萬種柔情。
清音幫她撣完雪,隨即從他手裡接過梅花,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笑道:“真香。”說完,又擡起頭望着他,滿臉感激的神情,“雪大哥,謝謝你爲我做這麼多事!”
雪隱柔聲道:“清音,只要你高興,爲你做什麼我都願意。”
聽雪隱如此說,清音嬌羞的低下頭,映滿紅霞的臉龐在梅花的映襯下,看起來格外柔美動人。雪隱癡癡的看着她,不覺醉了。
過了半晌,清音方擡起頭,問道:“雪大哥,方纔我彈琴你聽到了嗎?”雪隱道:“聽到了,我在外面聽了許久。”
清音不解的問:“你爲什麼站在外面聽?”
“我怕擾了你的琴聲,便沒有進去。”
清音秀眉微蹙,嗔道:“以後不許站在外面聽,外面那麼冷,凍着了怎麼辦?”雪隱笑道:“我不怕冷。”
“那也不行!”清音一臉嚴肅的神情,聲音也擡高了。
雪隱知道她是關心自己,便微微一笑,道:“好,我答應你,以後不站在外面聽了。”
清音笑着點點頭,“這纔像話。”她頓了頓,又道,“對了,雪大哥,你覺得我彈得怎麼樣?”
“好聽,非常好聽!”雪隱由衷的讚道。
“雪大哥,你也彈一曲吧。”
雪隱聞言,面露爲難之色,“我彈琴還是你教的,到現在也不及你的一半,怎麼倒叫我彈呢?”
清音歪頭看着他,帶着幾分撒嬌的語氣,“我想聽你彈。”雪隱笑着點點頭,道:“好。”說着,和清音走上樓,在琴旁坐下,緩緩彈奏起來。
清音坐在他旁邊,癡癡的望着他撫琴的身影,眼波似水,裡面盡是柔情蜜意。這一刻,萬事萬物彷彿都不復存在,整個天地彷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這樣靜靜相對,溫柔繾綣……